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聊了各位,b栋很快也会被引爆,如果森谷帝二的计算没错,a栋即将开始坍塌了。”探头出去确认了一下当蜘蛛侠的团长本人确实安全落地了,星川辉利用自己的速度,迅速窜了过来,打断有点尴尬的现场气氛。
“啊,好的。对不住了莱伊。”重新将护目镜按回了眼睛上,诸伏景光看着赤井秀一脸上难得一见的、天崩地裂般的震撼神情,花费了几秒钟才控制好自己的笑意。
虽然现在的他清楚知道了赤井秀一此人是唐泽的兄长,与宫野姐妹同样存在血缘关系,加入组织的最大动力则与失踪的父亲有关,多少能够理解这家伙在组织中的种种作派,但是看见这张脸,诸伏景光还是不免想要小小戏耍他一下。
这可是卧底的时候他与零私下里都认为确实和琴酒很相似,最有可能成为新生代威胁的家伙,他还没暴露之前对彼时的诸星大更是留有十二万分的防备心,看这家伙震撼到表情都龟裂了,还是挺好笑的。
没给震撼中的赤井秀一留下反应时间,诸伏景光和宫野明美一左一右,分别扯住了对方一边的胳膊,齐齐跃了出去。
在失去了光源照耀的建筑背面,一行人隐没进了黑暗里,悄无声息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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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哀!”从闲庭信步一般走过来的joker手里接过灰头土脸,有点狼狈的小女孩,阿笠博士总算松了口气。
灰原哀很具辨识度的长相与发色,对密切关注她的组织而言依然是个定时炸弹,现在既然明确事故与组织有脱不开的干系,发现小哀失踪的时候他真是吓坏了。
“另外几个脱队的人,比如那个叫柯南的小鬼头,我的同伴们会确保他安然无恙的。”面对这么一群事实上的熟人,唐泽一脸镇定地微笑起来,像个真正的怪盗那样,优雅地欠身行礼,“注意安全,各位正义的先生小姐。失陪了。”
说完,在后面的警察与救援人员靠近之前,唐泽轻盈地向后跃起。
他长长的围巾朝前猛地舞动起来,像是魔术师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红布,将自己的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
借助这个短暂的视觉阻隔,唐泽顺手点开了还在坍塌中的常磐美绪的殿堂,异世界导航启动了一下,倏忽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于是等人凑近的时候,落地的围巾已经悄然跟上了唐泽的步伐,彻底不见踪影了。
“……好像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以怪盗自称了。”虽然没有被基德遛过,但目睹过二课同事悲惨遭遇的目暮十三抽了抽嘴角。
幸好这些家伙说是怪盗,但是偷走的始终是“欲望”、“心灵”之类抽象的概念,没有人当真因为他们的预告函失窃,连立案都很难成功,让搜查一课的人不至于步上中森银三的后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小兰,快走——”跑路的时候把鞋子也踢掉了的铃木园子仰头看见联络桥坍塌后,大块大块朝下砸来的水泥块,一个激灵,忙不迭扯住还想追过去问问柯南怎样了的闺蜜,拼了命地向后躲闪。
这可是足足近80层的摩天楼,考虑到他们看见的会场层高,净高都有400米的样子。
这样的大楼顶部开始坍塌,那波及的范围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刻,她忍不住庆幸常磐集团为了显摆,给自己搞了这么千来亩的地皮建设大楼与广场,这样的话好歹不会危及到周围的街区。
“可、可是……”毛利兰手心冰凉地望着浓烟滚滚的高楼,嘴角不免颤抖。
“哎呀,那个小鬼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刚刚joker不都说了吗快走啦——”铃木园子把救援人员分发的安全帽不由分说往毛利兰头上一扣,拽着她跑过大楼前的铺装路面,朝外围的消防车玩了命奔跑。
“快跑吧老爷爷!”
“喜多川哥哥一定没问题的!”
三个小学生拽住站在不远处游离不去的如月峰水,也开始了狂奔。
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楼下的人群顾不上管怪盗们的潇洒谢幕或者讨论常磐集团的损失与情况,从高处望下去,一群人如同四散奔逃的蚂蚁,在身后不断传来轰鸣的爆裂与倒塌声中,向广场外奋力奔跑着。
于是,失魂落魄,站在人群当中一动不动的常磐美绪,一下就突了出来。
她抬着头,呆呆看着在烈火中倾倒的楼体,看着那一寸寸都由自己家族的财富堆砌出来的热土,被轻而易举付之一炬。
膝盖一软,失去力气的她跪倒在原地,再也顾不上脸上精致的妆容,发出了与阴影常磐女王一样绝望而凄厉的哀嚎声。
她拼尽全力的奋力一搏,集团高层有志一同的孤注一掷,就这样,就这样……!
她的人生,就要在此终止了吗
“美绪……”被小孩子们拽得踉跄奔逃的如月峰水听着她杜鹃啼血般的悲鸣,不禁转过头,不忍地看过去。
这个心机算尽的女人,确实给他的人生造成了许多波折,然而他毕竟是常磐美绪的启蒙老师之一,是看着这个女孩一点点长大,成长到足以执掌整个集团的地步的,而常磐集团确实也没有在待遇方面亏待过他,彼此间的香火情犹在。
对她心生痛恨,乃至于想过直接下杀手不假,但看见她这样穷途末路的狼狈姿态,心境开阔许多的如月峰水还是心生怜悯。
一栋不惜割开美景,不惜破坏师徒情谊也要建立起来的楼宇,到底困住的是他,还是常磐美绪自己,还真是一时分辨不清了。
他正想着是否要及时呼唤警察,协助明显情绪崩溃的常磐美绪逃离,一块三四米宽的水泥板在又一次的轰然爆裂之后,朝着人群奔逃的方向砸了过来。
由于众人玩命的奔逃,按照正常的力学分析,只要这块水泥板没有被柯南的增强脚力鞋踹过,理论上它就不会造成什么伤亡。
——但逗留在原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常磐美绪,显然不能算在正常情况里。
“小心!”
“天哪,常磐学妹——”
“快、快跑!”
跑在最后的所有人都近乎本能地惊呼起来,但这势大力沉的水泥块,裹挟着火光与爆炸的气浪,足像是从天外砸下来的陨石似的,来势极快。
就算常磐美绪现在回过神,除非她是什么百米田径世界冠军,否则按照正常人类的反应速度,绝对来不及逃命了。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一声引擎的轰鸣陡然炸响。
一道雪白的刀光从浓烟中穿了出来,飞射的沉重建材,像是块脆弱不堪的豆腐似的,被从中间削开。
由于过分迅速的动作,直到那道迅雷一般的刀影劈过,落在队尾的几个人才看清了挥刀的人。
笔耕不辍三四十年,视力极佳,一直留意着常磐美绪的如月峰水不禁一愣。
他清晰地看见了闪过的人影。
那是一个蓝发的高挑青年,一张白色的狐面覆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金色的眼睛。
高高的立领皮衣,收紧的白色长靴与手套,加上挂在腰带上,被红绸包裹的毛茸茸的挂饰,他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狐狸,在暗夜的底色中一闪而过。
似乎是注意到了如月峰水的视线,还停滞在半空中的人偏转过视线,将手里的刀还刀入鞘。
那正是如月峰水的拐杖。
这家伙的身份,不言自明。
烟雾中由远及近的马达就在此时穿破了烟雾,一辆红色的跑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火光和浓烟的包围。
切完这一刀的蓝发怪盗调整好姿势,正巧轻轻落在了跑车的后座上。
车上挤挤挨挨已经坐了许多人,只用双腿勾住后排座椅靠背的宫野明美瞅准时机,拉住了柯南的手,让他借着飞扬的惯性,整个人横在了空中。
早有准备的柯南立刻按下了腰间的腰带,一颗足球迅速地充气、饱满,被他已经打开了开关,发出微妙电流声的增强鞋踢中。
已经被刀光分割,只剩下半米来长的水泥碎块被这一球正中,立刻撞歪了飞行的轨道,砸在距离常磐美绪还有一米多的侧面。
坐在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一打方向盘,跑车划了一道弧线。
做好准备的浅井成实探出手,将愣愣跌坐在地的常磐美绪拦腰抓起,也不管她的尖叫和挣扎,将她挂在敞篷跑车的门上。
“……开得很有波本的风范。”副驾驶座上,由于身高突出没有被安排在后排的赤井秀一努力按住自己的帽子,瞥了一眼这个疑似苏格兰的驾驶员,干巴巴地说。
以前,他和苏格兰也在组织里有过数次合作,但因为他们两个基本都是狙击手,没什么展示追逐戏的机会,他都没发现苏格兰的驾驶风格竟然也如此狂野。
结合对方的身份来看……所以,波本开车开成那个样子,不是他自己性格使然,是你们公安统一这么培训的是吗……
“你这么说的话,其实还差得远。”抓紧方向盘的诸伏景光闻言,低笑了两声。
让zero来的话,说不定都不需要小侦探那一脚了,那家伙指不定一个漂移,就直接把常磐美绪往车上一抓,一脚油门跑远了。
“……我没有夸你驾驶技术的意思。你们还是应该多注意驾驶安全。”
“我知道。不过,确实还差得远。”
回忆着波本有限的几次架势技术秀——包括跟在他后头猛追直升机的那次——不得不同意对方说法的赤井秀一:“……”
你们日本公安培训卧底的方法,是不是那个什么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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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开得如此狂野的跑车,让一群人用脚去追自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等警察和其他亲属找到的时候,这辆赤红色的野马gt已经被抛弃在了路边,难得在大众面前集体亮相的怪盗团成员们早已不知所踪。
留下的只有沉沉倒在后排,礼服上卡着一张预告信的常磐美绪,以及站在车边等人来接的柯南和赤井秀一。
见女儿把柯南抓起来左右检查,确认没有事之后抱在怀里不撒手的样子,毛利小五郎暗暗切了一声,不太爽利地挪移开了视线。
虽然说,他和英理确实是从高中时期就互生情愫,大学已经确定关系,毕业自然而然成家的学生情侣,但果然,自己早恋和看见女儿年纪轻轻要被臭小子骗走的心情,还是截然不同。
他不是滋味地琢磨着旁边的跑车,看着看着,就渐渐开始觉得这辆车挺眼熟的了。
他思考了一下,悄悄走到了车头。
理应安装着牌照的位置,装着的却是印着“tokiwa”的临时车牌。
这辆车,正是本应该被留在会场,随着爆炸一起埋葬掉的那辆活动奖品。
考虑到这个活动常磐美绪举办的非常认真,甚至有出示过专门的公证书,那是不是代表着……
“毛利叔叔,这个东西是他们说要给你的。”花费了一点功夫才红着脸从毛利兰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的柯南,看毛利小五郎眼睛都直了,慢慢吞吞摸出了兜里的纸片,递给了毛利小五郎。
都不需要额外说明,考虑到joker根本是拿他们的预告信模板当便签纸一样用的风格,这依然是一张怪盗团的预告信。
正面的纸片上,是字迹潇洒飘飞的留言。
「替你试过了,性能不错。
不用谢。
joker」
“……谁要你们来替我试这个了啊!”
“可是,要不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跑车弄下来了,这辆车就要跟着爆炸一起消失了啊毛利叔叔。伱确实应该谢谢他们。”
“哈!他们要是别这么闹腾,说不定大楼根本就不会爆炸啊!说到底,谁会没事干炸人家刚盖好的大楼,这群人说不定自己就是犯人啊!”
“他们是怪盗,又不是恐怖分子,他们改心不都是一批一批,割麦子一样改的吗没必要炸大楼吧大叔。”
“啊我看你根本是看人家长得好看,随便就倒戈了!他们这是私刑,绝不是正当手法,我一个侦探是不会认可他们的!”
“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继续租车了呢爸爸。真好啊!”
“哈……怎么连小兰你都……”
抱着两幅画慢吞吞走过来的如月峰水扫了眼闹哄哄的那一家子人,摇了摇头,犹豫着打量了片刻失去意识的常磐美绪,从她的腰带上抽出了那张纸卡。
常磐美绪暂时醒不过来,而看她的情况,说不定改心都已经完成了,这封预告信留的实属无甚必要。
那这张信,应该就不是给她的了……
如月峰水将信转到了正面。
纸卡上是墨水笔勾勒的简笔画。
一个富士山的图标被画在正中央,右下角,则是一张简笔的狐面。
完全用毛笔写就的一行字,带着一种随性的书法美,与他怀中的那幅《天有四时》的落款笔迹极为相似。
「我完成了与您的约定。属于富士山的美景,如数归还。」
“这臭小子……”如月峰水哑然失笑,但还是将这张卡片珍之重之地收进怀中,扫了眼依然昏睡不醒的常磐美绪,转过身,摇晃着和服的袖子,姿态洒脱地走远了。
他这一生与人的缘分一直淡薄,他原以为这代表了他注定只能与画作伴。
现在看来,太多的人脉反倒成了负累。
“人生,果然是得一二知己足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