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店的路上。
    秦浩在跟喻文波聊天。
    秦浩：你嗨过头了。
    喻文波：害，我的，没从亚运走出来。
    这货连续贡献了闪现迁坟、龙坑独斗等冥场面，也难怪回旋镖。
    毕竟吹他的，不一定希望他好，只是更讨厌鞋皇和那位来lpl四年只会口头努力的家伙。
    典中典之，答应粉丝会努力提升沟通能力，转头发现在跟朋友大乱斗。
    所以，对上野的怒其不争，才是ig分裂的主因，打抱不平的不是没有，但是没法形成这么大的音浪。
    偏偏这种事，当事人没有自觉。
    这就跟高中时期敷衍家长一样，问就是在努力，但努力太痛苦了，所以只停留在嘴上…
    秦浩笑了笑：第一把越塔失误，第二把咋还不长记性。不会真在搞吧。
    喻文波：跟我蓝哥搭档，好像不适合越塔。
    喻文波小小甩锅。
    亚运期间，该聊的话题都聊过，秦浩也知道宝蓝有点不自信，操作的时候总是留手。说白了，就是怕，怕承担不好的后果。
    秦浩：你站位太装了，这么装，换我也开你。
    喻文波：（哭泣）（哭泣）（哭泣）
    喻文波：知道错了，诶，昨晚复盘到三点，被教练点晕了，说我身后没有千军万马。
    看到这句，秦浩就很乐呵，心想这是在夸我？
    秦浩：听哥一句劝，多找找状态。再这么搞，我怕你成ig公敌。
    ig超话远比滔搏复杂，派系多到来回倾轧，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身处其中，很容易被影响。
    秦浩就是怕全网吹接全网黑，喻文波一下落差太大，心理出问题。
    另外…
    也不知道ig俱乐部到底是谁负责运营账号。
    粉丝之间打出狗脑子了，竟然一点没理睬，发的内容还有扩大战火的意图，说难听点，不管能不能制止，起码口头上得标榜团结…
    好在。
    喻文波远比他想的坚强，这会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喻文波：（悲）已经是公敌了。
    喻文波：不过骂就骂吧，如果骂我能让他们好受点，感觉也不赖。
    秦浩：6。
    喻文波：浩哥，你不是录节目吗，咋样？
    秦浩：就那样吧，要反复对采访稿…
    秦浩一副很耗时间的口吻。
    喻文波：哥，这可是央视…
    秦浩：那咋了。
    喻文波：……
    沉默片刻，那边打字道：牛逼。
    也只有浩哥，才会这么潇洒吧。
    问题牛不牛逼不知道，秦浩确实觉得挺麻烦，他之前上节目，旁人怕他露怯，也会对采访稿，帮他进入状态。
    只是《面对面》栏目组，生怕他出错，甚至明示让他讲点正确的东西。
    简而言之。
    就是少卖弄自己，按流程走，不该说的别说。
    还什么录的时候，可以中断拍摄，但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一旦出现事故，大家都得加班…
    秦浩能怎么办？
    不停点头呗。
    一直听闻央视比较严肃，但百闻不如一见，人节目组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只在乎他身上的标签。
    换其他人，可能会产生劳资不伺候的心态。好在秦浩看得开，本本分分的等待录制。
    很快。
    机位调整到位，秦浩穿着队服，顶着鹿含同款红发，坐在右侧的沙发里。在他对面，王柠姐气场特知性。
    在放了一段vcr，也就是耐克《英雄》系列主题的纪录片内容后，王柠姐询问道：“你现在才18岁，还年轻，会不会觉得放弃高考去打职业的选择，有些遗憾？”
    这段有排演过。
    侧重的就是身份。
    秦浩身上有2个标签最为突出，一是放弃学业走了职业这条路，证明读书不是唯一的选择，二就是年少成名，17岁洛杉矶登顶。大部分人在这个年纪，根本没有出国的经历，更不可能财富自由。
    于是。
    秦浩捏着队服，展示了下队标，然后说道：“多少会有点遗憾吧，在做出一个选择前，不管取得多大的成功，都会幻想另一条路的生活。”
    秦浩有种天生的镜头感，舞台越大，越不露怯。
    当初在美国，别的人拍户外宣传，都要好几遍才过，秦浩却还能根据当时的心情，发出“奖杯就在眼前”的感悟，不是c位胜似c位。
    王柠：“可你已经很成功了，选另一条路，大概率没有现在成功。”
    秦浩：“所以说，我比较贪心。”
    这个回答很取巧。
    王柠继续提问：“成功之后，身边会不会有亲戚朋友询问职业相关的事，如果他们想打职业，你会怎么回答？”
    秦浩：“我会鼓励，让他们试试。”
    “哦？”
    王柠语气惊讶：“我看过纪录片和一些采访，你本人应该偏向劝学？”
    “嗯。”
    秦浩笑道：“但有些东西，你劝是没用的，得他自己经历过，有了对比，才会知道哪条路更好走。不然还觉得你瞧不起他。”
    “你遇到过？”
    “对，就过年有个亲戚，他呢，也不懂职业，只知道我赚了钱，赚了大钱，想推荐自己孩子试试，然后我就帮了一把——”
    秦浩突然认真道：“在这件事上，堵不如疏。很多家长对我们这个职业存有刻板印象，觉得我们不学好，网瘾重，或者干脆就是没素质、满口脏话。
    我不否认这些形象怎么来的，我只想说，如果家里有孩子想试试，与其一味的打和骂，激起逆反，不如送过来体验一下。
    据我了解，魔都这边有不少青训营，里面都很正规。
    相信我，大部分受不了这种生活。因为里面都是高手，训练量又大，有那个恒心和天赋的，一百个里面可能只有两三个。”
    “你的意思是，门槛很高？”王柠姐继续引导。
    这也是采访的第一个主题。
    “很高，大部分人玩游戏图的是爽和愉悦，而职业是反过来的，它给到最多的其实是打击和痛苦。有句话说的好，不要把爱好当成职业。”
    “那你呢？”
    “我就是太顺了，出道就是冠军，所以没怎么尝过酸涩苦辣。”配合屏幕里一连串的冠军履历，倒是显得格外应景。
    “在你这个年纪，能取得这样的成就，确实非常厉害。”
    王柠给出第一段的结语，自然而然的过渡到第二段：“前段时间的撞墙事件，引发了海内外的激烈讨论，你是怎么看待的？”
    屏幕给出faker的信息，一连串的成绩同样惊人。
    王柠补充：“你这么年轻，有没有想过有了职业病后，影响未来的生活。”
    “我不担心。”
    “我以前在微博跟人争过，他们给的论调也是电竞不算体育。另外，我也承认职业选手的作息都挺颠倒的，而且容易焦虑，引发各种病症…”
    “但怎么说呢，传统体育也会受伤，也有职业病，我对这类的看法就是，你自己觉得值就值，别太在意外界的看法。
    毕竟路上遇到的那些风景，都是你在看，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红发象征着张扬、青春。
    可镜头里的秦浩，少有肢体动作，似乎这些问题根本不值得困扰。
    “你很豁达，但你又时常借助微博发声，这是为什么？”王柠问出疑惑，越是搜集资料，越觉得微博王的称号，不好听。
    按理来说。
    相对成熟的人，不爱当意见领袖，比如faker，除了一些团综，极少分享内心。这也是粉丝疯狂脑补他暗恋恩静的原因，因为没法走进内心，只能靠猜。
    “我就是看不惯一些事…”
    “至于为什么借助微博发声…额，这上面关注我的人比较多。”
    屏幕里给出账号截图，亚运过后，关注数已经突破千万大关。
    王柠换了个角度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大，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广，你的发声很可能超出你的控制。”
    “有。”
    秦浩分享道：“就年初那会吧，我提了一嘴skt的小辅助，然后就被说管太多，说我阴阳faker，然后一群人骂我小人。
    包括最近，直播的时候有水友问了一些纪录片的事，我就聊了一点对教练组的看法，然后引发了剧烈的讨论…”
    秦浩抓了抓大腿，说：“有些不是我本意，有些确实是想扩大。”
    “舆论是把双刃剑…”王柠提醒。
    “我知道，我以前也烦恼过。后面经历了一些事，就觉得既然我有这样的影响力，可以不那么装聋作哑。”
    王柠语气严厉了几分：“我不提倡对不熟悉的事务发表看法。”这年头，公众人物极容易翻车，而秦浩的回答稍显轻佻。
    秦浩哑然失笑，回了句：“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完全克制情绪，我只能说，我发声不是为了督促什么，有改变也好，没改变也罢，太阳总归照常升起。”
    王柠挑了下嘴角，预感到这期节目有爆的潜质。
    想想。
    《面对面》栏目拍了这么多期，开拍前就让网友感兴趣的人物其实不多。有些人，观众根本不想了解。
    这也是有些人喷戏子误国的原因。
    一点破事都能高挂热搜。
    “好多人都跟我强调你比较成熟，但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成熟。”王柠夸了句。
    “只能说，感谢职业初期，那些坚持黑我的人。”
    没有皇杂孜孜不倦的诋毁，秦浩心态不会这么好。要不说，批评对人有益，全是掌声，人很容易变得自我。
    再往后。
    采访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配合着纪录片和一些采访，提问的内容大抵就是从不同角度解析电竞职业。秦浩聊的很嗨，知道节目组会把‘无用’的东西删除。
    像这种节目。
    不用秦浩来担心立场错误。
    而身为千锤百炼的主持，王柠的职业本能就是尽可能挖掘新闻爆点和人物真实，所以成片后，比纪录片和采访来得还要立体。
    ~~~
    周末。
    当主播杯开始出现爆点，主播们因约训练赛，不时发生关麦红温和赢家偷看的操作，勾得网友哈哈大笑。
    跟以往的杯赛比。
    这届很接地气，给网友展露了真实的职业日常。
    包括喻文波都在关注这届主播杯，还发私信说有些人跟特么演剧本一样，故意激化矛盾。
    倒不是不真实。
    而是用力过头。
    问题观众没见过这个啊，看主播跟主播对喷，看有些人红到话都说不明白，充分满足了乐子人们想看乐子的心。
    就拿电棍组来说。
    建队第一天，就有人迟到，好不容易约了个训练赛，标准的bp阶段欢声笑语，赛中沉默不语，赛后鞍山法庭。
    正因为不再顾忌所谓的情面。
    电棍骂的那叫一个难听，仗着自己打过职业骂队友rank思维太重，菜还不听，要么跟弹幕吵架，骂弹幕白银，一帧一帧慢放说这波凭什么怪我。
    当有水友质疑他身为队长，该站出来维系团队，而不是闭麦开团，结果这话狠戳到电棍的痛处。
    因为建队到现在。
    看上去他名气最大，但队内根本不鸟，这才是他疯狂爆典的原因。作为队长，队友的态度就让他不舒服，输了不炸才怪。
    在这样的背景里。
    滔搏二比零we，结束夏季赛征程。当天，《面对面》收视率出炉，突破1。在这个没什么人看电视的时代，这已经不错了。
    而在网上。
    各平台播放量轻松突破500万，稳稳朝着第一梯队迈进。
    讲真。
    秦浩自己看到成片时，都觉得臊得慌。因为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没怎么关注屏幕上放了啥。
    正如此。
    谈话配合成绩，热搜又爆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整个18年，秦浩相关的词条上榜37次，远超其他lpl选手。节目里的那句“感谢职业初期坚持黑我”的回答，更是惹得粉丝狂嚎——
    太酷了有没有？
    亚运热度本来都要过去了，却借助央视光环，重新回拉。更重要的是，央视代表官方。
    有了这层金身。
    秦浩‘被迫’从单薄的二冠王，升华成为时代浪潮和流行符号的代名词。
    【牌面！】
    【这是人皇sky才有的待遇吧。】
    【来，一人一句青神牛逼。】
    央视在网友眼里代表高大上。
    被主流接纳，粉丝当然兴奋，这就跟faker拍体育海报，压过众多体育明星能站c位一样，粉丝就爱比较这个。
    眼看霉菌到处刷屏庆祝，恨不得让全世界去看这一期的《面对面》，皇杂们酸的厉害。
    【哼，央视也就这样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
    霉菌：……
    不懂就问。
    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在秦浩研究季后赛对手时，李正泰婉拒了续约的事。
    虎牙开价并不低，三年七千万的合同，只要求每个月80万流水，哪怕找人自己刷，也能落下一半（去掉税）。
    问题…
    不需要急。
    秦浩的要求，在于时长自由，只要不违背雇主意志，李正泰有的是谈判动力。
    “我以为我们合作的很愉快…”
    “我不否认这个说法。”
    “让你们加工会，你们不肯，谈续约也是拖拖拉拉…”看在投注亚运股价大涨的份上，高层都觉得秦浩福星，有意出点血。
    但见面后，虎牙发现秦浩的经纪人领会不到这样的善意。
    “这条件已经很优渥了，难得的是没有额外的附加条件。”这点流水要求，纯粹是堵其他主播的嘴。
    在圈内。
    一般不能互相打听合同，但总有小道消息传出。所以，哪怕秦浩是联盟一哥，也要受到约束，不然管理就乱了。
    “不加工会的原因说过很多次。”李正泰认真道：“我的雇主想保持独立性。”
    “哈！”
    高管笑了一声：“我明说了吧，愿意加工会，签约费还能往上提，还有，不要想着四处比价。我们（平台）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有默契。”
    虎牙翻脸比翻书还快：“合同还没到期，我不想闹的太难看。”
    “我看过合同…”
    李正泰还想说点什么，被高管打断道：“哪那么简单？你想好聚好散，问过我没有。
    我是没在合同上挖坑，秦浩也确实遵守了时长，问题马上季后赛了，后面还有s赛，以往为了和气，我们允许后面补回来…现在，呵。还有，我有刷流水的证据。”
    “我们没刷。”
    “你说没有就没有？”
    “不要把所有人当成冤大头，我们能成为中国内地直播第一股，靠的可不是和气！真要闹的话，小心有人被毁掉。勿谓言之不预。”
    “呼…”
    被这样威胁，李正泰也没失礼。作为在美国进修过的精英律师，李正泰根本不怕官司。
    至于毁？
    无非就是泼脏水、压人气、带节奏那一套。
    “在商言商，我相信，一时的摩擦不会影响彼此的关系。”李正泰懒得放狠话，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到对方的心理底线，他才不信对面这么容易交底。
    “回见。”
    高管冷着脸，看着这个韩国棒子夹着公文包，走出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