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地深了，津城开发区的一个个工厂，依旧还是机器轰鸣，生产不停，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最新建设起来的钢铁厂，更是充满生机和活力，那高炉里冒出来的烟，几乎就从未停过。
就在这深夜之中，一辆津城大发面包车开进了厂区，停在了销售科的门前。
“听说你们炼了一炉圆珠笔珠钢材，我们津城圆珠笔厂想要一卷！”厂长樊秋杰走进销售科，向里面的人喊道：“我是厂长樊秋杰，大家叫我老樊就行。”
里面的人顿时就是一愣，这才刚刚冶炼出来，就有人上门来求购了？
大家伙的目光都望向了秦锋。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秦锋没打算连夜奋战，只是在销售科这里开个会，和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工厂发展，没想到就有人上门来了。
“樊厂长，咱们的确是炼出一炉来，检测也合格了，但是毕竟还没有用过，不知道这一炉钢究竟如何，你们这样买回去，就不怕不能用吗？”
“这有什么不能用的，只要你们能生产出来，咱们就能用。”樊秋杰说道：“咱们今年审批的外汇一直都没有下来，厂里都已经停工半個月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厂今年就没法生产了！对了，咱们自己生产的这种钢材多少钱？”
以前，所有的圆珠笔珠钢材都是要从国外购买的，这就需要花费宝贵的外汇，而今年的外汇格外的紧张，很多企业的采购计划都无法通过，有些企业可以用国内的产品代替，有些企业就得干等着。
现在，听说这边炼了一炉，他们立刻就跑过来了。
如果是别人冶炼出来的，他们或许还有疑虑，但是太平洋集团，和其他的企业不一样！看他们生产的摩托车，质量比岛国的还好！他们生产的三轮，更是火爆全国，甚至全世界！
他们既然冶炼出来了这种钢材，那质量一定不差！
“咱们进口的话要多少钱？”秦锋问道。
“按照官方汇率，折合下来也得12万人民币一吨，要是按照黑市的汇率，那得翻一倍，咱们如果要是再拿不到外汇配额，估计只能从黑市上想办法了。”
这个年代还是双轨制，什么都是两套标准，汇率也是一样，官方汇率很低，但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有门路的倒腾出来外汇，拿到黑市上卖，转手就能赚一倍。
“那咱们就卖六万一吨，一卷五吨，咱们手头现在一共四卷，你们可以先买一卷回去试试，如果能用的话，再来继续买，如果不能用，就给咱们送回来，咱们给你们全额退款。对了，因为这是不锈钢，所以你们在把钢材做成钢珠之后，还要进行一次淬火和退火的工艺，可以让硬度和耐磨程度进一步提高百分之十……”
对于这个主动上门的第一个客户，秦锋是非常客气的，毕竟他冶炼出来的不是太钢的产品，具体能不能用，他也不知道。
其他人震惊了。
高性能的钢材，利润这么高？
现在，普通的钢材，计划内的价格只有七八百一吨，计划外的走市场轨道的也就是一千多块钱一吨，哪怕就算是不锈钢，有五六千一吨已经很离谱了，现在，秦总要的价格居然是六万一吨。
成本呢？哪怕就算是稀有元素比较昂贵，加上各种冶炼费用，也不到一万一吨，秦总转手就卖六万，这可是五倍的利润啊。
客户能答应吗？
“好，我们记住了，秦总，我们要两卷！这样可以满足我们半年的生产。”樊秋杰说道：“秦总，我们厂里为了买钢材，早就攒够了钱，明天我们就把钱给贵厂转过来，今天晚上，能让我们先把线材拉走吗？这样我们可以连夜组织生产，我们要把丢失的半个月时间抢回来。”
“当然没问题，厂里会派车，给伱们送过去的。”
“多谢秦总！”
事情就这么谈成了，销售科科长跑去帮忙协调汽车运输，签署合同等等，而其他人则都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秦总，咱们这卖的价格是不是有些……”
“老杨，你的眼界呢？格局呢？”秦锋看了杨鑫一眼：“我们生产的这种钢材，目前只有瑞士和岛国能够生产！我们是第三家，而我们的售价只有他们的一半！这已经很给兄弟单位面子了，这意味着他们的生产成本能降低一半！他们生产的圆珠笔，不仅仅能满足国内市场的需要，甚至还能走向全世界！你在想什么？还想和国外卖一样的价格？我们得让利给兄弟单位啊！”
杨鑫有些尴尬，秦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想要说，咱们的售价是不是有些高啊！不过，刚刚对方听到售价，毅然决定一次买两卷，看来对方可没有觉得售价高，而是很实惠。
“我们这种钢材的生产是机密，以后都交给周工负责。”秦锋说道：“省得国内某些不争气的钢铁企业想要来占我们的便宜。周工，以后就辛苦你了。”
周明辉有些尴尬：“秦总，我是负责造八万吨模锻压机的！”
秦总说要让自己帮忙，自己就过来的，哪里想到，居然就要被迫转行了？
“你当然是负责八万吨模锻压机，这圆珠笔芯的钢材用不了多少，全国也就是几百吨的需求，咱们生产几十炉，个把月的时间，就够全国用一年了。”
“哦。”
“接下来，咱们再谈一谈钢丝绳的生产工艺，这个和咱们模锻压机是息息相关的。”
“嗯。”
正在说话间，一旁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芳顺手拿起来：“喂，哪位？魔都的？你们想要买我的圆珠笔珠钢材？目前只剩下两卷，十吨了，什么，你们都要了？”
高精尖的钢材是东方国内急需的，只要有企业能生产，哪怕就算是质量稍差，相关单位也会跑来求购！再说了，太平洋集团出品，必属精品！
第二天，津城圆珠笔厂就把第一批生产出来的圆珠笔送到了钢铁厂。
“秦总，这是利用我们自己的钢材生产出来的圆珠笔！”樊秋杰拿出了包装精美的一盒来：“这一盒圆珠笔，送给您做纪念。”
“只有一盒吗？”
“嗯，这种包装的只有一盒，其他送来的都是大盒，您要是需要的话……”
“算了，这一盒就够了，你们不介意我把它转送给岛国人吧？”
“当然不。”
一旁的赵娇心中如同明镜一般，锋哥这是要拿着圆珠笔去打脸，让岛国人看看，咱们自己到底能不能生产出来！
“对了，樊厂长，我看到了你们的努力，我也有一个新的工艺，想要交给你们去尝试，如果你们能掌握的话，这种工艺生产出来的圆珠笔，质量将会达到最强。”
对方很给力，昨天听说之后，立刻跑来求购，连夜组织生产，今天早晨就给送来了产品，对这样的人，秦锋也愿意倾囊相助，毕竟，圆珠笔产业太小，他也不想涉猎，就扶兄弟厂一把，共同做大做强好了。
“多谢秦总！”樊秋杰那叫一个感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秦总对咱们真好！
“你们在生产出来笔珠之后，需要进行清洗和抛光，在这些过程之后，还可以进行离子注入，使用金属蒸汽真空弧注入设备，注入稀有金属元素，比如t、cr、c、co或hf，你们可以进行比较，看哪种最好，注入时候的束流强度为20毫安，剂量为十的十六次方立方厘米，注入能量为100k电子伏特，注入深度十纳米……”
秦锋一口气地说完所有的参数，樊秋杰细心地记录下来，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处理之后，圆珠笔的质量肯定还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在后世，东方是圆珠笔生产大国，年产量够全球每人五支的标准，同时，东方也在不断地提升圆珠笔的质量，这种离子注入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方案之一！秦锋虽然没有亲手做过，但是看过这些工艺，他这个人，优点很多，脑子很好使，看过什么就能记住。
樊秋杰记录完了所有的数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秦总，我们这就去测试，争取生产出来全国，甚至是全球第一的圆珠笔！”
“嗯，你们以前在为进口钢材的外汇发愁，以后，你们可以出口创汇，给我们祖国争光！”
“是！那我这就回去测试了！”
樊秋杰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说干就干，很对秦锋的胃口。
“秦总，接下来咱们去找岛国人？”赵娇看向秦锋。
“那是当然。”秦锋说道：“走，找岛国人炫耀去。”
岛国人还是很敬业的，提供了设备，提供了技术服务，大清早的，又开始在各个车间里转悠，当秦锋找到岛国人的时候，正好在高炉的旁边。
“石野先生，早。”秦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您在想什么？”
“贵方自从国门打开之后，就开始在国际市场上到处淘老旧的炼钢设备，我认为，这种方式并不好，尤其是这些炼钢设备，污染大，能耗高，贵方应该引进先进的炼铁技术。”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秦锋点头：“是啊，我们是应该引进先进的炼钢技术，不过，那也得能引进过来才行。比如说冶炼圆珠笔珠钢的技术，贵方肯卖给我们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石野裕通的脸色微变，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秦总，我们神户钢在研究全新的直接还原法炼钢，这种方法可以大大降低污染，比如说，精矿不需要经过烧结，直接就能扔到炼钢炉中，我们也不用焦炭，而是用普通的煤，而且，在炼铁的过程中产生的余热还能用来发电……”
“是吗？能给我们写一下吗？”秦锋说着，递过来了纸笔。
石野裕通也没有多想，拿过来就写起来化学方程式，甚至还画了图画。
“普通的炼铁需要用焦炭，焦炭需要经过烧结、炼焦这些工序，这些过程会产生大量的污染。”
“普通的炼铁要对精矿进行处理，这些也会产生污染。”
“我们这个直接还原炼铁法的化学方程式是……”
唰唰唰！石野裕通不停地书写，圆珠笔在纸上留下了清晰的字迹，等到写完了，他把纸笔交给秦锋：“秦总，希望贵方考虑一下，贵方是民企，还是个很有钱……有理想的民企，完全可以从我们这里引进最先进的炼铁技术。”
“石野先生，这笔用得怎么样？”
“我们是在说炼铁技术的大事，笔只是小事。”石野裕通继续说道：“我们的这种技术，适合建造年产五十万到两百万吨的炼钢厂，使用普通的煤炭，使用没有烧结的精矿，这样的钢铁厂投资少，占地少，见效快。你们东方有自己的特殊国情，我认为这种方式最适合你们。”
秦锋笑了笑：“多谢你的建议，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们，阿娇！”
赵娇把那盒包装精美的圆珠笔送到了石野裕通的前面。
石野裕通这才反应过来：“这圆珠笔，是你们用自己的钢材做的？”
“是的，我们自己的钢材，我们自己的工艺，您刚刚也用过了，非常流畅，不是吗？”秦锋说道：“希望您将这盒圆珠笔带回去，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这哪里是来听自己唠叨炼铁技术升级的，这分明就是来打脸的！
石野裕通身边的几名岛国人脸都阴沉了下来。
石野裕通接过来：“是啊，我会把它拿回去，然后，交给我们国内的相关企业，我们还在用碳化钨，你们已经能用不锈钢了，我得多谢你的礼物，用不了多久，我们国内也能冶炼出来不锈钢的圆珠笔珠。”
岛国人这才露出了笑容，这可是你给我们的，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有类似的技术，毕竟，我们岛国人是最有创造力的！
“我们这种钢材的定价，只有你们岛国定价的一半。”秦锋笑呵呵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忙！”
仿制出来又如何？咱们价格便宜，咱们有成本优势，你们仿制出来也卖不动！
一旁的赵娇感慨，按说这些岛国人是技术顾问，应该对他们非常尊重才对，但是，谁让对方昨天说什么咱们生产不出来圆珠笔珠钢的？锋哥最见不得别人的鄙视，得用实力告诉他们！
昨天晚上秦锋已经把炼制钢绳原料的工艺告诉了周明辉，周明辉大半夜的睡不着，清早就跑来冶炼，等到秦锋过去的时候，第一炉钢水已经出炉，成功拉丝了。
想要做钢丝绳，拉丝才刚刚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把拉出来的钢丝绞合起来，这就需要绞线机了。
好在这种机器并不复杂，只是常见的工业机器，相关生产单位就有现成的，联系之后，几天工夫就能给送过来安装起来。
这几天的时间，正好也能先把原料准备出来。
下午的时候，第二炉钢水出炉，继续拉丝，这次拉的丝稍粗。
“秦总，测试结果出来了，我们这种钢丝的抗拉性能，果然能达到一千五百兆帕！”杜龙庆拿着去测试的一段钢丝，非常兴奋地说道：“在全国范围内，都找不到这种级别的钢丝！用它做出来的钢丝绳，肯定也是非常结实的！”
“不仅仅结实，而且还得够细，不能太粗。”秦锋说道。
飞机阻拦索的钢丝绳直径只有35毫米，只有这种粗细的绳子，才能被甲板上的绿马甲们扛着跑，如果要是太粗的话，根本就没法操作。
“秦总，*麻纤维来了！”外面，赵远山跑了进来，听说秦总需要这种材料，他正好有关系，跑去联系，亲自给接了回来。
“这东西，我敢保证是国内最好的！”
“嗯，不错。”秦锋接过样品来，用手扯了扯，就知道它的韧性和强度了。
“秦总，咱们做钢丝绳，还要这东西？”周明辉有些好奇。
“没错，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很好用的。把它放到亚麻籽油里浸泡，等待备用！”
以前没有钢丝绳，老祖宗就是用这东西来做绳子的，搓起来之后，也非常结实耐用。
为了增强这种材料的性能，一般都会用亚麻籽油，这种油富含亚麻酸和亚油酸，有不错的防潮性能，可以大大增加这种材料的使用寿命。
“好。”
又过了一天，大刘也来了。
“秦总，得到您的消息，咱们连夜生产，您看看，咱们生产的这个聚酯芯，能否满足您的要求。”大刘指着货车上的一卷线材说道。
想要造高强度的钢丝绳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有抗拉能力相当强的钢丝，要有最好的*麻绳，在钢丝的中央，还需要有聚酯纤维来做芯！这个芯是最关键的！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秦锋敢把这个任务接下来，是因为他手下有专门的聚酯纤维生产线！
万事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