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内的庭院里,
薛蟠待在屋内颇为无聊,想着好不容易来京,还住进了国公府,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新鲜劲一来,就想出去玩玩,认认门。
于是寻了空挡,就溜出了院子,拽着步子在院内逛着,还带着两个小厮跟着。
进了院子,恍若来到了江南园林一般,精雕细琢,林木之多,可见贵气。
今日来了国公府,才知道勋贵门阀的威严,不说府上伺候的奴才多,就是主子也是各有自己的院子和伺候的奴才们。
可不是薛家在金陵那个宅院,本以为够大了,哪知道和京城里面住的房子比,只能算是住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兴奋。
薛蟠本就是觉得无聊,刚来了新地方好奇心又重,在家坐不住就出来了逛了一会,哪知道转了一圈就到了贾家族学之地,此刻早就过了上学的时间,可是内里还是有好多人在里面说话,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还不时的传出大笑的声音,就勾起了薛蟠的心思,见着也没外人,都是贾家族人小辈,仗着自己也是所谓的亲眷,头一昂,带着小厮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
薛蟠着眼迅速打量一番,看着屋内之人大多数是年岁较小,顿时就没了兴趣,刚想走就被屋内的宁国府的小辈贾蔷喊住,
“敢问兄台是何人,如何进了学堂的。”
“怎么,难道不能来,本大,咳,薛某自然是走过来的,难不成还不能来此地不成,什么说法。”
薛蟠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过来,嘴上自然是不饶人,贾蔷也是愣住,来人如此嚣张还是第一次见过,不过也知道,能在府上如此闲逛之人必不是外人,多一些礼数也好,起身拱手一拜,
“兄台言重了,那倒是没有那个意思,兄台见谅,在下是宁国府的贾蔷,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此处为宁荣二府族学之地,如今下了学,闲来无事,我等在此商议,想办法凑些银子,拿了钱准备去街角的酒肆吃些酒而已,放松一下。”
“嗯?吃酒,早说嘛,”
薛蟠一听是去酒肆吃酒,立刻来了兴致,这些天,过的都是担惊受怕的漂泊日子,没能痛快痛饮一番,实在是心里着急,如今来了国公府,又不知其规矩,怕坏了薛家颜面,所以忍着滴酒未沾,嘴都淡出个鸟来了,见到有了机会,还能结交众人,哪能错过机会,就说道;
“这样,有一个算一个,蔷哥儿,你带路,这一次我薛大爷请了,咱们好好痛饮一番,吃好喝好,痛快玩一日。”
“这,这怎么好意思?”
贾蔷嘴上虽说谦让,可心里高兴,刚刚还说银子不够,如今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而且这么豪爽。
听着介绍,知道是今日荣国府来了亲戚,说是金陵薛家人来此,想来薛家也不缺这些,可是感觉有些不妥,还是要客气了一番。
薛蟠不耐烦,也就是几两碎银子,随手的事,走过来,一把揽住贾蔷的肩膀,仔细一看,真别说,长得眉清目秀,颇为漂亮,
“怎么那么墨迹,没看到那么多人等着嘛,找个地,好好聚一聚,今个,我请了,”
“好,还是薛老大敞亮。”
其余的学子,想也没想的就喊起了薛老大了,贾蔷脸色一黑,心里还是叹息,还是有银子好,随心所欲。
自己在宁国府上,还是需要多些心思,弄点银子才是,薛家未必不是帮手,点头应道,
“成,听薛老大的,就在宁荣街东头,有一座酒肆,实惠地道,周围的街坊邻居经常在那吃饭,薛老大,请着。”
“走,”
一众人慌忙在屋内胡乱收拾一下,有的连包都不要了,深怕晚了没了位置。
众人跟着一起,从学堂的侧门出了府,此时临近傍晚,街上行人也不多,没多久,走了百多步,就到了酒肆,
贾蔷在前面介绍道,
“薛老大,这里就是街坊邻居常来的地方。”
薛蟠看了一眼,前面所谓的酒肆,就是一个二层小楼,阁楼虽然不大,可是放眼望去古色古韵,该有的装饰一点不少,里面坐堂之人也满满当当,想来吃饭的人还蛮多的,这场面在金陵的酒楼,绝对没有这样多的人聚在一起,基本上只有青楼那边才有如此多的人。
这热闹的,正合心意。
“好,好,那还等什么,快进去。”
薛蟠有些急不可耐,连道了两声好,
贾蔷点了下头,走过去撩开帘子,招呼了身后的人,吵闹的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二见到来人,急忙迎了上来,喊道,
“来了,各位爷,原来是蔷公子,您来了,快请着,上座,”
店小二见到来人是宁国府的贾蔷,自然是热情招待,把人领到里面的空着的几张桌子那,这边的桌子都是预备留的,尤其是给贾府上的贵人琏二爷候着,虽然不会经常来此,倒是遇着了,要是没了此处,恐怕是惹了麻烦。
众人看着此处环境不错,人也不少,冲过去占了三个桌子坐下,很自觉的把主位让了出来,薛蟠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店小二见此。
急忙拿着茶碗水壶跑过来,给众人摆好茶碗,然后一一倒上茶水,客气问道,
“各位爷,今个想吃些什么?”
“没眼色,看不到坐在主位上的薛老大在吗,可是荣国府的亲眷,金陵来的皇商世家,薛家的家主!”
贾蔷随即呵斥了一声,然后夸大其词的介绍着主位上的薛老大,
小二见到主位上的人确实不认识,可能跟着贾家的人一起来,还坐了主位,必然是有身份的,立刻用手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自责道,
“哎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今个有眼不识泰山了,敢问公子名闱?”
薛蟠此时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虚荣心让他自己浑身舒爽,一扫多日来的疲惫之色,从腰间的布袋,掏出碎银子,抛了过去,
“哎,嘴甜,爷高兴,赏你的,都是自家兄弟在一块,哪里有大小之说,我乃金陵薛家的薛蟠,你这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各种肉食都可劲了上,你薛大爷有的是银子。”
(
薛蟠被贾蔷的人一阵吹捧,面色一红,豪气冲天,一拍桌子,就又是拿出一锭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就连贾蔷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都是贾家小辈,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就是小二都愣住了,刚刚接在手机里的赏,都有一两银子了,出手那么大方,真是不多见,
嘴里喊道,
“薛公子,使不完,使不完,您稍等,马上就给各位爷端上来好酒好菜,今个都是做现成的。”
店小二虽然嘴上说着使不完,可手也不慢,把桌子上的银子一拿进手里,
就往掌柜那喊道,
“里间三桌,给大爷上好酒好菜,”
薛蟠看到贾家的人都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心里很是满意,但自己也不傻,要的就是这个样子,人只要熟悉了,以后的事还不好办,
“各位族里的兄弟,这样咱们各交各的,既然喊了薛某薛老大,怎么说都是自己人,今日薛某第一次和诸位相见,也算是缘分,什么都不要说,今日来此,就是要喝好吃好,要的就是开心。”
“好,谢薛老大。”
也不知谁起的头,直接喊了一句薛老大,其余人也是跟着喊。
让薛蟠浑身透心底的苏爽,紧接着,店小二带着后厨的人,端着大小碟子就开始上菜,凉的,热的,蒸的,炸的,烤的一股脑的上来,还拿了三坛上好的清酒,放在桌上。
小心伺候着,
“薛大爷,您要的东西齐活了,本店的各种特色菜肴,和各种肉食,算是上齐了,不过,薛大爷,还有一样稀罕物,还得等等才能上,今日您来的巧,那稀罕物还在锅里炖着呢。”
“哦,什么稀罕物,还让等一下,看你神神秘秘,还能有什么好吃的。”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众人都是咽了下口水,薛蟠也是感到腹中饥饿,只是被店小二勾起了好奇之心,难免要问一句。
店小二凑过来,小声说道,
“薛大爷,您在江南金陵可能没有吃过,北地才有的,卤肉酱肉,慢慢用文火炖出来,可是北地特有的肉色。”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说的酱肉,这个东西,哪里没有,我在金陵就吃过,煮好的肉,沾着什么酱料一起吃,确实有味道,吃多了也就那回事。”
薛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这个,哪里没见过,就连贾蔷也是一脸的嫌弃,本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哪家的人没吃过。
可是小二一脸的神秘,紧接着说道,
“别急啊,薛大爷,蔷公子,您二位听小的说完,这个酱肉可不一般,今个掌柜的,早上买来了一头肥鹿,杀好后抹了香料在里面,然后上了锅,这锅里炖的可是鹿肉,大补之物,如今文火喂了三个时辰了。”
还未说完,
薛蟠立马反应过来,好东西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好了没有,好了直接端上一大盆过来,多少银子,本大爷不缺你们的,”
“是是,小的这就去给各位爷看看去。”
店小二满口答应着,一转身就想跑去后厨,可是刚跑没几步,就碰到了荣国府的贾琏,琏二爷披了件披风,孤身一人来此。
店小二急忙停下脚步,走过去,拉了凳子,招呼道,
“琏二爷,您今个怎么来了?”
旁人不知道,店小二可是心里门清,这段时间,可是托了琏二爷的福,宁荣街的人可都是经常来此吃饭,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二奶奶如今在宁荣二府的威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里间三桌的人,听到店小二喊了琏二爷,贾家的人急忙朝门口看去,果然是荣国府的贾琏,都是起身喊了一声琏二叔。
贾琏见此点下头,回道,
“都坐吧,你们吃你们的。”
薛蟠刚刚拿起筷子的手,一下停住,往前看了过去,竟然看到是琏二哥来了。
哪里还敢如此坐着,起身喊道;
“琏二哥,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快,快,来兄弟这里,还没动筷子呢。”
贾琏看了一眼桌子周围,坐着的都是小辈,摇了下头,
“多谢薛兄弟美意,今日来此,吃个便饭,不叨扰了。”
摇了下头就没动身过去,今日贾琏本就是心情不大好,想着一人出来逛逛,又来到此处,无事就想小酌一盅。
可是薛蟠哪里肯让琏二哥一人受了冷落,你不来我就过去,说着就站起身来。
对着周围的人拱手说道,
“诸位,今日薛某做东,各位可以开吃了,蔷哥儿,你也别见外,带他们先吃着,我过去陪琏二哥了,咱们下次,从下次开始,再好好聚聚,今日不算。”
也不等他们回话,起身就跑到了贾琏的那张桌子,扯过椅子就坐在了贾琏的对面,冲着厨房的地方喊道,
“小二,快,照着之前的样子,再上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和琏二哥好好喝一盅酒。”
“是,薛大爷,马上就好。”
贾琏有些愕然,还薛大爷,打眼看了一眼薛文龙,一身紫色袍服确实威武不凡,
“文龙好手段,第一次来就称大爷了。”
薛蟠脸色一红,哪里敢在京城权贵面前称大爷,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回道,
“都是胡乱喊的,哪里有什么大爷,琏二哥,和您在一块,兄弟怎么敢如此称呼,哎,琏二哥,看你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蟠在那解释着,可是看到贾琏没了兴致,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
看到琏二哥的脸色难看,这是遇到事了,就出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去江南一趟,府上给的差事办砸了,恼了二太太,”
想到这,
贾琏也是心生怒意,本就是二太太想贪图人家家财,被洛云侯截了胡,不敢找侯府的麻烦,反而给自己脸色看,想了想还是怒气难消,想着以前父亲所说,要不是老太君在上面压着,还不如早早分家为好,分了家,各过各的多好。
薛蟠本以为是何人,没想到是自家的姨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劝慰着,
“琏二哥,都是自家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不想这些,今个,好好喝一顿再说,来日方长,兄弟先干为敬。”
说完,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贾琏见此也不能不说话,
“行了,薛兄弟,不需如此,今日陪二哥好好喝一顿。”
“好,二哥,小二,能快一点嘛,菜还没端上来?”
“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