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大惊失色，揉了揉眼，这才注意到苍髯老者腰间的令牌。
    “还真是……”
    老兵吓了一跳，忙不迭喊道：“速速打开城门，恭迎马长老！”
    方知行站在高处，深深凝视一眼苍髯老者。
    气息非常模糊。
    不开第三眼的话，很难摸清楚其底细。
    方知行凭感觉，只能推测出他的修为至少是五品。
    不过，此人有资格担任牧辰仙宗的长老，修为多半达到了四品以上。
    少顷，苍髯老者携二女大摇大摆进入幻灵要塞。
    “黄钟门全体，拜见马长老。”
    方知行等人出来迎接，一个个满脸堆笑，毕恭毕敬。
    苍髯老者扫了眼众人，视线落在了方知行身上，不咸不淡道：“你就是黄钟门那个新门主，练出千秋钟的？”
    方知行连道：“马长老慧眼如炬，晚辈正是方知行，的确侥幸练出了一口千秋钟。”
    苍髯老者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道：“你虽然很低调，不过关注你的人可不少。”
    方知行愣了下，诧异道：“因为千秋钟？”
    苍髯老者哈哈笑道：“因为潜力！拥有千秋钟的人，潜力都不可能低，未来可期。”
    方知行顿时诚惶诚恐，谦逊道：“不敢当，长老谬赞了。”
    顿了下，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长老突然降临幻灵要塞，不知您老是路过，还是有任务在身？”
    苍髯老者回道：“观星剑门反叛的事情，你们已经听说过了吧？”
    方知行点点头。
    苍髯老者继续说道：“观星剑门的太上长老夏观星，乃是四品金仙，他有可能从这条路逃走。我的任务就是在此截住他。”
    方知行恍悟过来，应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苍髯老者却摆摆手，笑呵呵说道：“你们别紧张，夏观星也未必走这条路，我们可能堵不着他。”
    说罢，他搂着两个美女自顾自去休息了。
    方知行不易察觉的撇了下嘴角，环顾众人，提醒道：“以后你们做事仔细点，千万不要触怒了马长老。”
    “是！”
    众人无不打起精神。
    光阴似箭，两个半月很快过去。
    花满霜寄来一封信，写道：“小紫带回来的仙犬，击退了大部分邪物，挽大厦将倾。不过，仙犬也因此招来天劫，挨了雷劈，被轰成灰渣，但随后又奇迹般复原。”
    方知行见此，顿时知道细狗已经死过一次了。
    “细狗只有两条命，现在只剩下一条。”
    方知行嘴角绷了绷，轻叹道：“假如黄钟宫再次遭遇邪灾，以细狗的性格，定然不会再玩命了。”
    他登上城楼散散心，突然看到一道光芒飞来，遁入了幻灵要塞，一闪消失不见。
    自从那个马长老入驻要塞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道传音符飞来。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响。
    马长老推开房门，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脸上弥漫着不加掩饰的战意。
    下个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偏过头，看到了方知行，微笑点头。
    方知行拱了拱手，笑道：“长老，看您的神色，莫非夏观星要送上门来了？”
    马长老握紧拳头，拾阶而上，边走边捋须道：“夏观星这个狗东西，东逃西窜了两三个月，最后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
    他登上楼顶，放眼望向天坠那边，满脸期待之色。
    方知行让开了最佳观景位置，低头道：“晚辈预祝马长老旗开得胜。”
    马长老负手而立，意气风发，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笑问：“你可知，这夏观星为什么要反叛吗？”
    方知行哪知道，恭顺的回应道：“为什么？”
    马长老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们所在的世界有多大吗？”
    方知行连道：“有很多个仙域，每个仙域都浩瀚无垠。”
    马长老摆摆手，眉飞色舞道：“仙域仅是世界一角而已，确切的说，我们所在的世界名为‘上苍天下’。”
    方知行呼吸一顿，心跳不由得加速。
    飞升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上苍天下”四个字。
    马长老仔细说道：“上苍天下巨大无垠，分为九天十地。
    这九天乃是苍天、青天、碧天、丹天、玄天、幽天、钧天、炎天和阳天。
    而我们牧辰仙域，隶属于玄天。”
    方知行挑了挑眉，动容道：“玄天究竟有多大？”
    马长老啧啧道：“大到超出你的想象，即便是我，也不曾见过玄天的边界。”
    方知行略默，追问：“那天庭呢，统御九天？”
    马长老摇头道：“不，天庭的地位其实没那么高！
    事实上，九天互相独立，而且各不相同，甚至天地法则都不一样。
    就比如青天，据说那个世界全是长生族，所有生物长寿长生，没有生老病死，心灵纯洁，没有纷争，一切都是那么光明美好。
    在青天之中，有一位青帝庇佑万灵，万灵皆忠诚于青帝，但没有天庭。”
    方知行恍然大悟，咂舌道：“这么说，我们玄天是有天庭的，但只管着玄天内部，而另外几天，则可能压根没有天庭。”
    马长老点头道：“不错，每个世界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只说我们玄天，天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统治一众仙域，无处不在。”
    方知行双眼微眯道：“天庭之主就是玄天大帝，对吗？”
    马长老连道：“当然，这有什么好迟疑的？”
    方知行追问：“您老见过玄天大帝吗？”
    马长老摇头道：“我哪有资格面见玄天大帝，实话说，放眼整个牧辰仙宗，别说见过玄天大帝了，就是去过天庭的人，那也没几个。”
    说到此处，他摆摆手道：“扯远了，回到正题。”
    方知行立刻陪笑道：“对对，您老是想告诉我夏观星为什么反叛？”
    马长老嗯了声，仔细说道：“此事其实涉及到气运之争。”
    方知行精神一振，应道：“我听人说，气运与人口有关，人口越多，气运越强。”
    马长老笑道：“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没说到点子上。
    气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又确实存在，能够影响到每个人乃至每个生物。最重要的是，在一个世界中的气运总量是恒定的，这里多一点，那里就少一点。”
    方知行脸色一变，皱眉道：“所以，气运之争实际上就是各大仙域抢夺玄天之内的气运？”
    马长老点点头，叹道：“气运之争由来已久，谁气运强，谁就不用惧怕天劫。
    同理，假如某个仙域内的气运量非常大，天劫降临的次数就会大大减少，大家修行起来自然也更加容易晋升。”
    方知行心头迅速明了，咂舌道：“夏观星一旦离开牧辰仙域，就会带走一些气运，对吧？”
    马长老笑道：“夏观星此人天赋异禀，机缘深厚，他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经过一次轮回转世，却修行到了四品境界，开创了观星剑门。
    哼，用屁股想也知道，夏观星身上的气运异常雄厚，有资格被称为气运之子！这样的人，断然不能放他离开。”
    话音未落，天坠对岸蓦然光芒一闪，好似有一支冷箭疾驰而来。
    马长老双眼瞪大，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不多时，光芒飞到了幻灵要塞下，停了下来，显露出一道白衣身影。
    方知行定睛看去，发现那个白衣是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冷峻的面孔下藏着一股锋锐之气。
    “夏观星，别来无恙。”马长老长啸一声。
    夏观星仰起头，双眼直勾勾盯着马长老，冷冷道：“你们牧辰仙宗还真是阴魂不散。”
    马长老冷嘲道：“牧辰仙宗待你不薄，送你气运符、不朽宝具，助你修行，甚至多次邀请你加入天庭，却是没想到你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夏观星嗤了声，寒声道：“我对牧辰仙宗一直抱有敬意，感恩不尽，若非我知道了那个秘密，我……”
    “住口！”
    马长老勃然大怒，脸色阴沉如鬼，怒吼道：“不识抬举，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滚回你的观星剑门，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夏观星深吸气道：“仅凭你一人就想留住我？”
    马长老呵呵冷笑道：“你是四品中期，我是四品后期，谁更强？更别提，你来到这里之前，经过多次恶战，早已是强弩之末。”
    夏观星闻言，轻蔑的嗤了声，寒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剑仙，同级无敌，哪怕四品圆满金仙对上我，也不敢说稳赢，遑论是你！”
    马长老瞬间暴怒，一步踏出，冲向夏观星，顺手取出一张气运符捏爆。
    夏观星也随即捏爆一张气运符。
    二人顿时都可以全力攻击了。
    只见马长老一拍储物袋，手里凭空出现一方印记，祭出！
    只见印记之上，镂刻着无尽山河，亿万黎民，还有庞大的军队。
    藩王印光芒大炽，浮现出浩瀚的山河光影，豁然化作一道流星冲出。
    紧接着，藩王印迎风见长，变得大如山岳，劈头盖脸拍了过去。
    夏观星面不改色，挥手间，一柄仙剑凌空飞出，裹挟着璀璨的剑芒，声势无比浩大。
    仙剑撞在了藩王印上，二者的大小不成比例，就好似一根针刺在了泰山上。
    但是！
    仙剑深深没入藩王印，凿出一个大洞，碎片崩飞。
    藩王印剧烈震动，表面浮现一道道裂痕，前冲之势随之停止。
    马长老呼吸凝滞，露出肉疼之色，旋即一翻手，取出一面黑色小旗，抛向了半空。
    黑色小旗滴溜溜旋转，迅速变大，遮盖了天空，其笼罩之下全部被染成了黑色。
    夏观星眉头一皱，周遭突然变得漆黑，目不视物，神魂感知模糊不清。
    但他只是冷笑一下，刹那间，三柄仙剑飞出，环绕在他周围，好似三颗太阳。
    剑光闪耀，驱散了黑暗。
    黑色小旗震动个不停，似乎有点压制不住那三柄仙剑。
    马长老神色狰狞，咬了下舌头，喷出一口精血落在黑色小旗上。
    霎时间，黑色小旗稳固下来，岿然不动。
    黑色小旗之下，黑色变得更加浓郁。
    三柄仙剑的光芒一道道被压缩，没有之前的乖张。
    夏观星见此，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
    此时的他看不到马长老，但马长老却能清楚的看到他。
    马长老得意一笑，双臂伸展开来，左右手里凭空多出两把厚实的宽刀，酷似杀猪刀。
    “夏观星，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看来你活该死在我的手里。”
    马长老面露狰狞，一飞冲出，抡动两把杀猪刀，交叉挥舞，拦腰斩出。
    夏观星仔细观察着四周，突然瞥见左侧仙剑的剑芒颤动起来。
    这个瞬间，夏观星双手之间浮现一把大剑，紧紧握住，毫不迟疑的朝着左侧劈去。
    金属相击之音浩荡开来，震天撼地，同时伴随着璀璨的火光迸溅！
    大剑劈在了交叉的双刀中间！
    马长老模糊的身影随即暴露，他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
    夏观星提了口气，立刻扬起大剑，疯狂劈砍。
    须臾间，大剑与双刀激烈碰撞了不下千百次，各自崩裂，出现了豁口。
    二人在打斗中，不断下沉，进入了天坠之下，仿若沉入了海底深处。
    方知行睁开崇目金眸，环顾十方，确认无人窥视之后，突然展开自由血翼，掠身俯冲下去，没入无尽的黑暗中。
    夏观星和马长老疯狂对砍，僵持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夏观星确实是累了，很快出现了疲惫，后继乏力，渐渐落入下风。
    马长老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稳操胜券，心中杀意大盛。
    “夏观星，别再挣扎了，你今日必死！”马长老冷笑着，眉心凝聚一团冷光，突然迸射出去。
    冷光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结结实实轰在了夏观星身上。
    “哇~”
    夏观星瞬间破防，吐出一口血，身体倒飞出去，大剑也脱手飞出。
    马长老大喜过望，乘胜追击，立刻冲上去补刀。
    但夏观星猛地抬起头，猝然喷出一口血，血液凝聚成一柄小剑，爆冲而出。
    马长老低头看了看左肩膀，多出一个血窟窿，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