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阿玥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呢。”
    “她不是去临安参观了吗，说是就参观几天的……”
    “结束后又去美丽坚了，据说又要去燕京，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公司老板了，事多也正常……”
    “这是她告诉你的？”
    “对呀，怎么了？”
    “你可真是有桃花运啊，陈钦……”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怜巴巴一小姑娘，我要不管、指不定就饿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她要是能顺利回到她家族里，从此再也不来龙山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恶啊，你给我住嘴，你不在乎，咱们两个可是很在乎的。”
    “对呀，咱们好想做游戏啊，这几天在电脑前什么都不想做，但是咱们好像也没有其他任务了，前两天收到从临安来的支票，好像都说是没有再继续一起做游戏的计划了……”
    转眼间就是新年了，新年过后，又很快到了初四。
    阿玥虽然说是不想走，但现在都没个音信，只是通过通信软件知道她人很忙，让人怀疑下学期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而过年的日子里，中学生过年没人管，宋子云难得自由跑出来一趟，仨兄弟坐在工作室的电脑前，却都没什么事干……宋子云躺在座椅上瞎嚷嚷，陈钦也开着游戏，无所事事地盯着游戏屏幕。
    新版本开荒两个多月，等级很快就到顶了，装备也差不多毕业了，好友列表又一排灰，感觉是有点无聊……
    “你三国不玩了吗？亏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给你刷了太清神印。”
    “我不想玩三国，我只想做游戏……”
    “真不来？最近战区可好玩了，天天有魏国人冲咱们阵地，抢到一个人头赚一个鸾凤箱。”
    “不想玩，反正已经没动力练级了。”
    “最近也开了个生产技能，搓东西上交易平台能直接卖真钱。”
    “我赚了五万了都，实在不行我给高大哥打杂练号，谁还玩游戏挣那点破钱啊……”
    “对了，最近新开了个年兽任务……”
    “又没鸾凤宝箱，不想做。”
    “而且还开了个新的小游戏呢。”
    “什么小游戏？”
    “叫三国杀，跟人物好感度高了能得到对应武将卡，可以用卡打牌。”
    “打牌？”
    “就是你张飞，我吕布，他曹操，大家组一起打桌游。”
    “卧槽，还有这种玩法……”
    “刚进游戏就能玩吗？”
    “能玩，不过新人只能玩基础的六个武将……”
    版本中期没事干，魔游出了个小游戏，据说本来是打算做成周边页游的，但是页游还没出来，三国online团队提前把游戏做到了端游里，并搭配做了个搭配解锁人物卡牌的好感度系统，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宋子云有号，进游戏就去做好感任务了，郭阳在陈钦指导下进了游戏，建了号、进了游戏、打开三国杀小游戏页面，在出生点那里，已经有一大帮玩家站在那里，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光屁股新人，头顶上显示着‘打牌’的图标……
    陈钦挠了挠头。
    宋子云感兴趣倒是不奇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郭阳这新手也兴致很高，说他之前就听过这个了，要陈钦教教他怎么玩……
    这让陈钦觉得莫名其妙，倒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了这套模式的前景……莫非这个真的有用？
    当年巫师三靠昆特牌营销得还不错，但昆特牌一开始并不能联网，所以他一开始没有仔细考虑过这种办法的实际效用。
    但这应该是有点用的……在网络游戏中加入一个这样的小游戏、也许可以用来增加玩家粘性，这倒只是个锦上添花的用处。
    然而如果没玩过网游的玩家会为了小游戏进入游戏，就是个值得重视的引流渠道了，这么看来，或许应该直接取消页游计划，专心让它在网游里发挥作用。
    这么想着，郭阳跟宋子云开始了解起了这个‘三国杀’的规则，陈钦琢磨着要不要利用一下这种趋势，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接通一听，是老陈。
    “小钦，你在哪呢？”
    “我高大哥这呢。”
    “什么时候回？你徐叔叔来了。”
    “哦。”
    陈钦应了一声，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说我先回去了。
    出门才回过神来。徐叔叔回来了？虽然说是这几天，但是据说最近在临安那边有事，徐玲玲也说是刚过完年，到临安之后，好像有别的事来着……
    想到这里，脚步不自禁地加快了起来。
    一路回到印刷厂大院，还没上楼，就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长发的女孩站在楼门口，贝雷帽搭配着学生裙、有点像是不知道从哪个舞台上撤下来的小明星的样子，她也看到了陈钦，远远地笑了起来……
    她看起来相当高兴，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我的妈呀……10月穿裙子我以为就很厉害了，你12月穿裙子？”
    陈钦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袖子，倒是比看上去厚实一点。
    女孩反问：
    “谁10月穿裙子？”
    陈钦心里一惊，不过他反应很快：“不是你么？”
    “我以为和往年一样呢。”徐玲玲扯了扯衣角，“往年没这么冷嘛。”
    半年没见，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当然不是说不认识了，而是不像徐玲玲了，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变成徐灵菲了。
    不过陈钦仔细盯着她的脸，徐灵菲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看什么看嘛。”
    陈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女孩的肌肤光滑柔软，双唇殷红水润，是和记忆中不一样的感觉……“你还挺专业的啊，都会化妆了。”陈钦道。
    “平时又不这样。”徐灵菲低声说着，也没抗拒陈钦的动作，颇不好意思地转开话题，“你刚才去哪了啊？”
    “跟宋子云他们去新时代了。”陈钦放下手说道，“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回来。”
    “因为来得比较急嘛。”徐灵菲问他，“另外想给你个惊喜，欢迎不欢迎呢？”
    陈钦道：“我还挺想你的。”
    徐灵菲脸上没忍住，显露出了有些幼稚的高兴的表情，虽然穿着这身漂亮的舞台偶像一样的衣服，但像个漂亮的小土妞一样脸红着、但嘿嘿笑了起来。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不过紧接着、她大胆地凑过来，踮起脚尖，脸蛋凑了过来，在陈钦颈边轻点了一下。
    这下陈钦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也不怕被你爸看见，上次你那样顶嘴他就生气了……”
    徐灵菲道：“就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嘛，所以才在楼下等着你的，咱们去点别的地方吧，要不咱们去外边吃点东西？”
    “你穿这么点能行吗？你先加点衣服再说吧。”陈钦想到了一个主意，提议道，“要不你穿我的？”
    徐灵菲故意道：“那还是算了，你是大老板，把你冻感冒了我可赔不起……”
    不过她看向侧面那栋楼：
    “我去家里换吧，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你带钥匙了？”
    “一直都带着呢！”
    两人离开陈钦家的单元入口，进入了好久没去过的隔壁三楼。虽然老徐一家去香江了，不过老家房子还留着，本来说好让老陈家帮忙照看，但娄雪梅跟着去了汉章，也好久都没来打扫了。
    腾腾上了楼梯，徐玲玲掏钥匙进了门，里面冷冷清清，但也没多少灰尘。
    徐玲玲小心地进入她的屋里，推开门，拉开衣柜。
    “对了，你这些衣服还合身么……”
    “不知道，我试试看吧。”
    徐灵菲说着拿出过去的衣服，陈钦看着房间的旧时陈设，突然突然想起之前那件事，现在两人一起待在这个空落落的房子里……
    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小时候徐玲玲还在一个房间里换裤子呢。
    不过现在毕竟不一样了，陈钦连忙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徐玲玲回头看着他，但陈钦只是反手关上门，然后去了外边。
    出了门，吹着外边的冷风，才算是松了口气。
    也行吧。
    两地分隔大概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仔细想来，最大的问题其实也不在这里……
    不管赛博不赛博，所谓青梅竹马……自然是相处平和、两小无猜、懵懂无知的儿时玩伴，虽然人都会长大，但既然是‘青梅竹马’，这时好像又会理所当然地进入那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神秘状态，就算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没走到一起，那也是个完整浪漫的青春故事，不过他和徐玲玲……关系上显然已经超过这一层了。
    是哪里出错了呢？
    大概是初中莫名其妙地要分开，这件事当然怪陈钦自己。
    华尔街那件事确实是意外，但现在老徐在海外布置服务器，其实就是在搞云计算。
    为了事业、也为了照顾身体逐渐变差的母亲，老徐不得不携全家搬去香江，而云计算偏偏是个很重要的业务，不是老徐的话别人还真不太靠得住……
    于是……
    好端端的青梅竹马故事混进了云计算要素，这不出岔子反而是奇了怪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好像又不一定是坏事……
    毕竟徐玲玲一直都有点早熟，偏偏陈钦自己又是个重生回来的成年人，也没法跟小说里的高中生一样装糊涂，小小年纪发展到这种关系，日子眼看着是越来越有判头了，如果一直朝夕相处的话……想想也确实挺危险的。
    事到如今，接下来只能顺其自然了。现在两人分隔两地，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有点安全，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到时候再重新一起上学，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于是陈钦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阳台上、王英兰正在捡拾晾晒米糕的筐子，老徐大老远过来，家里也正忙着招待呢。
    这次回来，老徐着重是来跟快吧的人商量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了——快吧以网吧业务为主，现在正是把广告收入提前整合起来的好时机，但快吧究竟不是星系的子公司，接下来双方要怎么合作，还是得单独谈好、再一起跟投资人们讨论该怎么办比较好……
    正这么想着，突然就在这时，身后又有另一个熟悉的女生的声音喊他。
    “哎，陈钦！”
    陈钦回过头，却是个短发女孩站在院子门口，女孩手里拎着礼盒，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到她，陈钦魂都要给惊掉了。
    “阿玥？”
    阿玥浑然不觉，亲切地笑着：“陈钦，新年快乐！”
    陈钦问她：“你也快乐，你拎着东西干嘛来的啊？”
    “特地来给你拜年嘛！我刚从临安过来，就直接来你家了呢。”
    “你一个人？”
    “对呀，我姑姑留在临安了，不过我要回来上学的嘛，怎么啦，不欢迎吗？”
    “当然……当然欢迎。”
    “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是在等人吗？”
    “家里刚来了人……”
    “哦，原来如此，那你不上去吗？那我也不上去了，这个给你。”
    阿玥双手把礼盒给陈钦，陈钦接过礼盒，莫名地想起了几天前老陈跟他叮嘱的事。
    看了一眼盒子，里面装着炸鱼与麦乐鸡。
    阿玥道：“你前两天不说你最近天天只能吃菜吗？莪在临安顺路捎了些，没有外婆做的卤猪蹄那么好吃啦。”
    “那可谢谢你了……”
    “另外我也去了美丽坚，爸爸虽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有几个叔叔一直在帮忙，妈妈也不会一直哭鼻子了，总之好了很多，谢谢你关心啦。”
    陈钦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他会醒的。”
    “另外我还没跟你说呢，我去快看参观了工作场地。”阿玥道，“我去的时候快看的人也很热情，雅虎关系的人很我说了很多公司的事。”
    陈钦点了点头，两人靠着楼墙说起了话。
    “他说雅虎关系会给咱们开辟一个新服务器，因为这个服务的人都是实名上网的白领，所以他希望进来咱们的玩家也能沿用雅虎关系的名字，这样大家一起用实名玩我们的‘好友大乱斗’，这样或许会更有意思一点。”
    陈钦挠了挠头：“那他还真是个小天才啊。”
    阿玥又说：“另外我去参观咱们那个竞争对手的工作场地……”
    陈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闪客帝国？”
    “不是啦，是《三国名将志》。”阿玥道，“我去他们的办公区，他们有好多人，而且很专业……”
    说着，阿玥有些郁闷地低下了头。
    陈钦安静听着，回头看了一眼楼道门，徐玲玲还没下来。
    “他们邀请我谈游戏开发，但很多人用那种很专业的软件，跟我说那种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术语……对了，我记了好多，正准备回来问问你呢，‘兴奋点’是什么？还有‘耦合性’，‘击穿力’和‘垂直领域’，还有个什么来着……”
    阿玥说着从小挎包里找起了笔记，陈钦无奈：“别找啦，等以后慢慢跟你讲吧，不过他们故意跟你讲这些，我看根本不是跟你好好讨论游戏的，所以你就当他们是在故意刁难你就好了。”
    “可是他们看着好像就比我们厉害，那天你说‘没有银弹’，我看他们好像就比我们厉害很多……”
    陈钦安慰她道：“没事，等到游戏出来，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现在咱们在做的是游戏，在用‘银弹’的不是我们，是他们自己。”
    “好吧，希望如此吧，”阿玥问道，“不过大过年的也我不说这个了，你既然不回家去，要不要出去玩呢？”
    “呃……我这边还有点事……”
    “上次说好跟大家吃顿饭呢，对了，我在想我要不要也去郭阳和宋子云家也拜个年什么的……”
    她大概是想请陈钦和她一起去，陈钦无奈：“他们现在就在工作室玩游戏呢，你这么久不来，他们可想你了，没游戏做瘾都犯了……”
    “啊，这么夸张吗？那我去工作室看看他们了，你不来的话，之后电话联系好了……”
    阿玥轻快地离开了，陈钦心情有点复杂，把她从门口送了出去。
    结果刚回去，看到徐灵菲换了一套六年级的羽绒服，戴上了耳罩，出了门左顾右盼地找到了他，乖巧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我还以为你就在客厅呢，结果出来楼道里也不见你。”
    陈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徐灵菲……不，现在已经变回徐玲玲了。
    她看到了陈钦手里多了一个礼品袋：“这是什么啊？”
    “刚别人给的。”
    “哦……”徐玲玲说道，“我还以为是送我的呢。”
    陈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也不早点说，我都不知道你要来。”
    “嘿嘿，不用啦。”徐玲玲笑着说道，“反正先欠着，明年就该你送我礼物了。”
    “那你想要什么？送你艘游艇怎么样？我最近看有朋友在聊这个，好像也不是很贵。”
    “……你还是不要送了，我怕。”徐玲玲无奈道，“就不能送一点有纪念意义的，比如说你最近好像跟朋友做了个游戏。”
    陈钦更尴尬了：“还行吧，就是随便做做……”
    徐玲玲却很高兴：“那个游戏我也玩了，它的staff界面上，显示程序、动画、发行、动作指导、还有好多都是你的名字，最后还加了一条‘特别鸣谢陈钦’……”
    这样说着，她似乎还得意了起来，小手抓住陈钦的胳膊，高兴道：“感觉看你做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是第一次懂你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我给我们班上的女生全都推荐过了，她们听说游戏是你做的，还想要你的签名呢……不如你送我个签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