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着巽儿刚到客栈后院,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大小姐!张玉坤不见了!”
“哎!这个狗娘养的东西!咋让他溜了?”阿波心有不甘地问那家丁。
“昨日咱们给那小子解了毒,把张玉坤带回捆在我们房间看着,也没给这小子吃喝,谁知昨晚他同伙来这里一闹,大伙全出去对敌,就把那小子单独留在房里。他可能是趁乱自己解了绳索逃了出去!”那名家丁思忖了一下说道。
“白武!不是你私下收了好处,把张玉坤放了吧?”孙浅浅面色一沉对那家丁说。
“大小姐!您可别冤枉我,昨晚我可跟着你们在客栈大门口堵截烟儿一伙了!不过我很奇怪,到底是杀的烟儿哪?”那名叫白武的家丁分辨了两句,接着开口问道。
阿波见众人听了都摇了摇头:看来没人知道是谁杀了烟儿,难道是烟儿中了叶巽的算计?想放火抢劫时反而中了阿波的迷烟。他的同伙一见大势不妙,嫌她累赘,又唯恐她泄露了秘密,就不得已顺势把她杀了灭口!毕竟她知道同伙诸多隐秘。
叶巽听了挣扎着就要起身,但是全身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阿波忙拦住他:“师兄!你安生在床上躺着,等下把今日的汤剂用了,好好将养几天,才能下床活动!”
“昨晚那蒙面人功夫好生厉害,竟然把我一招就打伤了,看样子你也碰到了那蒙面人!”狼青蹒跚着走过来对叶巽说道。
“那蒙面人内力比我们高了不止一层境界,我想以师父之能才能和他对敌!看样子狼青兄弟伤情无碍!”叶巽靠在床上对狼青无奈地一笑。
“青儿皮糙肉厚的,昨天和你分享了一剂大补汤,伤情无碍了!倒是你要耐着性子在床上调养两天,这也是你修习归元功的大好时机,再说吃喝拉撒有美人伺候着,多美哪!”阿波看了一眼正在熬药的孙疏影,对巽儿眨了一下眼睛。
“羡慕我呀!不信你在床上躺上三天,我也安排个美人伺候你!”叶巽躺在床上,戏谑地看了阿波一眼。
“呵呵!不需要,我可没有师兄这福分!你耐心忍忍吧,我在酌量给你弄些人参太岁汤小补一下,别浮躁!你也该享下清福了!”阿波说完又对着外面叫了一声,“盈姑娘,我师兄弟腿麻了,麻烦你给捏捏!”
“我来,放着我来!不用麻烦我姐姐!”孙浅浅一步抢在孙疏影前头,片刻以后,只听房间里传来叶巽鬼哭狼嚎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孙浅浅出了房间,握的拳头“咔啪咔啪”直响,嘴里嘟囔道:“小样!谁身上痒了?姑奶奶包治百病,死的我能给他治活了!”
“哼!死的你能不能治好不知道,但活的能治死我却相信!我师兄还有气吗?”阿波一边把老山参切成片,一边探头听了听房内动静。
“你个死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巽哥儿可是病人!”孙疏影端着脸盆到院内去洗脏衣服。
“吆,吆!还没过门哪!这都心疼了!”孙浅浅在背后呵呵一乐,对着孙疏影戏谑地说道。
“死丫头!就知道一味胡说八道!”孙疏影放下脸盘,做势要打孙浅浅,孙浅浅笑着躲开了。
是时,夜幕低垂,在千里之外的京师郑家庄,一座府邸大门两旁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理亲王府邸五个金色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而在亲王府的后宅书房内,一个头戴九旒冠冕,身穿暗黄色五爪盘龙袍的清秀男子坐在紫檀圈椅上,两道剑眉英气内敛,双眼闪亮,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灰衣白发道者,转身端起书案上的白瓷盖碗微啜了一口,又转过身去。那男子身着亲王龙袍,面如冠玉,双目灼然,英气逼人,他就是前朝废太子胤的次子和硕理亲王弘皙了。
只见理亲王背身沉思了片刻,又转过身去问道:“贾真人!你是出世高人,六经熟稔,听说你星象占卜更是五人能及,能否请您看帮我算算今年流年。”
贾士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碗说道:“王爷垂询,贫道敢不尽心!贫道精研宅邸堪舆一途,理王府邸处在群山怀抱当中,三面环山,面朝汤泉,是谓背山面水,西高东平,成青龙骑虎之势,有东山再起之瑞!然则你后宅府邸被东面皇城太和殿镇压,所以有龙就浅滩之困,如能把你大堂正脊鸱吻加高一尺,再把潭拓寺后背的宝珠峰顶埋上贫道赠的一个铁八卦,则王爷就可以飞龙在天,龙腾九霄了!”
“贾真人真开的好玩笑!本王蒙皇上栽培恩德,已经贵为和硕亲王,真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东山再起从何说起!不过高人吉言,我就当真了,这些银票就请真人拿着,请费心操持吧!”
“天机泄之不详,贫道言尽于此,王爷信与不信,不出一年,王爷自知!”贾士芳会心一笑说道。
“真人,听说你查五官,通天机,精研面相,皇上日夜操劳国事,作为臣子的实在为他龙体忧心,你觉得那位寿算几何呀?”和硕理亲王用一根指头往房顶指了一下说道。
贾士芳微微一笑,从紫檀椅子上站起,突然躬身对着理亲王长长一拱,恭恭敬敬地说:“请赎贫道冒昧直言,前朝圣祖皇帝在世时,先王因故被圣祖皇帝立嗣后废绌,后再立再废,此事并无先例,朝野无不惊诧!圣祖皇帝英明神武,心智过人,为何行此反复之事,实在是圣祖慧眼如炬,把大清的江山气运放在王爷肩上尔!”
理亲王驱前两步,双手抓住贾士芳双手,俊目中水光一闪动容道:“圣祖皇帝英明神武,圣眷隆重,独系本王,是本王父子运命乖蹇,深负圣祖皇帝之望呀!”
贾士芳握紧了理亲王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自古来成王败贼!闻听圣祖对孙辈万千宠爱曾独钟王爷一身,视王爷为皇长孙,为继承江山道统第一人!当他第二次废黜先王时曾言:皇长孙颇贤,难于废立。由此可见圣祖皇帝对王爷的眷顾之隆!”
“贫道本月中夜夜观天象,北斗阑干,南斗呈斜冲日月之象,今年又是乙卯兔年,南斗冲月,无闰月,又赶上小平年岁,年岁难长,今上恐难见今年中秋之月!”贾士芳掐指算了算面色一变,对理亲王低声附耳说道。
理亲王面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道:“此言当真!今上贵为大清天子,天下腹心,如有不测,为天下百姓计,该当如何?”
贾士芳微微一笑道:“大变之期就在眼前!王爷贵为皇族后裔,潜龙在渊,屈身守分十数年,而今正是奋发有为之时,何不为大清祖宗社稷多盘算盘算哪?”
理亲王面色微红,双手微微颤抖,端起面前的茶碗道:“道长实在是旷世高人,不知有何教我?”
贾士芳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轻声说道:“王爷深孚圣祖皇帝厚望,英明睿智,该来的已来了!王爷嘱咐贫道的事,贫道自去操持,贫道回避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贾士芳走后,林亲王在书房里不停地踱步兜圈子,不到一炷香功夫,门房来人禀报,庄亲王允禄带着贝子弘普、恒亲王允祺长子弘、怡亲王允祥长子弘昌、四子弘皎前来赴宴。
“这贾真人真神人也!”理亲王击掌称赞了一声,暗暗佩服贾士芳神算,就慌慌忙忙出了书房迎接这位皇叔和几个宗室兄弟,还没到中庭,庄亲王已带着几位贝子到了府里。
“十六叔!感谢你带众位兄弟一路舟车劳顿到我这府上,今晚咱们要秉烛夜饮,不醉无归!不,是通宵夜饮,今晚就住在府上了!十六叔,你今晚可要做我们兄弟的表率呀!”理亲王弘皙见了允禄一行,开怀大笑着迎上去,先给庄亲王屈膝为礼,又与几个宗师兄弟携手簇拥着庄亲王进了内堂。
“小李子!吩咐后厨把酒菜端上来,就你一人在内堂伺候吧!今天你可要把我王叔伺候好了!”理亲王对门口伺候的贴身小太监李信吩咐道,那小李子答应一声往厨房去了。
“十六叔!今天侄儿新招了位粤菜大厨,今天咱们请您好生品评品评!另外,贵州遵义知府贵和给我进了十多坛子坤沙老酒,你是酒中神仙,也请带头教教我们这些后辈的品酒之道!”理亲王弘皙扶着允禄坐了首位,自己和几个同宗兄弟分主次落座。
“我推荐的这贵和如何?还真是为会来事的!就是咱们转了多少弯子才帮他谋了这遵义府偏远差事!”庄亲王允禄端起紫檀八仙桌上的盖碗茶抿了一口,愤愤不平地说道。
“十六叔!没法子的事呀!现在鄂尔泰与张廷玉主持军机,根本不把十六叔这军机王大臣放在眼里,完全成了摆设!我们虽说都是圣祖皇帝的亲孙子,但如今连见皇上的份儿都没有!哪像宝亲王督掌吏部,说了就算呀!”弘昌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愤愤不平地说道。
“弘昌!你个臭小子,有点瞧不上你十六叔,是看你十六叔落了架了!还不如一个汉臣腐儒张廷玉!难怪你们小兄弟们瞧不顺眼,你十六叔我呀,还懒得上那旮旯里去哪!什么玩意儿?一群趋炎附势的阿谀奉承之徒,还不是整天捧皇上臭脚!皇上啥脾气你们不知道?我老了,乐的掂笼子逗鸟去哪!”
“十六叔!也不能怪我大哥使性子!如今朝代不同了,想我阿在世时,您和我阿珠联璧合执掌军机,谁敢对我们兄弟龇牙!如今是朝风不正,您老人家还是要当仁不让,老当益壮,要抓住时机振臂一呼,我们几个兄弟无不尊奉!”怡亲王允祥四子弘晓站起身来,往庄亲王允禄探了探身子说道。
“十六叔!四弟弘晓还真说点子上了,现在时机真到了!您振臂一呼,重整朝纲的时候到了!我听内廷传出话来,昨晚皇上又晕厥了!被那重庆府来墨家神医郑逸救了过来,皇上这七月里第三次发病了,听说这次后六宫娘娘们都去了养心殿侍疾了!”恒亲王允祺长子弘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