就在不少走货商被逼的没办法的时候,千家突然又说要大量豢养走货门客,消息刚出来时大家都还很高兴,纷纷前往,但接下来千家的做法,就让很多新老走货商叫苦喊冤。
新进来的走货商要跟老走货商争货,而且每单货物都要上交给千家一定的抽成佣金,走货越多,抽成的佣金越少,于是为了争货,走货客们明争暗斗。
不少有积蓄的老走货客甚至拿银子塞给千家族人,以求能多接些货单,一来二去,赚的银子自己没落到,反倒是全都被渔翁得利的千家给收到了囊中。
江宁听完,瞠目结舌。
他甚至开始怀疑,千家是不是也有个跟自己一样魂穿九州的人,这一波割韭菜的操作,跟自己前世生活中某些商业巨头们的做法,大同小异啊!
“县公呢,秭县县公不管他们吗?”江宁问道。
另一个走货商苦笑道:“县公,千家每个月分给他的例银,多的让他花不完,收了这么多银子,他没有做千家的帮凶就已经算是积福积德了。”
江宁听完若有所思。
难道说,这就是院长让自己铲除千家的理由?
听他们的说法,千家的做法的确可恶,将许多靠走货养家糊口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可这样的罪责也不至于灭门啊....
他正想着,就看到桌上几人在收拾东西,年长的老走货客见他疑惑,简单解释道:“我们现在都请不起押行,只能跟在这些请的起押行的商队后面,争取一些庇护。”
江宁朝路上看去,果真见一队人马押着马车吱呀的朝这边走来,当中不少人肌肉结实,目含精光,都是淬体过的强悍武者,白日里走山,对付野兽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这样的话,你们只要跟着他们不就一样可以走商吗?”江宁问道。
年长的走货商苦笑:“不花银子,遇到危险谁保你的命,我们图的,也不过是个侥幸而已,好了年轻人,不与你说了,我得走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说完,他赶紧跟上其余人,收拾好自己的货物,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有押行队伍的后面。
江宁望着渐行渐远的商队,心中有些堵得慌。
他隐约间,好像能明白那日苏照跟自己说的话,九州祸源不除,百姓就一日过不上真正的安稳日子,也明白了叔父张青山的话,只有成为修炼者,才能在九州立足。
相比这些走货客,以及更多没有成为修炼者的人而言,江宁无疑是幸运的,若没有张青山和苏照,自己未来的命运,会不会真的沦为跟自己口中说的那样,为了生计,不得不把性命放在秤上卖些银子。
将碗里已经放得有些凉的馍馍混着咸菜几口咽下,扔下几个铜板,江宁骑上马,进了秭县,刀鬼则留在县外,等到天黑的时候再让它进来。
秭县的繁华的确名不虚传。
沿街两旁,高台阁楼,张灯结彩,有文人在酒肆放声大笑饮酒,有小贩挑着货物卖力吆喝,有闺秀在丫鬟的陪伴下半遮面的逛街,也有赌坊骰子叮铃作响。
江宁先找了一家酒肆住下,决定再深入了解下这个千家,尤其是要找出背后是谁出的割韭菜主意,试探下此人是否同自己一样,都是魂穿而来的人。
酒楼,赌坊,青楼三处,向来是打听事情的最佳去处。
思来想去,江宁先去布纺换了身略显华贵的黑底绣金边广袖长衫,再去典当行兑了些碎银子,等到天黑后,前往青楼。
酒楼人太杂,想要拿到自己知道的信息太费时,而且真能讲出个一二三的人,多在包厢,店小二能听到的也有限,赌坊则过于鱼龙混杂,打听的时候容易被人盯梢。
因此,青楼是最好的消息来源之地!
烟水阁,秭县最奢靡的烟花之地,当中不仅有正值年华的芳龄少女,还有供给特殊癖好的贵人们享乐的娈童小厮,江宁刚到门口,就有老鸨堆起笑容,摇晃着丰腴的身段朝他走来。
“哟,看公子面生,是第一回来吧?”老鸨熟练的挽起江宁的手臂,往他身上蹭了蹭。
干她们这行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皮白肉嫩,兜里揣钱的富家公子。
江宁连魅术都扛过,自然不会被眼前风韵犹存的老鸨所影响,他露出一抹公子哥儿的标准坏笑,扔出两粒准备好的碎银道:“老板好眼力,的确是第一次来。”
江宁给的叫进门费,他在来之前特意打听过,想要进有名气的青楼,都是要交的,按照他的理解,进门费就好比门票,里面是不包含酒菜和姑娘钱的。
进门费没有规定,吝啬的客人往往一两串铜板,多点的一粒碎银,像江宁这样出手大方的,即便在烟水阁也不算常见,在旁边观望的龟公见状,也急忙凑上来招呼。
他上下打量江宁一眼,谄笑道:“公子来这里,不知有熟悉的姑娘没有,或者,我们这里还有些白净的娈童,你不妨尝试一下。”
旁边的老鸨心念一动,急忙帮衬道:“对对对,龙凤戏珠可是我们这边最出名的,好多贵人都喜这口哩。”说着,她还不停扭动着身子,带着怂恿。
饶是江宁脸皮厚,身子也不由得僵硬起来。
“不...不了。”破功的江宁结巴道。
他前世都是别人口中的乖乖崽,恋爱都没谈几个,更何况进风月场所,刚才能镇定的演出纨绔公子哥形象,就已经是把记忆中从书本戏里看到的见识掏空了。
哪里还经得起这种场面。
老鸨感受到他僵硬的身子,暗道来的居然还是个雏,心中不由得更加高兴。
“公子莫要害羞,来这里的谁不是图乐子,要不你先跟我进来,妈妈呀好好给你介绍几个姑娘,保证水灵灵的让你满意。”说着,她也不管江宁愿意与否,推着他就往里面走。
刚进来,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道就扑面而来,呛的江宁直打喷嚏,旁边路过的姑娘们美目涟涟,巧笑嫣然。
“咳咳,这样,妈妈,您要不直接把秋月姑娘喊出来吧,我就是为她来的。”反正已经被看穿了自己是个雏,江宁也索性懒得装,直接点名要人。
秋月,烟水阁头号清倌人,能歌善舞,能诗做赋,生的一双桃花眼,吹的一手销魂箫,在秭县可谓是人尽皆知,据传,她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引起了千家后辈争风吃醋,在烟水阁大打出手的名声。
江宁之所以晓得她,是因为下午在酒楼吃饭时,听到最多的也是这位女子。
而她,也是除了千家族人之外,最有可能知道千家辛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