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为什么害人?因为庄家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公平公正。
许多赌徒之所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坚信科学。
准确来说是概率学。
从概率学上来说,三颗骰子滴溜溜乱转,最后点大点小的概率都是一样,能不能押中全凭运气。
自己输钱,那就是运气不好,皂滑弄人。
但实际上跟运气没有任何关系。
人家开赌场只是为了赚你的钱,又不是为了收你做义子。
所有的精心设计,最终目的都是掏空赌徒的钱包。
古往今来,庄家下套的手法千奇百怪。
其中更有一些套路可以称得上是屡试不爽,经久不衰。
比方说怂恿新人入赌局,先给他尝点甜头,激发他心中的欲念。然后让他吃点苦头,唬得他欲罢不能。
这样来回几次大起大落,就能让新人彻底失去理智,押上所有身家,最终输到只剩底裤。
杜家兄弟,玩的也是这个套路。
王云霄说自己不会玩,那没关系,放放水就行了。
兄弟俩笑得跟鸡贼一样,把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还以为王云霄看不出来。
王云霄这边拉上泥鳅,与杜家兄弟玩起了骗三张。
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人三张底牌,两张明牌,比大小。
保底是押一分钱,驴二在这方面倒是有准备,提前到银行兑换了不少面值一分的彩钞。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法定纸币有两种,一种是兴国银行发布的“实业券”,面值一直都很坚挺,可以足额兑换银元或者白银。
但这是一家外资银行。
他们家之所以能发行货币,和当年朝廷征讨西北有关。据说是当时筹措不到军费,朝廷为了借款,把货币发行权给抵押出去了。当然那会儿还不叫纸币,发行的就是不记名债券。
因为保值且方便,后来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流通货币。
另外一种纸币是前任朝廷在大约五年前发布的所谓“新版法定货币”,面额越发越大,最大甚至有一百万元一张的,擦屁股都嫌硬。
这两种纸币都在市面上流通,分别被称为“彩钞”和“新币”,兑换比例是一比八千五。
也幸亏新政府成立之后,并没有立刻取消新币的流通和兑换,要不然这玩意儿就真的只能擦腚了。
崭新的一分钱彩钞,三寸见方,不到半个手掌大小。两面印着蓝绿色调的山水图案,分别用中文,英文和一种王云霄认不出来的文字刻印出“兴国银行”与“面额一分储备券”的字样。
对于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的老百姓来说,就像是彩色画片一样,所以俗称彩钞。
很适合用来做筹码。
也不知道是今天运气好,还是对面杜家兄弟放水放得太厉害,又或者是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生效。
总而言之王云霄从一开始就赢赢赢,赢到手脚发麻,赢得对面两兄弟面红耳赤,额头见汗。
杜春输得有点上头,眼看自己手里又是几张四六不靠的废牌,忍不住扭头朝着发牌的馃子吼道:“你特么会不会发牌啊?”
馃子那火爆脾气,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扔了扑克站起身来,冷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云霄连忙拉住馃子,又冲驴二喊了一声,回过头来,对同样拉住杜春的杜明笑道:“大爷二爷别生气,消消火,您也看着呢,咱们这里新开张,确实人手紧。”
他可以对灯发誓,虽然这里没灯……但王云霄真的没搞鬼,他和杜家兄弟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在不受怀疑的情况下,尽快见到那位幕后布局的金主。
无奈,手气滚烫。
见王云霄喊驴二过来发牌,兄弟俩脸色稍缓。
驴二上桌,重新发牌。
王云霄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张a藏在牌堆底下,发给了杜春,没有作声。
出老千都这么笨拙,这要是换过去的赌场里,这小子手都甭想要了。
这个时候正好孟家母女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的乌烟瘴气的景象,孟小姐眉头一皱就想要说话,却被崔氏拉住,微微摇了摇头,两人低头进了里屋。
杜春的眼睛从这俩姑娘进院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她们身上。眼睁睁地盯着娘俩走进屋去,关上了大门,回头就一脸兴奋地问驴二:“你小子可以啊,还准备这种娱乐节目了?”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驴二给他的牌,直接一挥手过了这一局。
驴二连忙赔笑道:“二爷您误会了,她们是此地的东主,不是那种女人,不做那种事情。”
杜春一听,更加兴奋了:“东主怎么了?见到客人来,就不该出来说说话,敬杯酒吗?现在这小娘们儿怎么都这么没家教,不懂礼貌呢?”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就是要让屋里的女人听见。
驴二脸色微变,连忙劝道:“二爷!您给我几分薄面,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您也看见了,她们是教会的修女,咱可不敢轻易招惹……”
“修女怎么了?不就是洋尼姑吗?”
杜春一脸的不以为意,撇嘴笑道:“怎么着,洋尼姑的屁股蛋子,就比河沿上半掩门的小娘们儿更金贵一些么?我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崇洋媚外的。以为你二爷我出不起这个钱啊?”
这话就越说越难听了,惹得周围牌客都纷纷侧目。
驴二无奈,一边陪着笑脸说好话,一边拼命给王云霄使眼色。
王云霄秒懂,这时候就该他这个收钱看场子的发挥作用了。
俗话说钱难赚,屎难吃。
越是这种不正规的生意,来钱就越快,也越容易招惹是非。
这还是自己赶上了好时候,听油条说,前两年要是想开这么一个摊子,还得先拜黑白码头,把各路神仙都孝敬好了,这才能平平安安地开张。
即使现在社会环境好了,也难免会有这种故意找茬的恶客。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站出来解决问题。
王云霄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踢了泥鳅一脚,自己放下扑克牌笑道:“二爷,咱们这里是小本买卖,做不起花柳的生意,您就别为难二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