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三人踌躇不前,
已经有些相信洛云侯的话了,毕竟一个普通京官,也就是能买一座小院,附上三间偏房,最多的也就是吃的好一些,这就是很多官员想不到的。
甚至好多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混上,别说这么大的宅院了。
至于说祖上留下来的,能有几位,必然是贪了银子,至于说能贪多少,三人心里也没个底,毕竟没有见过在京城抄家的情况,以往京枢重地,不可擅自动此法,本想今日遇见,能大显身手一番,可是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所以,门前的三人犯了难,进了,就是入局的证人了,看到的一切,还是不换,不知是福是祸,不进去,岂不是骑虎难下,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了。
张瑾瑜在门前不远处,看着三人磨叽了半天也没进去,打趣了一句,
“严大人,怎么回事,难道严大人的脚不顺利,走不了,要不本侯让沈大人陪着你们一起。”
听到洛云侯有些嘲笑的话语,严从脸色一红,胸脯一挺,耍开膀子,大步垮了进去,沈中新有些发愣,
“侯爷,你这个激将法,用的太明显了,不过三人也真是的,没事找事,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不要我们出手,恐怕三人以后怕是难了,吏部的人心思太重了。”
“哎,沈兄你也别埋怨,本侯哪里把他们三人放在心上,只是既然来了,那就有勇气面对,此次虽然抄家有些鲁莽,可是有了这三人,伱以后的处境也会好很多,要是今日来的人在多一些更好了。”
张瑾瑜对沈中新此人还是佩服的,为官如此,也算是清官了,一身傲骨能做事,可是少见。
至于在外面,碰到的官员,一个两个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欺男霸女,不堪入目。
沈中新听出侯爷言外之意,心里一暖,谢道,
“谢侯爷,下官自是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既然做了,必然要做到底,有始有终。”
“好一个有始有终。是个爷们!”
二人小声说话的空隙,严从三人已然从身边,进了院子里。
前面的庭院里,看着一旁的崔家之人,还有不少女子跪在那,小姐还有丫鬟年岁不大,那女子的皮肤白皙,哭的梨花带雨,衣衫薄袄也有拉扯痕迹,露出点点红润,看得的三人不敢直视。
刚走过去,崔家的人虽然不认识三人,可是门外刚刚对话都听到了,知道是来救人的,那些女子立刻哭喊道,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大人,救救我等,以后给各位大人做牛做马,妾身都愿意。”
“是啊,大人,只要能救我们,想怎么样都行。”
还有,此女子竟然好似要投怀送抱一般,就想冲过来,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都是羞红了脸,严从更是义正严词的怒斥,
“都干什么呢,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本官既然来了,必然要问个明白,何须你们在此胡搅蛮缠,冤枉与否,本官自会查明。”
说的是正气盎然,可是也不知此女是侍妾还是舞姬,扶了一下发梢的发髻,冷哼一声,
“无非是官官相互,老爷被栽脏陷害,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当官的,无非是看上老爷的家业,谋夺其妻妾,贪图美色,来此落井下石罢了,还装作一身正派的模样,给谁看呢。”
看着眼前妙龄女子胡搅蛮缠,严从好似受到了侮辱一般,怒斥道,
“你,刁妇,崔德海家中,就是有了你这样的女子,才有此祸患,本官不和你一般见识。”
就连路安和齐良,也没想到崔德海的侍妾,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满嘴胡言乱语,虽有美色,可是如此无德之人,留在府上,必然是内宅不安,耗损气运,再看后边一位老妇,闭目在那不言语。周围还有婆子媳妇围着,想必是崔德海的夫人。
只是三人也没了心思再去问话,转身就往庭院堆放箱子的地方走去,这一走还没几步,就看见从后院,一队队皇城司的人马就,抬着一看就分量不轻的箱子走了过来,放在地下,可能放的着急,没注意看地上的砖块。
刚刚放下,箱子忽然滑了一下,侧翻在地,里面白花花的马蹄银子就翻落出来,满满一箱子的银子,看得三人愣了眼。
齐良咽了下唾沫,问道,
“这,这么多,这一箱子起码有一万两现银,是不是。”
“是啊,这么多银子,我可是见都没见过,你看后面还那么多。”
路安看得羡慕,说完还一指后面跟着的那么多人,一排排箱子跟着出来,少说有几十个箱子。
要是真的都是银子存在里面,那崔德海,恐怕是罪有应得了,严从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骂道,
(
“崔德海此人,典型的忘恩负义之辈,朝廷对待他如此宽厚,竟然敢贪银子,真是我等读书人的耻辱。”
“就是,没想到此人,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气煞我也,羞与此人为伍。”
三人本来是仗义执言,替崔德海出声,哪知道错付了人,气的在那痛斥一番,让院内之人听得尽是低下了头,那个小妾还是不依不饶,
“在这装什么,当官的,哪有不喜欢银子和女人的,哪个朝廷官员家里没有银子和侍妾,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呢,你们是清官,笑话,刚刚不是还偷看我来着。”
看着女子的嘲笑,严从大喝一声,
“贱人,我等读的是圣人的书,做的是为民请命,哪里和此人一样,严某行的正,坐得直,家中仅有发妻一位,丫鬟小厮婆子不超过五人,每日吃的清汤寡水,虽无银子傍身,可是严某不曾贪墨一两纹银,崔德海此人当杀,本官身为言官,自然有探查监督朝廷官员的权利,回去就立刻上述皇上,要查崔德海,哼。”
严从气恼,说的话也没错,别说是他,京城大部分言官都是吃的清汤寡水不说,还有官员还是租借院子居住,虽有权利,可是清水衙门,哪里来的银子。
崔德海的小妾闻言,面色一变,真没想到大武朝廷还有清官,哪里说理去,就要讨饶,可是严从三人内心有气,自然是不搭理,就此出了府,只有身后的夫人叹息一声,
“必然是有此大祸,以后各自活命吧,京城清官,言官清流,吃的都是稀粥馒头,你竟然不知道,罢了。”
“我哪知道啊,当官的哪个没有银子,真是的。”
小妾听了不服气,还在狡辩。
这一切,都被府外等候的张瑾瑜看在眼里,颇为好笑,不得不说朝廷这些言官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手中奏折的威力,都以为是清水衙门,也好,省的以后言官占了朝廷的嘴,那就麻烦了,记得谁,就是这样,皇帝都不敢言语。
三人走到近前,满脸的尴尬,严从一抱拳,说道,
“今日,我等三人冒昧了,可是侯爷,未经过大理寺和刑部乃至督察院,三司会审,就来抄家,虽是有罪,也不符合程序,侯爷以为然否。”
“嗯,严大人说的没错,此事是本侯和沈大人疏忽了,可是本侯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朝廷,官仓被烧想必三位也知道了,这亏空怎么补,本侯和沈大人怕有人暗地里转移银子,不得已先来抄家,把损失减到最小,至于府上的家眷,自然是带回大牢看押,等着审完再判,严大人你说呢?”
张瑾瑜倒是真佩服这些人,虽然冲动,可毕竟是一番好心,朝廷有了他们才有了一点净土,要是这些人都没了,基本上大武就走到头了。
严从没想到洛云侯竟然承认错误,还这么痛快和自己商量,这倒是没想到的,本还想据理力争一番,话到嘴里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无力可用,
“这倒不是不可以,侯爷还需要遵守朝廷法度才是,院内家眷虽然也是犯官家眷,侯爷也要约束手下,不能让其骚扰,失了脸面。”
“严大人所言极是,本侯必然会约束的。”
“那好,下官就告辞了。”
见到洛云侯尽皆答应下来,严从也就无从再说其他的了,只好准备告辞离去,三人兴冲冲进来,颇有些心灰意冷一般的离去,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自己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洛云侯更没有嚣张跋扈,感觉和之前想的不一样啊。
就在三人准备离去的时候,张瑾瑜看着三人有些落寞的身影,也不忍就让三人这样走了,怎么也算是入局了,规矩还是要给的,看着季云辉从内院跑了过来,出声喊三人一声,
“三位大人,且慢离去。”
严从三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洛云侯,疑惑地问道,
“侯爷没可还有事?”
“嗯,有,既然今日三位进了府,也算是参与进来,按照规矩,都有孝敬,所以,季云辉,去内里,从箱子里拿六块大一点的过来,给三位大人一人两个,不能坏了规矩。”
“是,侯爷,卑职这就去。”
季云辉应了声,转身就往院内跑了过去,也知道哪个箱子里的银锭最大,打开一处箱子,从里面拿出六块银子,还细心的拿了锦布分成三个包好,拿了回来。
“侯爷,准备好了,”
“嗯,给三位大人一人两个,算是立了规矩。”
张瑾瑜赞许的看了季云辉一眼,不愧是皇城司出身,这眼色办事,也没谁了。
只有严从三人颇为不解,伸手接过季千户递过来的锦布包裹,沉甸甸的,也不知何物,就问道,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