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回到红漪那里,见她坐在地上抱膝哭泣,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心如刀绞。
他走过去,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匀律拍打着她的后背,任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很快,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她哭得很伤心。
他也同样伤心。
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听着她的哭声,感受着她的热泪,他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傻傻地抱着她。
他忽然好后悔,如果当初听她的话留在崖底,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忽然又想,如果他们现在还在崖底生活,那又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他会不会与她结成夫妻?
他会不会与她生儿育女?
……
他想了很多,但现在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一个现实,红漪已不能生育,他该怎样做?
他正在想。
很快,他已有了决定。
他凑到红漪耳边说道:“红漪,你愿意嫁给我吗?”
红漪本已哭得梨花带雨,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句话她已等了太久,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她现在已没有了生育能力,如果嫁给他,岂不是要叫他们云家断了香火?
红漪紧紧咬住嘴唇,颤声道:“我不愿意。”
云天行呆了半晌,眼中已落下泪来,将她拥得更紧,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云天行的女人,我要你做云门的门主夫人,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等这里的事一了,我就去把师父和师娘请来,叫他们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红漪哭着说道:“我都说不愿意了,你还这样惹我。”
云天行轻抚她脑后青丝,柔声道:“不管你承认与否,在崖底我们就已算是半个夫妻了。我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没有争斗,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温馨和安宁,最重要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有你无尽的关怀和日夜不歇的照顾。”
见红漪紧紧咬着嘴唇,拿一双泪眼望着自己,云天行向她微微一笑,替她擦去泪痕,又说道:“其实,在你转身跳向剑炉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要娶你了。当时心里想着,等我们离开崖底,先去飞雪阁代阿笙看一场雪,回到中原就娶你过门,可天不遂人愿,你的身份……让我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红漪颤声道:“对不起。”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就算知道了你是蜃楼的人,我也从未怪过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了心里,但……我不能忽视我们两人所站的立场。余叔对蜃楼的恨意不比我少,如果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他会不择手段除掉你,我不想让他难做,也不愿你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只能赶你走。”
云天行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两人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可没想到,我刚从飞雪阁回来,就又遇到了你,这或许就是缘分吧。既然连上天都在撮合我们,我再逃避,那便是违背天理了。我想接受这份缘分,娶你做我的结发妻子,你愿意吗?”
红漪还是想拒绝,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让她接受,她不知该怎样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余叔那里怎么办?他见了我,多半还会像之前那样痛下杀手。”
云天行道:“这件事你不需担心,我会想办法。”
红漪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道:“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不,这不是可怜!”云天行认真地说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想和你组成一个家,就算是千难万难,我也愿意去面对。你呢,你愿意与我一起面对吗?”
见红漪低着头不说话,云天行继续说道:“如果你非要将之归咎为可怜,那也只能是你可怜我。人家叫我绝了后,这倒也罢了,如果连个媳妇也讨不到,那我云天行才真是做人失败。红漪,你看我都这样了,就委屈委屈你,嫁给我好吗?唉,你就别再想了,大家可都看着呢,你要是再拒绝我,可叫我这脸往哪搁呀!”
红漪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他一眼,又忙低下头去,道:“你就会说好听的安慰人,我才不嫁你。”
云天行见红漪笑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也笑着说道:“笑了就是答应了。”
“谁答应了,我才没有。”红漪把脸转开,一面抹泪,一面说道,“我不能生育,不能为你们云家延续香火,你娶别人去吧,叫她们给你生一堆胖娃娃。”
云天行见红漪又开始落泪,忙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咱们江湖中人受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被伤到腹部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也没听说谁中一剑就不能生育了。况且燕前辈的剑是把断剑,我看剑上沾血部分并不很深,未必就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严重。也许她只是在吓唬你也未可知。”
红漪道:“她恨我入骨,怎么可能只是吓唬?要不是你出手快,我已叫她刺穿了。她与燕十八情深似海,如今燕十八因我死了,她岂肯放过我?也是你百般阻拦保护,她才只刺了我一剑了事;若没你在这里,还不知要怎么折磨我呢。”
云天行想了一会儿,又道:“燕前辈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我有关赌约的事,以此来看,她真的很看重这个赌约。我想她可能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觉得事情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红漪道:“什么意思?”
云天行道:“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在为了那个无名赌约,故布疑阵,也许这一剑并没有真的影响到你的生育能力。”
红漪道:“可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
云天行道:“是不是猜测,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红漪道:“要怎样验证?”
云天行道:“这种事你说要怎样验证?”
红漪想了想,一张脸突然涨红,白了他一眼,忙低下头去,嘟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也不怕人家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