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胡悠仁自缢了?这家伙如此贪生怕死,逃出柴房后竟又自杀了?”阿波听了不能置信,连忙跟着那小厮向着后院的花园奔去。
花园背靠山坡上深山密林,与一望无际的密林只隔一道高高的石墙,石墙这边百花争艳,彩蝶群舞,石墙那边鸟鸣啁啾、虎狼哀嚎声声不绝。
石墙下是一排花卉暖房,里面种植了从密林里移植的不甚喜光的珍稀药材,像苦参、丹参、麻黄、黄芩、黄连、何首乌等,在花畦里长势喜人。阿波看了一眼金玉生:“少谷主!百花谷真是经营有方,竟然还能在谷里种植药材,我还以为你们在谷里只能架笼遛鸟逍遥自在哪!”
“这有啥子稀奇!我们辽东深山密林本就盛产各种优良药材,如果兄弟需要,我们就可向你稳定供应各种药材!我家本就是建州最大的药材商号,商号也叫百花谷!”金玉生一边说一边跟着小厮走向边侧的独立花房。
阿波接道:“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墨家本就有遍及大江南北的药材和医馆生意,未料想又在辽东找到一个可靠的商业伙伴!”说完跟在金玉生身后推开那间花房木门,只见胡悠仁用腰带挂在小屋横梁上,面目青紫,两目突出,早就没了一丝气息,这恐怖情状把阿波笑了一跳。
两个家丁七手八脚把胡悠仁尸体从小屋横梁上摘下来,叶巽走到跟前抬起胡悠仁的头颅自信看了看说:“这胡悠仁根本不是自缢而死,凶手另有其人!他脖颈勒痕前后深浅一致,而且脖颈前部竟有两道勒痕,可见是先被勒死后被挂上房梁去的!”
叶巽说完,在花房地上前后观察,又看了看眼前几人脚上的鞋子,突然说道:“这地上的这道靴子印迹你找可靠人士人比对一下,量一下尺码大小,再在百花谷里暗中做比对,应该能够找到杀人凶手!”
“两位兄弟!你说是谁要杀死胡悠仁哪?他又为啥杀死胡悠仁哪?他应就是我百花谷的人!”金玉生看了一眼胡悠仁尸体,对阿波与叶巽说。
我觉得你可在百花谷追查,围绕胡悠仁来到百花谷前后的周遭人群进行查寻,寻找可疑线索,抽丝剥茧,寻找嫌疑人!当然这一切都要暗中进行!”阿波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围着胡悠仁忙碌的几个下人说。
“金大少!最近你要照顾好你阿,你这当前还有这一摊糟心事,我们马上要收拾行李赶往天池,你多保重!”阿波叮嘱金玉生。
“好!请两位安心离开吧!我会安排人员处理谷中事情,谷中安顿下来后,我会带人到建州,你把这次采购清单给我,我安排我家药行以优惠价格提供优质药材发货到京师,为我们两家长远互利贸易铺路搭桥!”金玉生对阿波与叶巽说。
“好呀!这次到白花谷真是不虚此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三人兴高采烈地击了一下掌,然后一起往客房走去。
阿波巽儿又叮嘱病中金谷主用药调养方法,田七、三宝在客房已收拾停当,四人告别金玉生,出了百花谷前木桥,回头向百花谷人群挥手作别,令人意外的是金子亮竟也出现在送行人里,意味深长地向二人拱手作别。
“师兄!咱们来去匆忙,无暇细辨,你说这金三谷主,真的有金玉生说的那么驯良吗?”阿波在马上凑近巽儿低声问道。
“这百花谷家大业大,最近怪事迭出,随处都可看到他的影子!但金玉生也不是好相与的!你不要杞人忧天!”叶巽笑着看了看阿波说道。
“我们先赶到长山仙女峰骆驼寨去,我木帮有位兄弟大熊就在骆驼寨山村里,我们也许能在大熊家里见到咱第一批进山人员,也不知他们是否弄到了千年人参与千年太岁,这两样药材是这批药材中最难搞到手的东西!”三宝一勒缰绳,在岔道口将马儿引向一条岔路,一马当先超过带头的田七说道。
“咱长白山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深山密林里生满天材地宝,大熊哥又是当地山民,如果他来引路,却是找到这些药材的不二之选!只愿他们尽快如愿吧!”田七接过话头说。
在崎岖不平的山谷里牵马行走,脚下浅溪潺潺,耳畔鸟鸣婉转,山林里面偶尔传来野兽的咆哮声,云朵时而被脚下窜过的野兔松鼠之类的吸引,不时窜出去跟着猎物追逐一番。
如此到日上三竿,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座山峰,远望仿若一位亭立女子在凝目远望,恰似正在送别远行的亲人。山峰下可见三三两两的木头房舍错落期间,总不过十多户人家,云朵突然不安地躁动起来,低声呜咽两声,突然飞快地向前跑去,巽儿高声呼唤了两声,它也不管不顾,发疯似的向前跑去。
“这云朵倒是聪明!它奔去的前方就是大熊兄弟家的院子!”三宝笑了笑说道。
“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怎么空气里有股乖乖的味道!”田七抽动了几下鼻息说道。
“不对!是血腥味!”叶巽不由加快了脚步,追向云朵奔去的那座院子。
到了院落前,只见院门紧紧关闭着,云朵不知从哪里进了院子,从院里传来它阵阵低沉的哀鸣,巽儿看了看五尺高碎石砌成的院墙,轻轻一扶墙头,翻身跳了进去落了地,才看到云朵围着院里两个人直打转儿,不停哀鸣着,地面上一片血色殷红。
巽儿头顶一阵发麻,疾奔过去,颤抖着声音叫道:“江叔!杨叔叔,你们好吗?”地上坐着的两个人正是江中天与杨雨亭。只见江中天左胸前一片殷红,地上一片血污,双眼紧闭,早已没了气息,而杨雨亭却是双眼微眯,面带微笑,早已没了声息。
巽儿奔过去,一手抓住江中天,一手抓住杨雨亭目眦欲裂,高声哀嚎道:“江叔叔,杨叔叔!你们咋地啦?你们咋啦?”但是他再也叫不应他们了,看地上血色黑红、血污尚且未干。
阿波等三人打开了院门进了院子,也不由大吃一惊,阿波痛呼了数声,走到江中天身边潸然泪下。
田七颤抖着翻过趴着的人,不由惊呼出声:“大熊哥!大熊哥!谁杀了你?”只见大熊一处血洞从前胸直透后背,血污殷红,鲜血流了一地,显然也早没了气息。
叶巽看看江中天与杨雨亭,不由心如刀割,又疼又悔,他想自己如不在路上耽搁,也许就可及时赶到,也许就能救下两位至亲至敬的亲人,自己的父母没了,含辛茹苦养育自己十多年的江叔也被人害死了,他不由“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两人中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阿波含着眼泪给江中天与杨雨亭重重磕了两个头,噙着眼泪站起身先后查看江中天与杨雨亭的伤势,给杨雨亭合上眼睛,又查看了大熊尸首,呜咽着走到了叶巽身边。
“师兄!请节哀顺变!通过血迹看,江叔、杨叔三人被害不到三个时辰,血迹未干,凶手想来走不了太远,我们两个让三宝、田七去找村民帮着先行料理三人后事,我们两个去寻找凶手踪迹,找到凶手为他们三人报仇雪恨,再来安葬他们!”
阿波说完就走向房内,推开半敞的房门,只见屋内一张方桌上趴着一位头发花白一身短褂的老人,老人脖颈上血污流满桌面地板,木板墙上有大片鲜血喷溅的痕迹。
“这位可怜的老人是大熊兄弟的养父秋山老爹,大熊兄弟本是村里孤儿,是秋山老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想不到这些凶手毫无人性,连一位年过半百老人也不放过!”田七两眼含泪呜咽着说。
阿波喊泪在屋内搜索了一遍,并无明显发现,只是在屋内看到了数道不同的血脚印,再到院内转了两圈,并没有其他发现。
“智蕴去了哪里?他们三人的行囊哪里去了?”阿波突然心念一阵,重新走进了旁边木屋,提了几个包裹放在院里,打开包裹在里面翻动了一下,又跑到江中天杨雨亭身边,磕了两个头,逐次解开了两人的衣襟,反复翻找两遍说:“两位叔叔这次出来时带了不下二十万两银子和一些金银珠宝,现在两个人的褡裢全不见了,就连智蕴也没了踪影!”
“杨叔叔功夫超群,就连师父要想伤了杨叔叔也非易事,但他胸前分明有一出深深的黑色掌印,脖颈上还有两点乌黑的伤痕,他过世后还面带笑容,分明是中了歹毒的五步蛇毒!江叔叔经历无数沙场厮杀,功夫也非易于,显然对方并非一人,而且还有用毒高手!你我必须把他们找出来,下手毫不容情!才能为他们报仇!”阿波擦去眼中泪水说。
“我觉得对方一定是两位叔叔的熟人,和同伙突然背后偷袭下手!不然以杨叔叔武功之高,绝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但杀人凶手是谁哪?智蕴又去了哪里?”叶巽眼泪噙着眼泪,哽咽着说。
两人正说着,阿波突然眼前一亮,走到杨雨亭面前,用力掰开了杨雨亭的右手,只见杨雨亭的手心里紧紧抓着一块玫红色的衣角,上面沾染了一些暗红的血迹。
“这不像是男子服饰上的衣料!难道凶手当中还有女子?”叶巽看了不由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