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挥了一下折扇,冲着阿波说道:“郑公子、叶公子请了!今日咱们小酌两杯也好!再乘酒意微酣去银柜赌坊掷两把筛子!”说完禁不住口角含笑带头向着旁侧燕喜楼走了过去。
这燕喜楼是京师外城有名的大酒楼,汇集了大江南北的川、鲁、粤、淮、皖等地美食大厨,只有你花不光的银子,没有燕喜楼做不出的美味佳肴。
三人刚走进燕喜楼大门,那门口伙计就满脸笑容迎上前来,“三位公子您早来,不知三位是订座呀?还有与亲朋有约?想吃哪里特色菜肴您尽管点,不管南甜北咸、东香浓西麻辣,一应各地特色,应有尽有!”
阿波听了微微一笑:“给我们安排一间雅室,我想吃没吃过的!”阿波答了一句,颇有些揶揄这伙计牛皮吹上了天去。
谁知这伙计却是位会来事的,只见他朗声一笑:“爷,您玩笑不是,看三位这气度做派,什么风味你没吃过,不过各地风味菜肴虽然相同,但小子保证,我们燕喜楼大厨出的菜别有不同!既然三位没有定座,那就请你们三位去有凤来仪阁吧!那地方宽敞明亮,安静舒适!”说完就带着三人去了二楼一间雅室,门头上挂着有凤来仪的门牌。
等三人落座,那伙计给三人泡了一壶上好大红袍,茶汤清亮,香味扑鼻,伙计又递上一本厚厚的菜单。静和接过菜单翻了翻说:“多年没有吃山东菜了,我推荐两位公子尝尝山东菜肴,两位公子觉得如何?”阿波、巽儿微笑点头称善。
静和就对伙计说:“那你们就给我来葱烧海参、九转大肠、一品豆腐、爆炒腰花与一份德州扒鸡!再给我们来瓶秋露白,面食是一盘曹州水煎包却要酒后再上!”
三人头泡茶过,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流水价般端上来,三人一边品鉴菜肴一边饮酒,这宴喜楼山东大厨鲁菜做得确实地道,色泽鲜亮、菜香醇浓、味道正宗,确实深得鲁菜正宗真传。
看看酒菜过半,静和安排跑堂伙计把新出锅的曹州水煎包端上来,巽儿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姐,山东美食种类繁多,你为啥非要点那曹州水煎包哪?”
静和对着巽儿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我家乡在济宁府汶上,那里地处鲁西南,那里产的麦子磨出面粉香白软弹,富含面筋,所以做包子、水饺的面皮最佳,而曹州水煎包用上等青山羊肉做肉馅,用当地麦粉做皮,再用面汤在大平底锅中文火煎出焦黄酥脆的两面锅巴,将要出锅时再点上当地产的黑芝麻油,然后趁热用盘子端上桌,趁着那热火劲入口,你能想象是何等味道吗?”彡彡
静和看了看阿波垂涎欲滴的馋嘴样儿不禁掩口一笑,接着说道:“你想一想,先用牙齿品尝嘎嘣酥脆的焦黄锅巴,再咬开那甜香软弹的面皮,咬开包子再咀嚼里面混合着鲜香肉汁的羊肉,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阿波与巽儿微笑着看着静和,不禁开始向往曹州水煎包的那种令人垂涎的味道!静和咯咯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大馋猫!”
话音未落,只听“啪啪啪”连声掌声,“妙!妙!这位公子真是一位美食大师!不过那曹州水煎包真有那么好吃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从外面应声走进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公子来。
静和等三人不由一愣,只见这位少年公子不请自来,一边击掌称赞,一边施施然走进有凤来仪阁。
只见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白如玉,剑眉带彩,双目灼然有神,他身着一身天蓝雀金绣裘披风,年纪虽不过十五岁上下,但是自带一副天生的英气风流,再看他头戴一条金镶嵌翡翠的金带抹额,一看就是一位出身豪门的翩翩佳公子。
叶巽与阿波不由微微一愣,微笑着开口问道:“请问公子尊称?我们同门兄弟在此闲聊用饭,不知尊驾登门有何指教?”
那少年公子玉面微微一红,拱手说道:“区区不才富察.富恒,京师本地人士,实在抱歉。不才就在相邻的凤鸣朝阳阁用餐,听这位公子金声玉应,声音动人,又把那曹州水煎包说得这般精彩美味!不觉意动,想来众位必是妙人,才冒昧相扰,请多包涵!赎罪赎罪!”
静和听了面色一变,随声说道:“公子必是曾品遍天下美食的,在下见识浅薄,能品过几道馔玉佳肴,妄自夸大,见笑见笑!”说完偷偷地给巽儿使了个眼色,偷偷地用茶水在桌上写了“皇后”两字,见巽儿扫过一眼,又轻轻抹去。
那富恒公子微笑着望着三人,拱手问道:“不知三位公子如何称呼?能否见告!”
叶巽忙对着富察.富恒拱手回礼,微笑着回道:“小可是墨家弟子叶巽,这位是我师弟郑兰博,而这位是――是我师兄何静!既然今日与富恒公子有缘,就请坐下喝杯茶水!”叶巽边说边指着阿波、静和做了介绍,然后对着外面叫了一声跑堂伙计,吩咐伙计泡上一壶新茶过来。
富恒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打扰了!那鄙人就不客气了,今日的花销都算在我账上!”
那跑堂伙计在外面答应了一声,端着一大盘热气蒸腾、金黄酥脆的水煎包子放在桌上,然后转身新冲了一壶新茶,等众人坐定,给众人把茶水斟满,给富恒新上了一副餐盘碗筷。
富恒望着桌上的曹州水煎包眼前一亮微笑道:“这就是尊驾口中的曹州水煎包吗?果然面皮如玉,锅巴金黄酥脆,香气扑鼻,这位何公子口才好,说得恰如其分,并无半点虚夸!”
静和微微一笑,用了一双新筷子给富恒夹了一个包子放在他面前盘子里,微笑道:“请公子慢用!里面肉汁滚烫,请先品两面麻油锅巴,再慢慢咬开面皮,千万不要让面皮里的汤汁烫伤了嘴角!”说完又给阿波、巽儿各夹过一个煎包放在餐盘里。
众人慢慢品过一个曹州水煎包,果然锅巴焦香酥脆,面皮甜香劲道,肉香鲜美可口,不由都交口称赞。
富恒望着盘内剩余的曹州水煎包,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道:“这盘内还有六只包子,小可今日还没用午饭,倒让何公子把我的腹内馋虫吊了出来,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富恒话音未落,静和又夹了两只包子放在富恒盘子里微笑着说:“我们已经用了半天酒菜,公子如饥饿,就请多吃一个,我再为公子点些酒菜下饭!”说完让跑堂把剩菜端了下去,又点了四个佐餐小菜,为富恒满斟了一杯秋露白放在他面前。
富恒端起杯中酒水:“露从今日白,月是故乡明!听各位口音应都不是京城人士,此酒大有深意!酒逢知己千杯少,饭共佳客分外香!在下敬各位一杯,以酬此饭之缘!”巽儿三人听了一起哈哈畅笑,一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富恒放下酒杯,沉吟片刻说:“听说三位公子是墨家弟子,不知各位与墨家巨子郑先生有何渊源?”
叶巽伸手指着静和说:“郑先生是我们家师,这位郑师弟是我师父独子!”
富恒轻轻拍了一下大腿说:“哎呀!是我眼拙,原来是郑先生的高足与郑公子,失敬失敬!先生医武双修,当世无双,三位出身名门,必定艺业不凡,今日我已酒足饭饱,不再相扰,来日再会!”说完站起身来,只见门外有个老者对着富恒招了招手,富恒与三人客套一番,转身走下楼去。
叶巽端起茶壶,给静和斟了一杯茶道:“静和姐姐!这富恒到底何人?你在桌上写的两个字是何意?”
静和端起茶杯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可是当今皇后的兄弟富察.富恒!”
“他父亲是镶黄旗总管,伯父是军机大臣马齐!又有一位母仪天下的姐姐,没想到这家伙倒没有一点纨绔子弟架子,真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静和姐姐,这小家伙不错哦!”阿波转向静和称赞起了富察.富恒。
静和俊面绯红,瞥了巽儿一眼道:“他家世煊赫如何?与我有何关系!不过这孩子的确谦和有礼,家教很好!不过有点贪吃!”
叶巽微微一笑道:“富察.富恒钟鼎玉食之家,这水煎包再好,人家想吃,大可把厨子请到府中去做!这位富恒公子应是无的放矢吧!”
静和抿了口茶说:“咱们还要去银柜赌坊,咱还是结账走人吧!”说完就和阿波巽儿先后起身下楼到了柜台前,那掌柜从柜台后探出头说:“有凤来仪阁的酒账已被凤鸣朝阳的客人结了!请您们三位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三人淡淡相视一笑,出了宴喜楼向着百步外银柜赌坊的高大门楼走去,走到银柜赌坊门口五步之外,就有一位身着蓝色绸衫的男人手持折扇迎了上来,笑着问道:“三位爷!鄙人是银柜前堂揸柜金来,恭迎三位到我们银柜,三位爷看着眼生,是首次到银柜来耍吗?”
阿波摩挲着手中的玛瑙扳指,眼睛鄙夷地看了眼面前自称金来的中年男人,又俯身轻轻弹了弹鹿皮靴上的灰尘道:“咋的?你们银柜赌坊还不接生客吗?有钱不能玩吗?”
那金来尴尬的面皮一抽,随即陪着笑道:“三位爷!哪能呢?我看三位爷气宇不凡,怕手下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了各位,三位来耍是一楼大厅还是二、三楼雅室呀?”
叶巽在一旁说道:“我们今日一来耍一耍,二来是找那太极门王齐讨笔陈年老账!不知他在不在楼上?”
那金来转动了一下手中玉石扳指嘿嘿一笑道:“王齐那小子也欠了我们银柜的赌账未清,他可有日子没来了!三位爷既来之,则安之!先上二楼去,我给三位泡个茶!”
阿波从怀中掏出褡裢来,取出来了一叠银票,从中间掏出几张百两银票,面上淡淡地说:“年前回了一趟成都,有日子没来了,先带我到大厅转一转,人多图的就是个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