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多子多福一直都是古人的理想,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尤其对于皇家而言,多少子嗣都是不嫌多的。
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老四……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四十有六了吧?”
“回父皇,正是。”
“你想好了要立谁做太子了吗?”
昌平帝收敛好了心神,恭敬道:“父皇……儿臣还没想好呢。”
“哼……没想好,我看你是不愿意去想吧。”
太上皇轻哼了一声,“不管是寅哥儿还是谨哥儿,亦或是乾哥儿,年纪也都不小了,若不尽快做出决定,将来是要出乱子的。
当年若非朕太过心急,以至于被小人蒙蔽,你大哥也不会……唉……不说这个了。”
听到太上皇提起他大哥,昌平帝身躯便是一震,面色变了变,“父皇……儿臣觉得自己正是当打之年,太早立太子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还是再过几年吧。”
“哼……也罢,这皇位是你的,你想穿给谁便穿给谁,朕也管不着啰。
好了,朕也有些乏了,你且跪安吧。”说罢,太上皇站了起来,朝着后堂走去。
“儿臣恭送父皇。”昌平帝也站了起来朝着太上皇的背影躬身拜了下去。
…………
隶属工部的兵器厂,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木屑的混合气息,杂乱而刺鼻。
厂房内部昏黄的灯光从高处洒下,照耀着一排木质的机床。
当然了,这些机床跟后世的现代机床没法比,充其量只能起到固定物品的作用而已。
在钻孔机前,一根铁铸的枪管被固定在木质的机床上,这些枪管表面经过精心打磨,却还透露出刚刚铸造时留下的微微纹路。
工匠正专注地操控着拉钻,小心翼翼地将钻头对准铁棍的一端。随着一声声刺耳的金属削切声响起,尖锐而有节奏的机械运作伴随着火花四溅。
那些工匠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时,工部尚书秦士廉在十多名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六品官员主事小心翼翼的对秦士廉道:“秦大人,这就是咱们制造火铳管子的地方,由于枪管实在太难打造。
需要熟练的工匠连续不断的打造半个月方能造出一根枪管,因此良品率极低,且耗费也极大。
经过下官估计,每造出一根合格的枪管,至少需要耗费五十两银子。
即便如此,下官即便拼尽全力,每个月额也只能造出合格的枪管二十根。”
“二十根。”
秦士廉只觉得眼皮子直跳,“也就是说,每只火铳的造价就得五十两银子啰?”
“大人,是七十两。”
主事一脸愁容道:“除了枪管外,还有照门、枪身、击锤等部件,这些东西也不便宜,尤其是用于激发的弹簧要求极高。
一般的钢材根本不能满足要求,只能采用苏钢来制作,这成本自然就上去了。”“七十两银子。”此时的秦士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一支火铳需要耗费七十两银子才能制作出来,而一营火枪兵少说也得五千人,那岂不是说,光是制造火铳就需要三十五万两银子。
这也就罢了,最大的问题是那低得令人发指的产量,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大略估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产量,想要凑齐一营士卒所需的五千支火铳需要二十年。
“二十年……”
秦士廉一想到这里,就已经仿佛看到昌平帝那杀人般的眼神。
深吸了口气后,他对主事道:“这钢管的产量还能提高,并加快速度么?”
“可以。”主事先是点点头,但随即苦笑道:“但这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至少还需要上千工匠,并增加六百台机床。
同时,不惜增加损耗的做法,也会导致成本直接上升。
如此一来,每根枪管的成本至少需要一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咱们每个月可以生产两百根枪管左右,两年便可凑够一营兵马所需。”
“行了,你别说了。”
秦士廉赶紧摆手,一根枪管一百两银子,他疯了才会去做,就算再有银子也不是这么造的。
他有些不明白的问:“高主事,难道这些枪管就只能钻孔么?不能想想别的法子?”
“不能。”高主事摇了摇头:“下官专门研究过虎贲营装备的那款火铳,他们的枪管全都是整根铁管钻孔,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发射铅弹时不会炸膛。”
说到这里,秦士廉不解的问:“既然枪管制作难度如此之高,那些西夷人又是如何制作的?”
高主事老脸一红:“这个……就不是下官所能知道的了。”
如果不是,那虎贲营那么多的火铳和火炮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亦或是……这些东西全都是他自己造的?
一想到这里,秦士廉突然打了个寒颤。
在官场上混了数十年的他深知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就意味着越危险。
按理说,他是个文官,应该和其他文官那样对贾瑜同仇敌忾才是,可他又不傻,自己冲锋陷阵,替别人火中取栗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如果非要嚷嚷,弄得满世界知道,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自从前些日子昌平帝突然责令他对虎贲营装备的火铳进行大量仿制,他就知道,昌平帝已经和定远侯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信赖,甚至要对定远侯开始下手了。
只是手握重兵的定远侯,真的愿意引颈就戮么?
这个问题只有天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