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三人备好了清水,固定好了熊肉干,又将底舱用熊皮做了格挡防护,以免发生风暴,海水灌入底舱污染清水,又将备用船桨固定起来。
阿波在旁侧一边干活一边呵呵直乐:“咱们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真是越发小心细致了!”
“师弟!快干活,老话说的好,小心行得万年船!这大海行船不比陆地,一着不慎,就会船只翻覆,落得丧身鱼腹,现在想起章鱼怪,我还心惊胆战!”
“这湖中巨蟒、林中毒蛇、海中水怪,世间未知之物不知其多,我们还是精心准备,防范意外!”吴大强听了心底悚然,在一旁插嘴道。
月亮越升越高,月光如水,照耀着起伏不定的海面,潮声不断,海潮慢慢涨了起来。突然,山林深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人嚎叫,云朵听了,不由站在船上对天狂啸,却又不敢下船。
“不好!这是多少黑熊在嚎叫!至少三四只吧!它们不是来给咱杀死的大黑熊来报仇的吧!”吴大庆面上变色,又点了一支松明子插在船头说。
“得快解开缆绳!咱随时准备出发!”叶巽阿波对视一眼,飞身跳下船头,解开缆绳,打成一捆扔进船舱,再看脚下,潮水翻涌,已然到了船下,很快这乘船就要漂浮起来。
“师兄快跑!快上船!”阿波突然高声大叫,叶巽稍一回头,只间身后十多丈远处,三只大熊正一路小跑,向乘船这边奔来。
叶巽顿时身冒冷汗,纵身一跳落在船上,拔出墨剑站在船尾,左手拔起一只烧的正旺的松明子,不禁手心微湿,小腿瑟瑟发抖。
“我的乖乖!这真是来报仇的呀!”阿波一手拔出鸦九剑,左手也抓起一支松明子,不禁声音微颤。
“师兄!赶快再引燃几只松明子!那黑熊如果靠近船只,就用松明子招呼!”叶巽看着三只黑熊越奔越近,就对着吴大强说道,他话音尚未落地,只觉脚下微动,那船儿已慢慢漂浮起来。
刹那间,一头大灰熊一声咆哮,已跑到了一丈之内,巽儿用右手抓起手中的松明子,一抖手腕,一道火光向着前头的大黑熊飞了过去,“咚”的一声插在了黑熊前面,大黑熊猛然间被吓得一愣,扬天咆哮一声,绕开松明子,接着向前追来。
吴大强叶巽一起拿起船桨朝着船后地面用力一戳,船儿离开沙滩,慢慢向大海之中飘去,带头的大黑熊一声咆哮,转眼间跳进海水中一直追逐到船边,阿波突然从舱里拿了一块烤熊肉干,朝着大黑熊张开的大嘴投了过去,随口说道:“尝尝你爹的肉干香不香?”
那大熊张嘴叼住肉干站在海水里咀嚼起来,转瞬间就吞进了腹中,立在船下对着阿波再次张牙舞爪地张开大嘴,阿波再次抓起一块烤熊肉一丢,随之顺势把手中松明子往前一送,那大黑熊食髓知味,再次张开大嘴一抢,阿波已把手中火光熊熊的松明子塞进了那大黑熊口中。
那大黑熊口舌被松明子一烫,顿时一声惨嚎,使劲摆了摆大黑脑袋,掉头就往岸上狂奔,其他两只尾随的黑熊见状也逡巡不前,不再敢靠近船只。
叶巽吴大强一起用力连续划桨,船只离岸边越来越远,那三只黑熊见状在岸上一起站立起来,向天齐声狂嚎不止。
“哈哈!你爹的肉干不好吃吧!你个不孝的熊孩子!”阿波站在船尾哈哈大笑,解开了桅杆上的绳子,拉起了背套做成的简易风帆,东南风正盛,顿时船行加速,想着西北方向驶去。彡彡
熹微月光下,船借风势船速极快,海风呼啸,吹得舱内松明子火焰歪斜,海风微润,带着一股微微腥味,三人收了船桨,望着前方海面,并无半点睡意。
“师兄、师弟!你们两个在船舱里歇息片刻,咱们顺风行船,按照这种船速,不消明日午间,就能靠岸了!我在船头守着,如果有事,我就叫醒你们!”叶巽对阿波吴大强两人说。
其实到了半夜,阿波早就开始打盹了,而吴大强在船舱里早已哈欠连天,两人也不推辞,到了后舱到头就睡。
叶巽坐在船头上,海风推动船只飞速向前,月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潮声起伏。头顶一片蔚蓝星空,海上空气格外清新透亮,让人耳目一新,心神皆醉。叶巽倾听着海浪起伏跌宕,若物我两忘,灵台一片空明,他忽然想到老子的那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他宛若在行空大海中找到了自己,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所言就是这样一种心境吧!
在大海中向西北飘行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微明,叶巽忽然感到面颊一凉,原来天空中忽然飘起小雨来,海风陡然变强,船行加速,海上骤然风大浪急。
叶巽疾步跑进船舱,只听雨点打的船舱顶棚“嘭嘭”作响,叶巽大声喊了一声:“醒醒!醒醒!下雨收衣服了!”
阿波一骨碌爬了起来,睡眼蓬松的说道:“下雨了!哪里下雨了!”话音未落,顶棚间渗漏的雨水滴答滴答落在他脖颈间,他伸手擦了一下雨水,侧耳倾听外面风雨声,然后讪讪说道:“还真的下雨了!不知船只行到了哪里?”
阿波话音未落,只见空中一道耀眼目闪电划过,刹那间海面一片通明,紧接着连续数声霹雳炸响,“轰隆、轰隆!”震耳欲聋,摄人心神、夺人胆魄!
酣睡中的吴大强被陡然惊醒,一咕噜从铺上爬起来,睡意朦胧的叫道:“打雷了!下雨了,快收衣服呀!”
叶巽、阿波被逗得顿时大笑,但两人笑声未停,只听外面又是雷电交加,刹那间空中雨水如同瓢泼,船舱中霎那流进许多雨水,“快拿被褥把船舱门封住!不然要往里面潲雨!”阿波叫了一声,从吴大强身下拽出那条被套,挡在了船舱门口。
雨大风大浪也大,只见这船儿仿佛风中落叶一般在浪涛里上下起伏。叶巽顺手操起缆绳在自己腰上打了个结,对吴大强叫道,“你们在船长坐稳扶好,抓好缆绳,我去把船帆降下来!”说完顺手拔出了身上墨剑出了船舱,钻进风雨中。
巽儿冲到船舱外面,那豆大雨点借着风势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如同被人不停挨着耳光一般生疼。只见那海浪仿若脱缰野马一般,浪头起伏,忽高忽低,风声雨声浪涛声夹杂在一起,恍若虎啸龙吟,让人胆战心惊。
叶巽前行两步,勉强站稳脚跟,刹那间出手,把拴住船帆的绳子瞬间斩断,恍惚间只见那条被套瞬间被吹上天空,不见了踪影。
“拉我进舱!”巽儿高声叫喊了一声,但是舱内根本没有反应,原来这风雨声和浪涛声若奔雷,躲在舱内的阿波、大强如何听得见一星半点。叶巽只好俯下身子,单手紧紧抓住船舷一点点挪进了船舱,但船舱内早已进了海水,只见阿波、吴大强双手紧紧抓住舱壁,哪里还敢起身挪动分毫。
三人双手扶住舱壁,又把缆绳拉过来分别在三人腰上打了个活结,再拴在船只龙骨的铁环上,就这样随着风浪起伏,不到片刻,三人就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直到差点把肠胃都呕吐出来,三人奄奄一息瘫在船舱里,连抓住船舷的气力都被耗光殆尽了!
海上狂风暴来得快,取得也快,片刻功夫,风住雨歇,天光放亮,东方慢慢腾起一轮橘红旭日,朝霞漫天,真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海上世界!
海上风轻,船只在海上随潮浮漂,停滞不前,叶巽和吴大强忙走上船舱,挥起船桨向前滑行,阿波从船舱中扯起那条被褥拖到船尾拴在桅杆横梁上,权充风帆拉到半桅,船只慢慢移动,越行越快,只见前方是一道模模糊糊山峦的影子,外面是片片帆影。
“看见陆地了!我们要靠岸了!”吴大强放下船桨,抓住叶巽手臂高声大喊,瞬时间,三兄弟经历海上数日风雨,在海上数日漂泊终于见到了陆地。
三人轮流划桨,操桨如飞,很快到了一处港湾内把船儿靠了码头,三人正要上岸,突见三人从码头上飞速奔来,只见为首一位黑衣大汉高声叫道:“请问三位是京师来的郑兰波、叶巽和吴大强三位公子吗?”
叶巽刚拴好缆绳,抬脚踏上码头一步,不由好奇问道:“我们正是!请问阁下名讳?找我兄弟三人有何吩咐?”
“三位公子安好!在下金州卫木帮查羽林,我接到巨子飞鸽传书,命我近日星夜查找三位下落!你们让家人担惊受怕多日了!你们现已安全归来,我当飞鸽传书巨子,向他报送三位安全到达的喜讯!”
叶巽背起自己行囊,对查羽林拱手为礼:“我兄弟三人在海上遇到风暴,旅途多次遇险,就劳烦查帮主带我们兄弟向我师父报个平安,查帮主为我兄弟多日操劳,兄弟实在感恩不尽,容当后报!”
查羽林说完一摆手,属下已牵过码头旁的马车,查羽林陪着三人上了马车,马夫一挥马鞭,马蹄得得离开了港口,向着金州卫木帮分舵行去。
只见马车越行越遥远,越行越偏僻,最后走上一条坎坷不平的山间坡道,山道越来越陡,到了最后那马匹实在拉不动了,查羽林带着三人在山道旁的一个偏僻院子前下了马车。
“三位公子!我们木帮管事大多是墨家弟子!今日三位到天池山林中找寻药材,巨子已安排兄弟派人带三位进山与前一波进山人马汇合,三位在海上辗转奔波劳累多日,先在我们木帮分舵休整一日,明日我再安排得力人手带三位进山寻找药材!”查羽林一边说一边带着三人进了宅子。
“木帮分舵设在荒山老林当中!待客不周,请多包涵,请三位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衣服!这海中气息潮湿,还有很多盐分,长久穿着极不舒爽!”查羽林说完让个汉子带着三人去了一处巨木建成的木屋,木屋内热气蒸腾,原来这木屋内用石头砌出了一方大池子,大池子上方有一个水槽,水槽内缓缓流出一股泉流,泉水微黄,冒着热气。
“这里竟有一处温泉,查帮主寻了一处泡澡的好地方!”吴大强一边解衣一边夸赞道。
“吴公子谬赞了!这里是我木帮兄弟就地取材,利用山底温泉借势建成,让山上放山伐木、运输木材的兄弟们多了一处解乏地方!这算是山神爷不忘咱们放山兄弟的辛苦,赏给众兄弟的福分!”查羽林哈哈一笑说道。
三人洗过澡,查羽林带着三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里热闹非凡,院里摆了三张大圆木锯成的桌子,就连凳子也是大原木截成的圆木桩子,院子旁侧垒着一个地火灶,灶上坐着一个大铁锅,灶膛里火光熊熊,灶口里窜出了尺多高的火焰,一个汉子头缠毛巾,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把劈柴放进灶膛中去。
大铁锅里热气腾腾,翻着气泡,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咱们木帮都是粗鲁的北方汉子,不懂待客之道,就用咱们东北地道的杀猪菜招待三位贵宾,请千万不要嫌弃此地鄙陋浅薄!”查羽林指着大铁锅说道。
“昨日在山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一只大野猪,三位真有口福!今天三位兄弟一定好好喝两杯,咱们一醉方休!”
“这就是闻名辽东的杀猪菜吧!我们今日可有得口服了!谢谢查帮主款待!”阿波对着查羽林拱手说道。
“鲜猪血马上就要下锅!现在锅里猪肉、肘子、猪蹄、大肠、心肝肺等已熟了,等半柱香功夫再把血肠煮熟就可吃肉喝汤了!这是地道辽东烹调猪肉的做法!只不过我们吃的是野猪而已!野猪肉质更加鲜香、劲道,请三位兄弟一定要好好尝一尝!”查羽林为三人每人倒了一碗茶水说。
“查帮主是否知晓我们首批进山采药的人员消息?”巽儿问道。
“最近山上来了多路人马,咱们采药人员就是我安排向导陪同进山的!不过我最担心的是地藏殿的这班人马,这般人据我了解实力不俗!如果大家在辽东大山里为夺宝发生冲突,后果委实难料!”查羽林喝了口茶水心事重重地说。
“查帮主!感谢你盛情!今晚我们浅尝辄止,少喝点酒吧!请问查帮主现在是否了解咱们进山人员的确切消息?”叶巽端起茶杯问道。
“十多日前,我派了两名帮众作为向导跟随进山,因天池还远在三百里之外的长白山,那里离朝鲜也就一山之隔,咱们人员行至还无法确定,所以需要派人进山才能了解他们行踪!”查羽林说道。
“我有一不情之请,请查帮主尽快选拔得力人员,在吃过午饭后就随我们进山,所以请查帮主尽早安排进山随行人员、马匹和器械!我们没有余暇休整,我估计这次参与探宝有多路人马,其中也不光一路强手,我们必须尽快赶去,和老江叔他们尽快汇合,才能稳操胜券,办好这次差使!”叶巽说道。
“好!就依从叶公子所言!我马上安排得力人手,让他们做好准备,午饭以后立即出发!”查羽林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旁侧,对一中年汉子低声安排了一番。
片刻后,查羽林回来坐下,一位带着白帽子的厨师先端上一大盘猪排骨、猪蹄和肘子,热腾腾冒着香气,旁边一个帮众用托盘端着七碗杀猪菜过来,每个粗瓷碗里的猪肉汤里面放着两根血肠,上面飘着些许葱花、芫荽,喝上一口炖肉汤,吃着血肠,端的鲜香美味。
“兄弟!吃上两口猪肉,佐以咱们辽东酸辣白菜,既不感到觉得过于油腻,又能清脆酸辣爽口,那味道就甭提多爽了!”查羽林把一盆酸辣白菜放在三人面前,端起一坛子白酒给三人倒了一碗,端起酒碗一干而尽,然后擦了擦嘴说道:“三位兄弟!我老查先干为敬!”
吴大强带着三人端起酒碗对查羽林说:“来辽东认识各位木帮兄弟!我们哥仨敬查帮主和各位木帮兄弟!”说完三人也一干而尽,喝完以后,阿波与巽儿喉咙如同火烧,不由咳嗽起来。
“哦!两位兄弟,我们辽东烧刀子冲的很!很列对吧!我们辽东北方冬天冰冻三尺,滴水成冰,在深山老林里冬天冻掉耳朵、鼻子和冻伤手脚的并不稀罕!在冬天,这辽东烧刀子就是个宝,可以舒筋活血,壮阳暖肺,管用的很!”坐在查羽林下手的一个青年黑衣汉子对阿波三人说。
“三位兄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带你们进山的单三宝兄弟!辽东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三宝兄弟占全了!”查羽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叶巽忙站起身来,给木帮在座兄弟们敬酒。
饭后,查羽林让叶巽、阿波、吴大强三人乘上马车,让三宝骑马带着两个弟子牵马跟着下了山,叶巽、阿波、吴大强三人连续喝了数碗烧刀子,有些不胜酒力,查羽林就让三人乘马车下山,在马车内先行醒酒,到了山下酒意过后,就可骑马赶往长白山天池去了。
叶巽三人酒意沉沉,坐着马车一路下山,到了金州卫北官道,慢慢没了酒意,就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装,只见单三宝带着另外一个帮众田七在车下等候了。
“三位公子,这次咱们到长白山天池,道路不近,又多山路,咱们还带着这只宝贝吗?”三宝指着形影不离的云朵对叶巽问道。
“三宝兄弟应该看出来了!这是我从小收养的白狼,我想在山林中它可比一般人要管用!”叶巽解释道。
“哦!我喝了酒一时眼拙!怪不得我看它耳朵、尾巴与一般家犬不同,倒是我多虑了!我们一路北行,都是山道,所行并不快速,它想必能跟的上马匹!”田七听了惊叫出声,插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