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跟着俩小子一直到了温塘河沟,这俩小子可是很鬼的,没露出瞧出破绽吧他们进了烟霞洞后没了踪影但吴大强为啥带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候在这江面上哪?这里面必有蹊跷!亏我早让人盯着他们哪!你们小心点,不要惊动前面船上的人!今年春天这段江面可从沉船上捞出了三十多万金银!找到大西宝藏咱兄弟可就发了!就算只弄根青冈棒也够你小子逍遥三两年了!到那时再不用干这翻山越岭吃苦受难马帮营生了!你大西宝藏有多少宝贝吗?满满当当四十间房子,全是金银玉器无价之宝!石龙对石虎,白银万万五,谁能找的见,买下成都府啊!”船舱里的有个汉子仔细聆听江面动静,一边低声道。
两人正低声对话,突然前方哗哗啦啦一阵水响,月光下两道数丈多长的黑色背鳍先后浮出了水面,接着呼啦一声,一个张着恐怖大嘴水怪露出了水面,那半尺长的巨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只见那水怪抬头向天发出了哞的一声长啸,接着鼻孔中喷出了丈多高的水柱,又圆又大的眼睛在月下闪着幽蓝寒光。
“马三哥!嘉陵江水怪!这俩祖宗咋又出来了!不好,不好!要死人!快跑吧!”那坐在船头的汉子惊慌失措地一步窜进船舱,不小心黑暗中绊了一下,一个嘴啃地扑倒在马三哥脚下。
“夏五!你长点出息好吗!慌里慌张像――像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马三哥呆呆地注视着月光下两道巨大身形在江水里隐没追逐着,强壮镇定低声喝道。
夏五用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盯着江面上两个大怪物绕着圈儿,忽然他惊诧发现,江中俩水怪背上还紧紧地负着两道似人非人似鱼非鱼黑影,那两道影子伏在两水怪背上,向着江心那艘亮着灯笼的船只慢慢靠近。
“三哥!闹水鬼了!你看到水怪背上的两道影子吗?那影子是水鬼吧?咱还是快走!水鬼要拖人下水!”夏五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水怪背上两道影子翻身爬上了前方的船舷。
“你个笨蛋!那水怪背上俩影子是叶巽与阿波!他们俩昨晚去了烟霞洞,咋会突然从这段江面冒出来?夏五,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在烟霞洞盯着吗?那这俩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是土行孙?用遁地术钻过来的!今晚怪事真多呀!”那马三哥透过船舱盯着远处灯火闪烁的小船,眼睁睁看着叶巽与阿波上了船,那两水怪在船儿四周转了两圈,哗啦哗啦翻了两道水花,潜入了江心消失无踪了,而那小船上的水手也慢慢地划动船桨靠向了码头。
远远地看到前方船只靠码头上了岸,马三哥也指挥着船只悄然划向了另一处码头,望着前一行人影上了靠泊码头的墨子号,他吩咐道:“夏五,你上了码头,即刻带人骑马赶到温塘河沟去,去杨家查证一下,叶巽借出马匹是否还在杨家,趁无人时探一探烟霞洞里,看哪里是否有古怪?”马三一行人把船只靠泊码头,分成两拨人各自消失了踪影。
叶巽阿波跟着吴大强回到了墨子号上,进船舱里换过衣物,叶巽让吴大强关上舱门,把江底岩洞里取来檀木箱子打开来放在桌面上,阿波伸手打开箱子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幅黄缎子包袱,里面赫然包裹着一方金光闪亮的虎钮金印,金印侧面刻着“永昌大元帅印-癸未年仲冬吉日造”字样,金印下部刻着“虎钮永昌大元帅印”九字篆文。
“师弟!乖乖呀!我老吴在江心整整喝了一夜江风也算值得了!这玩意是金子吧!这不老鼻子值钱了!”吴大强见了不由双眼放光,高声惊叹起来。
阿波看着吴大强鄙夷一笑:“师兄!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是大西皇帝张献忠大元帅虎钮金印!他可比你脖子上那副金璎珞挂饰值钱多了!你有钱买不到呀!在当年大西朝,虎钮大元帅金印一亮,就能调动数十万兵马!”
阿波顿了一顿:“不过我最喜欢叶师兄的水中坐骑,师兄,能把你的小黄花借我骑两天行不?它可比牛魔王的碧水金睛兽威猛!要不是半夜江水太冷,我非要再在江中多骑两圈!”
叶巽扫了阿波一眼:“你以为这两尊大神是好伺候的!你不知道当初勘探局数千人在嘉陵江里探寻沉船宝藏,不料惊扰到了俩祖宗,上千绿营兵勇带着弓箭火枪,它们可是一口就能咬下半拉身子,被它俩咬死十多个人!整整一个月,这段江面无人再敢下江捕鱼!”
吴大强对着二人翻了下白眼:“我是不是你们兄弟!你们有好玩的不带我,有你们这样对待兄弟的吗?”
叶巽忙拍了拍吴大强肩膀说:“吴师兄!今晚辛苦,今晚帮里几位当家设宴款待,请你坐首席!满意吧!”吴大强这才眉开眼笑的坐下来道:“师弟!还淘了啥宝贝,都拿出来给我开开眼!”
叶巽又从行囊里取出了一副金黄盒子:“这是当初从我祖父坐船主舱里取出的物件,是我祖父当年遗物,还没打开过,你们过下眼!”
吴大强接过这黄澄澄的盒子不由瞪大了双眼:“师弟!你祖父是安西大将军呀?这是多大的官呀!官比你副将还大吗?”
叶巽面色一正:“我祖父是大西国安西大将军,也是大西皇帝张献忠义子,师兄,我告诉你,我本姓李,我祖上是大西国安西大将军!”
吴大强听了不由肃然起敬,“师弟!安西王李定国先跟着张献忠起事反大明,后又跟着南明小朝廷反清复明,我在《明史辑略》上看过,他智勇双全作战勇不可当,大清定南王孔有德与抚远大将军尼堪的数十万兵马就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两蹶名王!他可是大英雄呀!他留下的东西可是了不得,这盒子黄澄澄的,是赤金吧?里面有啥好玩意儿,你打开让我开开眼!”
叶巽会心一笑道:“这是一方黄铜墨碇盒子!里面想来是墨碇吧!也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只不过是我祖父遗物,睹物思人,我还没打开过!”说完取出随身短刀,在铜盒侧面用刀划了一下,用力去掰,这铜盒却纹丝不动,显然盒盖与盒身间已然生了锈,紧紧粘在了一起不易打开。
阿波出了主舱,天色已然黎明,就跑到底舱灶上端了一盆开水过来,让叶巽把黄铜盒子放在开水里泡了片刻又取出来,接着用短刀在盒子结合处轻轻划拉了两下,用力一分才把这黄铜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金光闪耀,一股淡淡香味散发出来!只见盒子里放着三块金灿灿的东西,上面还分别刻着“松江墨玉坊”五个篆字。
“乖乖不得了!不亏是大将军,这金块随随便便放在墨碇盒子里!”吴大强不由瞪大眼睛惊叹。
“师兄!你弄错了,这是松江府墨玉坊制作的上等金漆墨碇!你用手掂一掂,轻得很!”叶巽把铜盒子递到吴大强手心里。
吴大强放在手心试了试,不由面带愧色:“真是走眼了!真很轻哎!不是黄金呀!”
叶巽笑道:“这松江墨碇向来口碑不错,素来为士人喜好,可比寻常墨碇高价值贵上很多!这松江金漆墨碇外涂了一层金漆,价值更加昂贵,我祖父是名武将,想来是别人送的吧!”叶巽说完把东西收了起来。
“师兄!听说你当初在嘉陵江下水探宝时不是还找到你祖父一个行军书桶吗?里面有啥好东西?让我和吴师兄开开眼呗!”阿波在一旁嬉皮笑脸道。
“里面是行军打仗用的舆图!也没啥值钱玩意儿,我即刻取来一观!”叶巽说完拿出自己行李包裹,取出一黄铜圆书桶来递给了阿波。
阿波拧下了书桶盖子,往桌面一倒,只见里面滑出一卷地图来,阿波逐一翻看,都是寻常行军作战舆图。突然间他拿出了一张丝帛地图递给叶巽,叶巽看了不由面上一惊:“这副地图与孙可望交鳌拜大西藏宝图大小一模一样,也是一副川西三江流域的作战舆图!但这副地图却是用丝帛绘制,舆图材质与孙可望交鳌拜的行军图却是用的绢纸,两幅舆图上都有石龙对石虎五个字!这中间可有古怪吗?”
阿波取出那副绢纸地图对照了一遍,只见两幅地图山川河流文字注释并无不同,就连石龙对石虎这五字也出自一人之手,看起来并无二至。
叶巽长叹一声:“师弟!你收好这副绢纸地图,另一幅我且收着,近日咱召集勘探局的几位高手商量一下,看他们有无良策!”三人说笑间,蔡青前来敲门,递上一份邀请函,说帮众几位当家今日在溢香园设接风宴,请众人参加。
阿波在一旁说:“师兄!咱的马匹行李还在温塘河沟杨家院子里拴着哪,咱们要赶快去趟那里,不然会让人猜疑的!”
叶巽站起身来对蔡青道:“你请马三锅头上船来,让他安排两名马帮兄弟到温塘河沟和你一起将我们的行李马匹弄回船上!我和少门主午间准时赴宴!”蔡青忙带了两名水手跟着马三等人一起下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