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散人充满贪婪的声音在这间阴气森森的客栈中响起。
林业举起碗筷的手悬停空中,他望向浑然散人,双眸中有了惊喜出现,随后又悄眯熄灭、
浑然散人一脸绿光盯着那碗面条。他眼神闪烁着纠结的目光,这碗面条的味道真的是很怀念啊,难道这厨子拥有我母亲的厨艺?
林业眼珠子转了又转,随后惊疑望向浑然散人说道:“你要吃?”
浑然散人丝毫没有理会林业,颤抖的拿起碗,他用鼻子嗅了嗅面,随后说道:
“这种味道......很难再有了啊。”
林业眼神顿了一顿,他心中念想道:这家伙儿不会还不知道这碗面条里面其实是各种人的,不会啊,我明明给这家伙说过的……
识海中,灯灵的声音响起:“林业,这家客栈的味蕾禁制有古怪!好像修为越高深的人,越克制的厉害!这家伙已经产生了对面条过往幻觉了。显然是陷入深层次的禁制当中了。
林业低头看着浑然散人自顾自拿起筷子,随后将面条夹进嘴中,浑然散人神情享受。林业犯嘀咕心道,这家伙到底是觉得这碗面条是有多好吃啊!
突然,林业瞧见浑然散人背后客栈墙面挂着一个人偶,那人偶穿着五彩戏服,属于武将服饰,头戴白色盔帽、灰色褶子袍,外套血红的蟒袍,面部涂着惨白彩绘,背后插着四根锦旗。
林业眼中的戏子人偶朝他笑了笑。惨白的布偶嘴角流露出阴森且单纯的弧度。仿佛是纯真的自闭症孩童从阴影处朝自己微笑致意。
林业感觉到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然后越发细细看着戏子人偶,顿时发现戏子人偶还是如死物般悬挂在墙上。
林业心中纳闷,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见这戏子人偶朝我笑了笑。这人偶刻画本身的脸庞就是带有微笑,难道我自己看错了么?可是......这戏子人偶的嘴刚才明明是浮现了一抹弧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业纠结着又看了眼悬挂墙上的戏子人偶,他又打量了一番。
林业瞳孔一缩,他心中尖叫道:这布偶......我以前见过?!
林业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林业七岁的回忆,当年的柳城一片缟素,雪花的冥币洒满街道,全城上下之人都匍匐街头惨哭。
小林业手拿着风车在街上奔跑着,风车随风转动,呼呼作响。
突然,林业被路边的石子绊倒了一下。
吃痛的小林业笨拙的站立起身来,他欲要拍一拍衣袖,抬头发现自己摔倒的地方竟然是一间敛尸店。敛尸店门口摆放的杂物,有卷尸用的草席,有香柱在焚烧缭绕。
小林业静静的走上前去,他听到敛尸店内传来声音,那是一股带有轻灵又阴柔的声音,仿佛是诉说着受苦之人的不甘。
“奴家~~去了~~摆香涉案......敬神明~~~啊~~咿呀~~~嘿~”
窗户的门缝内传来阵阵阴风,小林业的耳朵趴在窗户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这是戏腔?以前在家族中见过啊!难道是有人在里面唱戏?可是......给死人唱戏,他们能听得到吗?”
小林业神色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窗缝,却见阴风扑面而来。扑打在自己的脸上,宛如刀割一般疼痛。
小林业顺着门缝,费劲力探望里面的情况,他发现,有十来个布偶悬挂在房梁上,那些人偶穿着五彩戏服,在空中摇曳着。
小林业踌躇了一会儿,他缓缓推开门去,而里面的戏腔声音突兀戛然而止,小林业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他上下打量这家敛尸店,这家敛尸店灯光昏暗,一丝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就在此时,那敛尸店的大门突兀狠狠的关闭住了,仿佛是有透明人怒摔关了门......
......
浑然散人挑了挑面条,随后将面条用筷子挑起,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老者掌柜看了眼浑然散人的吃状,他随后又望向此刻发呆的林业,老者掌柜心中疑惑,这小鬼发呆干什么?
老者掌柜又看了眼站在二位房客后面的血疤厨子。
血疤厨子悄悄将身子侧到发呆的林业身后,
只见,血疤厨子跟老者掌柜对了对眼,眼角流露出一丝残忍笑意,他缓缓的从围裙下抽出半身屠宰刀。雪白的刀光被昏暗的烛光反射出森森寒意。这屠宰刀的刀芒隐射在林业的脖颈处......
老者掌柜和血疤厨子对视了十来秒,仿佛是要等一下甲字号病房的客人吃下毒面条,便能顺势屠了林业。
......
荒城棺材铺内。
林子祥坐在一樽棺材上,他双手双腿狠狠压制着躁动的棺材板。
“薛姨!我快压不住了!而且这其他的十五个棺材都已经躁动的不行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林子祥心中产生了一种顾首不够尾的感觉。
林子祥焦急的望着左右棺材,自己一个人只能压制一个棺材板,而此刻眼下,竟然有十几樽棺材正在躁动不安,摇摇欲坠的棺材板,变得更加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里面就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窜出!
此刻的棺材铺外面,阴风席卷着黄土,整个店面爬满了怨婴,密密麻麻宛若蜈蚣爬墙一般。
“妈妈!!妈妈!!!开门!!!我要进去!!!!”
“爸爸!!爸爸!!!外面好冷啊!!!”
薛娘不停拿着东西堵着棺材铺的门。薛娘转身对着林子祥说道:
“我现在就去找东西压制那些棺材板!!!”
一顶大红花轿停驻在棺材铺外面,三个纸人站立在花轿三角,盯着棺材铺店门,发出阴凄凄的笑声。这声音幽森而呜咽。这些纸人静静看着怨婴不断的敲击着棺材铺的门窗。
阴沉漆黑如墨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纸人、花轿、贴窗的怨婴们的身影通过白色绵纸木质窗户,映射在棺材铺内的地面上。
林子祥瞧见地面上各种阴森恐怖的影子,他心脏都快惊惧的炸裂了。
林子祥又焦急唤了一声,“薛姨,我们该怎么办?”
四下沉寂,没有任何薛姨的声音传来。
林子祥转头望去,瞬间,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此刻堵门的薛姨早已人影不在,唯独一个纸人倚靠在门前,那纸人又何尝不是薛姨的模样?
林子祥恐惧的双眸跟纸人双眸对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