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循武宗旧例,从今往后,一应奏章奏本,悉数送往南海子。朝廷众臣,应众志成城,为国尽忠,悉心处理国政,无事不得前来。钦此~~~”
已经快到了十一点多钟,估摸着皇帝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南海子了,刘时敏一身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服饰,手拿圣旨,来到了内阁。
将内阁三辅、五部尚书、左都御史张问达等人都叫来后,当众宣旨。
“。。。”
听刘时敏念完手中的圣旨,一众人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抗旨吧,刘时敏身后的大汉将军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了。
接旨吧,这事好像有些不对。
“咳咳。”
内阁中安静了几秒,刘时敏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问到。
“诸位大人,是打算抗旨不遵?”
“臣接旨。”
跪在地上,方从哲听到这话眼神闪烁了一下,叩首拜后,双手高举。
见状,刘时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圣旨放在了方从哲的手上,而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带人转身离开。
待一众太监、大汉将军都离开后,内阁中一片寂静。
半响,还是兵部尚书黄嘉善开口问道。
“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肯定耳熟啊,这事是有先例的嘛。”
听到黄嘉善的话,刑部尚书黄克缵没好气说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孙如游。
“循武宗旧例嘛。”
“。。。”
此时,孙如游也正看着方从哲手中的圣旨陷入一阵呆滞之中。
听到黄克缵的话,一众朝堂大佬纷纷看向了孙如游。
你特娘真是个乌鸦嘴啊,小皇帝登基前,问日子,你说循武宗旧例,让皇帝次日就登基。
好嘛,这才是皇帝登基的第二天,第二天啊。
这就循武宗旧例跑出宫了,你就不能举个好点儿的例子?!
“皇上循祖宗之例出行,有问题吗?”
注意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孙如游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强自镇定道。
“诸位,本官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诸位了。”
说完,孙如游就转身离开了内阁。
“这。。。诸君,先帝方才宾天,天子就出城游猎,这恐不是圣明天子所为啊。”
看到孙如游一拍屁股转身就走,吏部尚书周嘉谟忍不住出声到。
“皇上恐怕不是出城游猎的。”
听到孙如游的话,身为兵部尚书的黄嘉善忍不住出声到。
“昨日皇上传诏,令河南道御史兼通州练兵徐光启,领其所招兵马,移驻南海子,腾翔四卫营也分了一半过去了。”
“这。。。”
听到黄嘉善的话,一群人眼睛顿时睁的老大。
小皇帝不是去游猎的,这是去染指兵权的!!!
“速去通知百官,去南海子迎陛下回宫!”
半响,反应过来的韩爌急匆匆的出声,说完,他转头看向方从哲。
“方辅可与我们同去?”
“本辅就不去了,内阁奏疏甚多,不能无人处理政事。”
闻言,方从哲脸色沉重的道。
狗贼,当我傻吗?
本来泰昌上位亲近东林,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万幸的是泰昌已经嘎了,上来个和两边都不怎么亲近的小皇帝。
这个时候不顺着皇帝的毛撸,而是去逆着摸,哪是取死之道!
“昨日,冯三元于顾糙两人惹怒皇上,皇上令众臣悉心处理政务,诸位还是不要去令皇上恼怒。
听到方从哲这么说,韩爌顿时胡子一挑,出声到。
“圣上沉湎游猎,此时正是我等辅臣匡扶社稷之时,元辅何以见小失大?”
“本官也不去了。”
韩爌刚刚说完,刑部尚书黄克缵也跟着说道。
“陛下让三司会审刘一燝之事,恕本官不陪同了。”
黄克缵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出了内阁。
“你!”
韩爌看着摔袖离去的黄克瓒,气的说不出话来。
娘希匹,三司会审刘一燝?
欺负老子东林党没人是吧?
“我年老体衰,要是和你们一同去南海子,这身子骨非要散架不可,这迎回陛下的重任,就交给诸位了。”
看到黄克缵转身离开,兵部尚书黄嘉善捋了捋胡子,语气有些微弱,仿佛是马上就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哼!”
见状,韩爌一甩袖子,同几个要去的人一起离开了内阁。
“各位,陛下出宫往南海子去了,徐光启做日率其所编练兵马正在南海子,还望各位同僚速与本辅和辅臣去南海子迎回圣驾。”
韩爌一出内阁就召集了在京的各個衙门官员宣布了小皇帝出宫一事。
而文官们听了各个急不可耐,皇帝想染指军权是他们最不愿意的,现在甚至亲自出宫往跑到南海子去了,而徐光启正在哪里练兵,他们怎么可能不去阻止?
陛下啊,你就安安静静的在宫中享受生活不就行了?非要出宫干什么?
现在还想染指军队,这岂不是触了天下士大夫的底线?
待饭煮熟后,朱由校随机从一个锅里舀了一碗白饭,别问为啥随机,惜命。
在一众士兵高呼万岁的声响下,朱由校就着士卒的感恩戴德吃完了今天的午饭。
在愚民时代,底层人民的感恩,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其所求者,无他,存也,能吃饱肚子就行。
待士卒吃完饭后,朱由校同张维贤、徐光启三人坐在小山坡上,看着下方士卒们正在操练,突然,朱由校出声到。
“建文二年十二月(1401年1月),河间王张玉参加东昌之战,为救太宗皇帝,率军闯入敌阵之中,力竭战死。永乐四年,河间王张玉之子,定兴郡王张辅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旋即接任主帅,屡战告捷,永乐五年,灭亡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自永乐七年至永乐十三年,三次以总兵官讨平交趾叛乱。先后四至交趾,三擒伪王,威镇西南。”
看着旁边拘谨的张维贤,手在大腿上拍着,朱由校出声问道。
“不知卿有几分,令祖风采?”
听朱由校说完了自己祖上的风光,张维贤顿时明白,皇帝这是想收他为心腹,连忙起身,单膝跪地道。
“臣虽无祖上之才学,然素来以祖上为荣,夙兴夜寐,不敢忘却,如陛下所需,臣愿提三尺青锋,为陛下荡平天下不臣之士。”
“好。”
拍了拍张维贤的肩膀,将其从地上拉起来,朱由校看着下方出声到。
“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兴文匽武,兵备迟弊,五军都督府先后废用,军队职权也集中到了兵部的手里。后虽有武宗(正德)兴武,穆宗(隆庆)整兵。然武宗猝逝,穆宗早亡。后虽有神宗三征,但都是在吃祖宗留下的老本,我大明的军队是一年不如一年。”
“去岁萨尔浒之败后,徐光启上书练兵,然兵部、户部都在给拖后腿,导致军饷未齐、粮草短缺、甲兵不整,徐光启只能自行筹备,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令人从内帑出银,交给了徐光启,现在已有五万两运到了这南海子之中。徐爱卿是世间大才,仅为练兵,可谓屈才。朕要你接替徐光启,同钱将军一起在这南海子练兵,你可愿意?”
“臣愿意。”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维贤连忙应声到。
“嗯。”
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朱由校转头对徐光启道。
“徐爱卿去准备一下交接事宜吧,也给我们的英国公教教怎么练兵,今后练兵之任,就交给英国公吧。十日之后,朕另有要务委托徐爱卿。”
“臣遵旨。”
闻言,知道小皇帝是想将这支军队握在自己手里,徐光启没有反驳,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连忙行礼应到。
看着徐光启离开,朱由校突然又问道。
“张爱卿今岁贵庚?”
“回皇上,臣今年已有五十有七(瞎编的,但根据历史来说差不多)。”
“爱卿年岁也不小了啊。”
闻言,朱由校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腰,又问道。
“你长子长孙呢?”
“回皇上,臣长子张之极今岁三十有六,长孙张世泽今岁一十有二。”
“哪就让你长子来同你一起练兵,长孙,来与朕做个伴读吧。”
“臣谢皇上恩典。”
“这不是恩典,而是重托。”
摇了摇头,朱由校沉声说道。
“京营自英宗年间荒废,不堪大用。现在让你练兵,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这支兵马,伱一定要给朕练成一支劲旅。朕将来会有大用。你英国公府累世提督京营,朕想你也是有些家传所学的,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更不要坠了祖上威名。”
“臣谨遵皇上圣谕。”
“回家交代一下事物吧,今后就在这南海子里练兵吧。”
同张维贤聊了小半个时辰后,又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了会儿士兵操练,让张维贤和徐光启与钱世桢学习练兵后,朱由校才带着一行太监向旧衙门提督府而去。
别问为啥不住庑殿行宫,哪行宫早就荒废的没法住人了。
隆庆二年,擅长搁后宫玩女人的明穆宗以“左右盛称海子”,欲幸驾南海子,大学士徐阶等劝谏不听。
等到了地方后,发现南海子是“榛莽沮洳,宫帷不治”,顿时隆庆皇帝就后悔了,撒丫子就回了皇宫。
此时的旧衙门提督府还不像日后螨清那样成了皇帝行宫,只是南海子提督太监平日里所住的地方,三进三出的一个大院子罢了。
昨日已经让太监来将这里收拾了出来,朱由校此时来就是拎包入住,让太监将自己要的东西都放好之后,朱由校叫来已经回来复命的王末问道。
“朕让你准备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末说着,带着朱由校在衙门内转了起来。
“按照皇爷的吩咐,十个厨娘已经备好,都是身份清白的良家女,三个郎中,也都是京城有名的名医,且其家人也都已经接到了南海子里。”
带着朱由校走进衙门大堂的侧堂,王末继续说到。
“刘公公从净军中挑选的两百精壮之人已经到了,奴婢已经查验过,也已经布置在这衙门内外了,都是身世清白的。”
“皇爷要的黑板和粉笔,奴婢也已经令人连夜准备好了。”
看着王末的布置,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办的不错,赏你五十两银子。”
“奴婢谢皇爷赏。”
闻言,王末连忙道,银子不银子的不重要,皇帝的夸奖更重要。
挥手让王末离去,朱由校仰躺在了一把太师椅上,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