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忘记家乡的名字了吗？
    游戏指令公司，一个阔别许久的名字。
    创造出slp游戏机与八张神秘卡带，又开发了《爱丽丝游戏》，并将爱丽丝从地球世界送到镜星世界的神秘企业，会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吗？林格并没有这么想过，但无疑金毛女仆正在向他传达这种意思。
    “肯定有黑幕！”爱丽丝双手叉腰，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不定是游戏指令公司想要借我之手，将游戏化为现实，从而成为地球世界的主宰者呢？我看很多涉及游戏与虚拟现实的作品中，都有类似的情节。”
    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个游戏吗？
    林格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天蒂斯早就说过了，镜星并不是游戏，而是与地球互为表里的真实世界，所以你说的情况，大概不可能发生吧。”
    “敌人的话怎么能相信？”爱丽丝冷哼道：“我看那家伙就是在说谎，想要动摇我们的军心，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太无耻了！”
    这下不仅林格，连其他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因为很显然，爱丽丝的说法更加动摇军心。如果镜星世界真的只是一款游戏，那她们的存在又算什么？由数字和图像构成的虚拟数据吗？那她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何意义，不如直接投敌，和魔女结社联合起来，对抗你们地球人创造出来的虚假世界！
    “那也不错啊。”爱丽丝攥紧双拳，一脸振奋：“虚拟对抗现实，游戏人物反抗现实世界，同样是很经典的题材了。总有一天，我要撕碎这片虚假的星空口牙——你们难道不觉得很热血吗？”
    “一点都不觉得。”林格摇头，代表众人否认了这种说法。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的存在是真实的，不需要去对抗什么虚假的世界。
    “没意思。”爱丽丝撇了下嘴巴：“而且这也说不通，如果两边的世界都是真实的，地球世界怎么会创造出以镜星世界为蓝本的《爱丽丝游戏》呢？除非地球上也有人来到过镜星，了解过这里的历史和神话，然后又返回地球，以它们为背景开发出游戏。但是，这可能吗？”
    明明掌握着一条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却只想着开发游戏？连身为游戏痴的爱丽丝都觉得这太离谱了，所以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格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像，并非不可能。”
    说来说去，大家好像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
    “那就是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爱丽丝想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思考，嚷嚷道：“我们不就在游戏指令公司的门口嘛，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冲冲冲，搞快点搞快点！”
    她一马当先冲向公司大门，其他人没办法，只能紧紧跟上。众人一靠近，玻璃大门就自动向两侧滑开了，仿佛能感知到客人的来访一样，令大家啧啧称奇，也令爱丽丝鄙夷地看了她们一眼，瞧不起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当然，这种高人一等的心态是不对的，不利于队伍的团结，所以格洛丽亚船长大人用火枪帮她修正了一下，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爱酱知错能改，表示自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才取得了船长大人的原谅。
    一楼是大厅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内部装修风格充满了科技世界的简洁感，基本上以冷峻的白色与调和的蓝色为主要印象，同时大量采用了直线、直角与标准几何的设计，好像要将每一根线条、每一个角度乃至每一块玻璃，都精确到同样的数值。与之相比，镜星世界的建筑更喜欢采取多弧线与弧度角的风格，似回廊、拱券与穹顶，无不彰显繁复与华丽的美感。
    像这样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差别，才使进入其中的人们深刻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触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建筑，二者在文化渊源与工艺风格上都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分。
    前台空无一人，几张玻璃圆桌随意地散落在大厅各处，但都没有人影。正对着大厅的是一堵展览作品用的水晶幕墙，有点像白城艺术家在凡黎娜宫举办的画展与雕塑展，但上面展出的却不是艺术品，而是各种各样的游戏画面与素材：持剑的勇者、魔王、巨龙、浮空岛屿、还有恢弘壮观的古代城市……地球人瑰丽而又浪漫的幻想，在这些虚构出来的世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爱丽丝从水晶幕墙下走过时，兴致勃勃地为众人讲解这些游戏的来历与特点：“这是《星光与勇者之歌》的最终章，主角与魔王决战并同归于尽的一幕，这款游戏是游戏指令公司的处女作，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有不足之处，但人设、剧情与世界观宏大而又精美，让人能够感受到它的诚意；这是《狂战士信条》，游戏指令公司为致敬21世纪初某知名ip而开发的游戏，主人公以高超无双的潜入技巧而闻名；这是《一百零八方旅人》，游戏指令公司在全息游戏时代向像素风格致敬的又一大作，主要讲述了一百零八个主角在同一片大陆上精彩跌宕的旅途，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百零八个主角的剧情线到最后都不会交汇在一起，真是rpg了个寂寞啊……”
    众人默默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槽点太多无处下口的微妙感。
    穿过大厅，爱丽丝三两步跑到前台，熟练地戴上一种名为全息终端的操作设备，伸手拉开数道幽蓝色的光屏，看起来跟游戏机的界面有些类似。她在上面指指点点，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连一个人都没有吗，难道今天是休息日？算了，我先看看，第九十八层是博物馆，第九十九层是总裁办公室，第一百层是控制中心，就先到这三层看看情况吧，我预约了！”
    她连续在光屏上点了几下，很快上面就弹出一个提示：预约成功，已开放权限。
    旁边类似打孔计算器的机器从卡槽中吐出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银色卡片，上面标注着时间与一些地球文字，时间是乱码，地球文字则看不懂，不过爱丽丝很贴心地为大家解释道：“这是游客参观的许可证，有这玩意儿才能进入上层区域，上面的文字就是你们的名字，至于时间为什么是乱码，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机器故障了，但也不碍事。”
    众人啧啧称奇，见识到了异世界的神奇科技，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林格倒是略觉奇怪：“这样来说，应当是游戏指令公司的内部员工才能操作这台机器吧，你怎会用得如此熟练，爱丽丝？”
    随便来个人就可以操作机器开放权限，那通行限制还有什么意义？“诶？”
    爱丽丝自己好像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张了张嘴巴，思考半晌后回道：“因为我是天才玩家？”
    这算个屁的理由。
    不过林格估计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摇摇头放弃了。爱丽丝便带着众人离开前台，打算前往刚才所说的三个楼层参观，圣夏莉雅好奇地问道：“爱丽丝，刚才你提到的这三个楼层都很高吧，我们要一步步走上去吗？”
    从外面看，这公司大楼就已直入云天，虽不知具体有多高，但三五百米想必轻轻松松。徒步攀爬这么高的阶梯，对普通人来说可是不小的负担，比如梅蒂恩，以及失去圣子之魂的莉薇娅修女。“当然不是，爬一百楼不得累死？”爱丽丝连连摇头，然后带他们来到了一扇银色的合金大门前，用手中的游客权限卡在门口的机器上一刷，大门便无声开启，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来，面积恐怕足以容纳一百个人同时站在里头。而且它的地板与外墙，居然是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街景废墟与古树林海，一派自然与文明互相侵蚀的景象。
    “这是——”圣夏莉雅一下子想到了她在冷夜之城凄雨港的经历，若有所思：“升降梯？”
    “恩恩，准确来说应该叫有轨式观光电梯才对，用这玩意就可以一口气上一百层不费劲了。”爱丽丝走进里头，连连招呼大家：“快进来呀，我要启动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玩意儿不是很安全的样子，别的不说，墙壁居然是玻璃的。如果它的速度真有爱丽丝说的那么快，难道就不怕这些玻璃墙被高空的风压击碎，危害到里面的乘客吗？脚下踩着透明的玻璃，也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啊。
    不过，在爱丽丝的连声催促下，最终，大家还是选择相信地球人的科技水平，不至于拿游客的小命来开玩笑。众人鱼贯而入，十几个人的队伍已经很庞大了，但在这部观光电梯内却只占据了很小的面积。爱丽丝在电梯的操作屏幕上按了一下，选择第九十八层，于是银色的合金大门缓缓合上，一个甜美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即将前往第九十八层：游戏博物馆，请游客耐心等待，在上行过程中，请勿做出以下危险动作，如原地蹦跳、锤砸玻璃等，感谢您的配合。”
    “谁！？”蕾蒂西亚猛地抬头，对声音传来的方向呲了呲虎牙，却什么都没看到：“鬼鬼祟祟的、躲在哪里了？快出来！”
    恩，对方使用的是地球语言，因此包括小蝙蝠在内的大家，其实都听不懂，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别叫了。”爱丽丝没好气道：“就是个广播而已，提醒你不要做什么危险动作，危害大家的安全——比如你现在的动作，就很危险哦？”
    “你说什么？”蕾蒂西亚勃然大怒。
    “说的就是你，略略略，来打我啊！”
    “可恶的爱丽丝，你别跑！”
    两人在电梯内追逐打闹起来，众人看在眼中，不禁无语：这才是最危险的动作吧？
    之后圣夏莉雅和女伯爵分别出手，才让两个熊孩子安分下来，众人也得以安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伴随着观光电梯的上行，他们的视线很快就脱离了树冠层，升上了数百米的高空，直至俯瞰整座城市废墟的高度。举目眺望，树海如云如涛，在万里长风的吹拂下，掀起一波波层叠壮观的翠浪，枝蔓摇曳间，曝露出折断的高塔遗迹或坍塌的大楼废墟，犹如一艘艘搁浅海中的沉船，古老而又沧桑。
    这是一片封闭的空间，没有日升月落，却不知从何处落下的光线，让眼前的林海壮景呈现出明显的光影变化，自西向东，渐明而暗，让人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仿佛正在由白昼向黄昏过渡。
    “好美啊。”
    依耶塔双手扒着玻璃窗，将脸颊都贴了上去，呆呆地凝视着这一幕，发出感叹。其实，天使小姐过去流浪的生涯中，未必没有见过如此壮美的景象，只是，倘若加上久困樊笼终于复得自由的心境，那就大为不同了。
    “毕竟是我生活的城市呀。”
    爱丽丝笑嘻嘻道，语气洋洋得意，仿佛只要与自己扯上关系的东西，就应该这么好，哪怕它现在只是一座废墟。
    真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有时候让人羡慕，有时候又会闹出很多笑话。
    林格想到这里，心念微动，顺口问了爱丽丝一句：“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呢，爱丽丝。”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金毛女仆。确实，像这么壮阔、恢弘而又美丽的城市，纵然已是废墟，曾经也该有个顶顶响亮的名号吧？就像繁盛之城罗斯廷、环海之城洛特丹娜、或镜中之城涅瑞伊得斯那样，在人类或异类中享有盛名。
    然而，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爱丽丝却怔住了。
    她的眉头下意识锁紧，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过去数秒钟才重新舒展开来，只是眉眼间的疑惑并没有消散，语气不太确定地回道：“我……不知道，好像忘记了？”
    忘记了？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爱丽丝的回答如此离谱：有人会忘记故乡的名字吗？或许有，但那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的特权，而爱丽丝离开家乡才多久，就算地球与镜星的时间流速不一致，以她的感官来说，也才一年多吧？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故乡的名字忘了，该说她一句没心没肺，还是称赞一句不拘小节呢？
    爱丽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太服气，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这时。
    叮——
    观光电梯忽然停下，那个甜美的广播声再度传来：“已抵达第九十八层：游戏博物馆，请乘客们有序离开电梯，不要推攘，感谢您的配合。”
    给点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