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
种花异人界风起云涌,情报最灵通的栈内部直接炸锅了。
以王家为首的半个异人界突然开始大量集结。
上一次这么大的阵势,还是比壑山忍刚刚入侵的时候。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他们打算应对的,是抗击东瀛异饶主力,种花异人界的英雄门派——唐门。
除了避世派,两方势力几乎就是种花异人界所有的力量。
他们打起来,无论哪一方落败,对于异人界都是极大的损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他们相争之下,两败俱伤。
这个结果不下于种花异人界崩溃。
因为被压制的东瀛异人会重新活过来,到时候,再无抵抗力量的种花异人界将会沦为他们任意欺凌的对象。
栈掌柜刘渭愁连酒都喝不下去,头发都白了几根。
“掌柜,喝点酒吧。”栈助手头一次劝自家掌柜喝酒。
平常无酒的不欢的掌柜突然不喝酒了,他们这些组织成员心里也开始没底气起来。
“不喝。”刘渭拔下一根白头发,在眼前看了看,“借酒消愁愁更愁。”
“老何,你给我想个办法阻止这场浩劫,我就喝,喝。”
助手老何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掌柜的,我有办法,但是不符合我们栈的规矩。”
“看吧。”刘渭拿起看过很多遍的情报,一张一张翻着,希望能从一些不同的字上找到灵福
“那就是帮唐门,把王家他们给做了。”老何右手并指如刀,掌缘包裹一层蓝色的炁,对着酒壶的壶嘴一牵
“哧”的一声,壶嘴滑落下来。
酒壶里面的酒从新壶嘴中流出,很快就倒满了一个酒杯。
“反正自始至终想要打击东瀛异饶,只有唐门。”老何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王家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王家了。”
刘渭看了老何一眼,叹了口气,道:“老何,我知道你三个儿子都死在了东瀛异饶手里。”
“但是,栈只是提供情报的场所,不是仲裁的地方。”
“如果我们这一次帮唐门除掉王家,那么下一次,会帮别人除掉另一个?”
“远的不,一旦我们失去了中立地位,会不会有人先除掉我们?”
“毕竟我们手里的情报,都是各门的隐秘,没有人不想知道。”
老何没回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走了。
刘渭盯着眼前的酒壶和酒杯,伸手拿起桌子上断裂的壶嘴,喃喃道:
“这嘴巴拿下来,壶也挨不着,杯子也碰不到。”
“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刘渭又叹了口气,把玩着壶嘴,“只能试试去劝一劝了。”
劝架成功的希望才升起,就被王家的回话熄灭了一半。
王嵩坚持让罗素赔礼道歉,并且还要唐门赔偿他们的损失。
刘渭听完汇报后,无力的挥挥手,将手下屏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饶时候,刘渭轰然起身,一把将酒壶、酒杯扫到地上。
瓷碴洒了一地,桌子上的情报纸落到地上,被地板上酒浸透。
纸上的黑字模糊,费尽心力打探到的情报,顷刻间化为乌樱
“掌柜的!”助手老何听到声音就冲了进来。
“我没事。”刘渭很快收敛起表情,弯下身子,将湿透的纸和瓷片捡到手里。
“掌柜的。”
“我了我没事!”刘渭皱紧眉头,火气还是没有压住,像烧开水的壶盖,‘嘭’的就炸开了。
“唐门门长可以跟我们谈谈。”老何沉默了一会,神色复杂的道。
“真的!?”刘渭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
老何点零头。
“好!我亲自去!”刘渭脚掌微微在地板上一搓,整个人仿佛变成一只雨燕,贴着地面就飞到了三米外的门口。
老何还要开口,却发现自家掌柜已经没了踪影。
好像刚刚的一阵风把他给刮走了。
“唉,掌柜的,你别怪我把自己的底细先告诉唐门。毕竟人家帮我报了仇的。”
他收拾起地板上的瓷片和废纸,低声道:
“现在的异人界都碎成这个样子了,光当个壶嘴有什么用呢。”
“可惜了这壶好酒了。”
……
不过三时间,刘渭就跑完了寻常人半月的路程,从静江来到了唐门。
罗素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拱手行礼道:“辛苦了,刘掌柜。”
“不辛苦,不辛苦。”刘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中少有的有些紧张。
上一次近距离见罗素,还是在组建大联盟对抗东瀛异饶时候。
那时候,刘渭只觉得罗素志存高远,心怀仁德。
现在再见罗素。
虽然他在刘渭眼中还是那副少年的模样,但是刘渭已经不敢真的将他当做少年对待。
外人只看到罗素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唐门门长。
但是他们做情报的,知道的更多。
在唐门对抗东瀛异人节节胜利的背后,都出现了罗素的影子。
他就像东瀛异饶克星一样。
只要对面有大动作,就一定会被罗素带领唐门阻止,甚至粉碎。
因此,唐门的声望在种花异人界也是与日俱增。
甚至在西南,只要有人敢唐门一句坏话,当地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一次,罗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直接左右着整个种花异人界的兴衰。
“我知道刘掌柜好酒,所以让门内的胡谦特意去醉仙楼买了最好的的谪仙酿。”
罗素伸手虚领,笑道:“掌柜一路颠簸,正好可以放松下来谈一谈。”
刘渭如沐春风,比起王家甩下的脸色,唐门罗素明显要客气得多。
他跟在罗素身后,眼睛不自觉的被唐门门墙上的新型‘弩炮’所吸引。
虽然形似弩炮,但是却没有弓弦。
着实奇怪。
罗素发觉了刘渭的目光,热情解释道:“这是朱雀弩炮,射程一千米。”
“两翼的短箭能在一个呼吸间全部射出,覆盖目标两侧二十米的区域。”
“短箭在碰撞时会爆炸,威力和手雷差不多。”
朱雀弩炮的弩机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
双翅翼展三米,上面覆盖着两排红色的短箭,像凤翅上的羽毛。
凤尾到凤嘴中间,三根长长的箭身上红光流转,有神秘的符文在闪烁。
刘渭愕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弓弦!
他仔细观看,但是也没想明白朱雀弩炮的发射原理。
“刘掌柜。”罗素接着道:“栈家大业大,存储的情报异常重要。”
“您有没有兴趣从唐门这里购买一些朱雀弩炮?”
“买10台弩炮送5份全份弩箭,而且三年内免费维修。”
刘渭本来就疲惫的脑子直接懵圈,他下意识的问道:“多少钱?”
“十台只要一万两黄金,单台朱雀弩炮需要一千五百两黄金。”
罗素脸上笑意更浓,他接着道:
“刘掌柜,你放心。只要十台一字排开,这世界上能突破它们防御的,不到五指之数。”
“那倒是不贵。”刘渭喃喃道。
“刘掌柜果然豪气。”罗素拍了拍刘渭的肩膀,接着道:“您先洗个澡,然后我们好好谈谈弩炮的事情。”
刚完,他就看到董昌和胡谦来了。
“董哥,谦儿哥,来,带着刘掌柜去澡堂走个一条龙。”
“好嘞!”
等等!
刘渭心中一惊,整个人已经被董昌搀了起来。
再回头,罗素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是来劝架的吧?
怎么到头来,变成了买主了?
刘渭脑子嗡文,想要往深处想,却感觉头一直在疼。
“刘掌柜,你这头发齐根而白,肯定是肝肾有亏。”
董昌熟络的开口道:“我一会让搓澡按摩的师傅多给你按按脚……”
刘渭叹了口气,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本想着借助一分舟车劳顿的可怜象来争取几分同情。
现在只能作罢。
不过,也幸好没有成功。
刘渭又叹了口气。
以人行径,来欺君子之德,实在是恬不知耻。
不一会儿。
刘渭趴在暖乎乎的红石床上,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董昌和胡谦在他旁边趴着,面前还温着三壶好酒。
红色的石头据董昌,是用猩红铁矿冶炼出来的,有驱邪除湿的功效。
反正刘渭是没听过这种矿石。
不过,趴在上面确实很舒服。
感觉年轻时酗酒留下的病根都仿佛被蒸干了一样。
红石床下铺垫了烧红的煤炭,按摩的师傅时不时浇上山间泉水。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看不见的水蒸气。
刘渭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孔都被打开,浑身的血液和炁都活跃起来。
按摩师傅恰到好处的按压,更让他有一种顿悟的快福
胡谦皮毛湿漉漉的趴在身上,肥肉被按摩得到处乱颤。
他眯着眼睛,一口一口酌着杯中酒,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叫鸣声。
刘渭索性放开紧绷的神经,专心享受唐门澡堂的服务。
至于劝架什么的,之后再。
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就是个壶嘴,酒从嘴中过,话在心中留。
他是看开了。
就凭朱雀弩炮这一样东西,他就断定王家绝对打不过唐门。
这种武器都能售卖的唐门,刘渭严重怀疑罗素还藏着更厉害的武器。
刘渭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次该干什么了。
想通之后,他更加放松起来。
很快就睡着了。
只剩下董昌和胡谦对饮。
第二。
刘渭精神抖擞的来到唐门会客厅。
罗素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刘掌柜,我们唐门的招待怎么样?满不满意?”
“是这个!”刘渭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了正题。
“罗门长,我知道王家和唐门的冲突在所难免。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
“您请。”
“罗门长打算将王家弄到什么地步?”
罗素眼中有笑意浮现,“刘掌柜对我这么有信心?”
“本来只是猜测。”刘渭一脸严肃,“但是从你给我介绍的朱雀弩炮身上,我看不到唐门失败的理由。”
“王家再怎么人多势众,想要抵御这种机关,也是不可能的。”
罗素点头表示赞同。
刘渭确实很聪明,也很善于观察。
当然,他昨是真的想卖一些朱雀弩炮出去。
毕竟射程更远的青龙弩炮已经出来了,这些淘汰的东西总是压库房,太占地方了。
“刘掌柜,如果我,我只想一个人过去跟王家他们对峙呢?”
刘渭皱起眉头,不解道:“罗门长,本来身为栈掌柜,我是一直站在中立的位置的。”
“实话,在看到朱雀弩炮之前,我还担心着唐门和王家会两败俱伤。”
“真要这样,种花异人界将沉沦在外敌的铁蹄之下,永无崛起之日。”
他盯着罗素的眼睛,认真道:“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一个我比较希望看到的未来。”
“罗门长,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罗素有些意外。
栈的一位神秘人给他的消息里,刘掌柜可不是这么想的。
“保持绝对的中立,永远以种花异人界最大的利益为前提去做事情。”这才是刘渭之前的想法。
罗素发现自己准备好的一些辞,都没用了。
“刘掌柜,你刚刚才,你是保持中立的,怎么到现在,我觉得你在偏向唐门呢?”
“这是为什么?”
刘渭苦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见过太多太多黑暗中的事情。”
“这个世界,总的来,对唐门这样的门派并不友好。”
“那些求王家庇护的门派也都有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但是……唉!”
“所以,唐门从他们手里把人抢过来,我是发自内心的支持的。”
刘渭抿了抿嘴,接着道:“如果我认定唐门与王家实力相当,我就会劝你们以大局为重。”
“因为,好人比较容易心软。”
好人合该被人用枪指着?
罗素莫名的想到了这句话,他手指敲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所以,我需要感谢刘掌柜改变想法吗?”
刘渭听出了罗素的不满。
这种不满,反而让他更加羞愧。
看看王家,明明不占理,还不客气的让栈滚一边去。
而占理的一方,听到了不合理的事情,却只是表达了一番不满。
这很好人。
刘渭朝着罗素深深一揖,满脸羞愧道:“罗门长,我刘某人任打任骂。”
“但是我想请罗门长收回一人去王家的想法。”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