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酿造
    “你说，在西西弗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我们的基因之父似乎……有一些愤怒。”
    “一些？他身上的怒火都能把一整个星区给点燃了！当初卢瑟阁下抗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愤怒过。”
    “说的也是……不过摩根女士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基因之父没打……”
    “禁言！动动你的脑子，那可能么？”
    “恕我想不出第二种答案，我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们的基因之父在因为摩根女士的某些事情而发火，这是唯一一种能够正常运转的逻辑推理。”
    “他因为摩根女士而愤怒？”
    “对。”
    “然后他就把摩根女士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暗黑天使的窃窃私语在【不屈真理号】的阴影中回荡着，这些最为骄傲与强大的战士此时正龟缩在角落里，因为所有的走廊与大厅都在基因原体的怒火中翻滚、燃烧。
    【你还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么，阿里曼？】
    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轻声地吐出了问候。
    【事关……】
    在房间的另一面，书桌的旁边是一座浅蓝灰色的布艺沙发，一把同样是浅色的躺椅被随意地摆放在它的面前，而墙壁上则是安静地悬挂着两面橙色的画作，是向日葵与橙子。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黄金色的模糊身影隐约出现在了基因原体的眼前。
    千子的声音有些黯淡。
    而在那些没有钻研灵能的时刻，她就会把心思放在私人爱好与装饰自己的临时小天地的身上，当阿里曼终于经过了第一军团的层层安检，抱着一颗烦躁的心灵推开了摩根的房门的时候，一种只属于花蕊与枝叶的清新气息便让他的心脏在一瞬间变得惬意。
    庄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那声音是对着摩根的。
    “我是来辞行的。”
    “你是怎么……酿造这批酒的？”
    【父亲。】
    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指了指自己房门的左前方，也就是考斯韦恩房间的对面。
    然后，摩根仿佛想起了什么。
    摩根的手指轻轻一点，两个杯子便飞到了她的手中，她接了两杯，用牵引着一个木桶直到阿里曼的面前。
    【嗯？】
    咂了咂嘴，感受着那货真价实的酸味，阿里曼还是无法遏制自己的疑问。
    “……你大可以试试……我会给予你精神上的鼎力支持……和丧葬的全部花费。”
    【可是我记得，那位第十一原体和他的军团已经很久都没有与帝国通信了，连暗黑天使内部都对此议论纷纷。】
    狮王的心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个一直被空置的房间，又转过头，看了眼保持着浅淡微笑的摩根，才点头称是。
    “……咳！咳咳咳！咳……”
    “我甚至不知道，我该如何和我的基因之父交代这件事情，拜那个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所赐，你也没法跟我回普罗斯佩罗，原体已经默认了你在第一军团的职位。”
    摩根正倚靠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一卷厚厚的书籍，另一条胳膊摆在了紧邻沙发的木制书桌上，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衣，浅蓝色的修长裤子，脚趾套在了雪白的袜子里，两条腿翘着，让一只棕色的拖鞋在半空中伴随着主人的节奏而起起伏伏。
    摩根笑了起来。
    “第十一军团？无需担心，他们是最伟大与强悍的战士，虽然的确性情苛暴，但是他们的战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据说那位最纯洁的原体在看到帝皇的第一眼就真正的拜服在他的脚下，当时的他已经冲出了母星，在另一个星系上与帝皇的舰队遭遇，但他依旧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帝皇。”
    “最初的那支队伍，一百名战士，除了你与我之外，已经全部阵亡了……”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阿里曼。】
    “是的……”
    【我什么时候违逆过你的命令？】
    但紧接着，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过……
    在寒暄了几句后，阿里曼的声音陡然间变得有些沙哑。
    随机，她轻轻一拉，阿里曼的瞳孔便不由自主的一缩。
    阿里曼还能说什么呢？
    所有刚刚从基因之父的暴怒中逃脱出来的暗黑天使有些蓦然的看着这一幕，当他们意识到了这种傲慢的气质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摩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时候，庄森的子嗣们面面相觑，才感觉到刚才的那一分钟是多么的……
    她起身，走向了自己床铺的一侧，那里悬挂着一面窗帘。
    【用脚踩啊。】
    ——————
    【啊……】
    看到阿里曼，她笑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站起身来，她的银色发丝已经有些太长了，便干脆梳成一个松散的侧马尾，一路悬到了腰际。
    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挺直了身子，他没有转过头颅，也没有射出视线，他的面庞隐藏在阴影之中，就仿佛是在故意躲避着身后的这个凡人。
    阿里曼愣了一下，然后他想了想。
    宛如饥饿的魔兽，宛如狂怒的雷霆，当那名为第一军团基因原体的黑色飓风从回收灭绝遗机的登陆艇上跳下，并开始横冲直撞的时候，整艘荣光女王级都在他的无声威严下瑟瑟发抖。
    【何须如此紧张，庄森阁下。】
    但阿斯塔特战士的困惑影响不到基因原体的决断，庄森伫立在自己的房门前，直到考斯韦恩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庄森……我的骑士……】
    当第十五军团的阿里曼再次造访【不屈真理号】的时候，摩根已经在自己的新房间中闭门不出十几天了，她完全遵守着来自庄森的命令，连每日的饭食都是由战舰上的仆从定期送到门口的。
    ——————
    摩根微笑着，那是诚恳的微笑，阿里曼把这看做是无声的致谢。
    【包括他的母星？】
    他伫立在房间的最深处，看着眼前这台特制的传讯仪，开启了它。
    【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待着！】
    马格努斯的子嗣有些不安地踩了踩自己的铁靴，就仿佛害怕破坏了眼前的风景，直到房间的主人微笑的发出了邀请。
    “摩根吾友……”
    她笑着，那笑容让人不安。
    伴随着房门的打开，一种简单的风景出现在了阿里曼的眼前：房间的配色是白、粽与浅灰的搭配，淡蓝色的钢制地板被一层棕色的垫子仔细地遮掩，而在其上又错落着灰白色的床铺、条纹状的拼接柜子与木制的宽敞书桌，暗红色巨大书架占据了几乎一整面的墙壁，在几株绿植的点缀下，那上面摆放着数量足以让阿里曼满意的书籍。
    “既然与冉丹的战事已经缓和了，马格努斯大人便召唤我们返回普罗斯佩罗，千子军团现在正在重组，我需要回去组织起我自己的学会与连队。”
    【你一个人？】
    “嗯？”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一眼四周。
    阿里曼猛的咳嗽了几下，努力遏制住了把酒喷出来的冲动，他抿着嘴，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口中的酒液咽了下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你在第一军团遇到了任何麻烦，可以通知我，无论是我还是马格努斯大人，都把你看做是第十五军团真正的一份子，你无需担心任何挑衅与威胁，千子与你同在。”
    【哦……】
    在西西弗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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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开玩笑，对吧！”
    但随后，他们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高跟的马靴不紧不慢地踩踏地面的声音。
    等到他们眨了眨眼睛，集中起了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已经在飘然间走远了。
    帝皇在上，现在的基因之父看起来远比咆哮的时候还要吓人。
    “是啊……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劳烦你还记在心中……”
    摩根就跟在狮王的身后，保持着一个无比诡异的距离：她看起来就在那头暴怒的雄狮的身后，又仿佛隔着万里之遥，在所有第一军团战士的眼中，她仿佛成为了一道虚无的影子，一位从油画中走出的皇后，一尊在军团的走廊间巡视领土的苍白蜘蛛女王。
    【那很好，因为，我也会。】
    【记住我的话！哪也不许去！】
    银发的女士显然很喜欢这种无所事事的宅女生活，她的房间中时不时就会传出灵能涌动的气息，让隔壁的暗黑天使高层们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反灵能装置。
    【我记得你曾经抱怨过，在前线没有葡萄酒可以喝。】
    “从实际情况来看，的确如此。”
    这位银发的蜘蛛女王轻快地走着，她的身影在一股股灯光中穿行，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月光的披风，她在无数暗黑天使的沉默目光中闲庭信步，向着那些最为困惑的目光回以冰冷的笑容，就仿佛自己不是客人，而且这艘战舰的半个主人一般。
    摩根那苍白的面孔上挂着笑容。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让杯中的酒液荡起了层层的涟漪，最终，他举起了酒杯，又细细的品了一口。
    摩根的笑容让阿里曼有些不寒而栗，她回答的声音理所应当。
    “呃……”
    他还闻到了另一种味道，一种让他喜爱且熟悉的味道。
    “……”
    【挚友的话语，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哪怕只有一句，也应当牢记在心中。】
    而当考斯韦恩转过头的时候，他发现摩根已经回到了原本的，在走廊尽头的房间，用灵能的力量牵引着所有的私人物品，进行着这一次简单的搬家。
    摩根点亮了一盏台灯，然后伸手拉起了被放下的窗帘，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赫然出现在了阿里曼的眼前，虚空之中的微弱光亮洒进了这个房间，那些时不时闪烁的星辰让气息变得安逸。
    摩根抓着窗帘，冲他眨了眨眼睛。
    狮王的心腹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直到摩根关上了自己新房间的房门之后，考斯韦恩站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走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脸，那磨擦感与些许痛感告诉他，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以后，她住在这里。】
    “应该……会。”
    “我没想到，那只是一句抱怨，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记得它，如此的费心。”
    无数第一军团的战士在内心中如此感慨，他们隐藏在战舰的阴影之中，直到军团之主的身影宛如一道飓风一般飞过，才从自己的喉咙中挤出最细微的声音，讨论着。
    端着酒杯，阿里曼却感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阿里曼笑了起来。
    荒唐。
    他品了一口紫红色的酒液，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葡萄酒的味道，比起普罗斯佩罗的那些葡萄酒，有点酸，不过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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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吧，我的挚友。】
    在那一瞬间，考斯韦恩发现自己居然出现了这种错觉。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据说他的母星和巴尔一样，都是绝对的自治与神秘，帝皇欣赏他的能力与态度，因此降下了这种恩赐，不过对于那个世界来说，他们错过了帝皇亲自降临的荣光。”
    然后，他听到了摩根的微笑。
    他们聊了一段时间，关于第十一军团还有其他军团的一些风闻逸事，阿里曼自然是畅所欲言，这样的快乐时间持续了大概一个泰拉标准时左右。
    他有些好奇了。
    当阿里曼的视线上移，看到了那盏方方正正的，不大也不小的吊灯所发出的轻柔光亮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再满意了。
    【冉丹……真的退去了？】
    庄森没有说话，也没有咆哮，他只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任凭那碧绿色的瞳孔射出无声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刺到每一个他途径的子嗣的身上，转瞬即逝。
    还没等困惑在他的心中流转，他就听到了庄森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的基因之父显然余怒未消，但他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吼，便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我要不要也让他愤怒一下？”
    几个圆润的木桶累在那里，发出醇香的酒味与木屑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这回答中的挑衅气息让考斯韦恩感到了一丝窒息，他开始担心基因之父的怒火和银发女士的安全，然后他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阿里曼一口口地喝着，感到心中流淌着一种别样的温暖。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在前不久，军团在马格努斯大人的领导下插手了在里欧比亚的战事，成功阻止了第十九军团那群蛮子奴隶主摧毁那上面无价的知识宝库，原体对这次行动很满意，他觉得是时候让军团重返大远征了。”
    【当然是，玩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空置的房间以前是属于卢瑟先生的……
    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欢笑之中，阿里曼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内心无比庆幸自己这一趟没有身着盔甲，而摩根所选定的家具也足够的结实。
    【我们是挚友，不是么。】
    庄森的话音未落，通讯仪的另一端便出现了阻止的声音，帝皇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从无数个星辰之外传来，一点一点地在庄森的耳旁累计着。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的骑士……】
    【到摩洛来……你一个人，带着你的卫队……不要再带任何人……】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