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暗潮
“这些修士,都是这片区域的散修,这么多年,想来会有这方面的消息,多多留意一下,说不定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这些都是孔艽从冯安身上学到的。
如此思忖着,孔艽走到了坊市一个空闲的区域,摆上了几瓶自己这几日炼制好的养气丹。
他也不吆喝,一双眼睛看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丹药,耳朵却是留意着周围修士们的交谈。
大多是些讨价还价的声音。
也有修士议论着西陵群山这片区域的趣闻。
哪个修士在群山中找到了品质极好的灵药,又有哪个家伙被妖兽给宰了,或是某某修士又和谁结仇,大战了一场的云云。
听得孔艽不仅感叹。
散修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
就是相比有门派的修士,散修们的死亡率极高,有可能你昨天还看见他在坊市摆摊。
今天就死在了哪个角落,这种事情并不新鲜。
孔艽摆放了丹药,没有过去多久。
一男一女两个散修就停在他的摊位面前。
男的二十七八岁岁,养轮六境修为,这资质,放在苍梧派也算是可以了。
女的二十岁出头,堪堪养轮四境。
两人相貌有些相似,像是兄妹。
女子低下身拿起一瓶养气丹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顿时雪亮,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瓶养气丹品质不错。
她的嘴形及其好看,为她容貌增色不少。
拿着那瓶养气丹,便向孔艽客气的问道:“这位道友,养气丹怎么卖?”
孔艽带着万变千踪的面具,如今浓眉大眼,相貌粗扩,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
修为也被他用万变千踪隐藏到了养轮五境的样子,不高不低,显得很不起眼。
“七十灵晶一粒。”听得女子询问,他只是象征性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这些养气丹都是他随手炼制的,不过良品,七成药效。
七十灵晶算是很公道。
女子闻言,似乎是在为价格而犹豫。
她的哥哥接过那瓶丹药看了看,则有些不满的说道:“养气丹而已,大家都卖五十一粒,你为什么要卖七十。”
“那你去买五十的呗。”孔艽扫了那男的一眼,语气慵懒的回了一句。
“你!”气得男子指了指孔艽,但坊市内不能争斗,里面的坊主可是有养轮九境修为。
只得拉了女子的手,就要走。
女子本来就因为价值在犹豫,被男子一拉,只得不情愿的走了。
“哥,那养气丹品质不差,值这个价。”依稀间,孔艽凭借神识的明锐,能听到女子在对她哥解释着什么。
男子则讪讪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啊,就是太贵了,咱们得家底加在一起,也买不了几枚。”
闻言,坐在摊位上孔艽摇了摇头,叹道:“散修都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陵群山坊市里的散修,没有苍梧派那边富裕。
亦或是孔艽那冷淡的态度。
半天下来,只卖出一瓶。
孔艽也着急走,见得坊市差不多散了,收拾起摊位,优哉游哉的进入坊市内的茶楼。
坊市内不仅有喝茶饮酒的地方,甚至还有价格不菲的用妖兽烹制的美味,只要你有足够的灵晶,甚至可以在这里住下。
绝对安全。
茶室内人来人往,都是些收完摊,在这里闲聊的散修。
这也是孔艽来这里的目的,随意点了一壶茶水,他就挨着靠内的位置,有一盏没一盏的喝了起来。
这里的消息,当然比摆摊的时候多。
大家聊的都是些,最近发生在芜东的趣事。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灌了一口茶水,在哪儿卖弄着自己最新的见闻。
“最近潜龙榜又有了变动,苍梧派自皇甫五芹之后,又走出一个少年天才,姓上官名雨舟。”
“那少年当真是猛,出来两个月就剑挑潜龙榜第八十和七十五的两个天骄,如今已经是潜龙榜七十五了,潜龙榜给予他的称号,化雨剑。”
“听说他最近又向潜龙榜第六十的岷山剑发起了挑战,不少人很看好他。”
听到上官雨舟的消息,正喝茶的孔艽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胖子,嘴角微微挑了起来,到没有觉得太多的意外。
自顾自想到:“苍梧派的外门弟子们,已经满足不了上官师兄的战斗欲望了。”
“走出苍梧派,朝着潜龙榜发起挑战是早晚的事。看样子他玩得很开心嘛。”
孔艽从内门走出后,听冯安说过,上官雨舟修为已经养轮七境了。
又明悟了剑意,潜龙榜上前五十都上得,倒也不太担心他吃亏。
忽而他又听到有人说道:“苍梧派这一代,可不只有皇甫五芹和上官雨舟。你们知道蛟龙王袁笑不?”
“谁不知道蛟龙王,那小子可是淬金门的仙苗,才十九岁。前段时间一路杀到潜龙榜三十八位。现在都名震芜东了。”
“再给他五六年时间,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榜首。”
当即有人讥讽道:“还有,袁笑可不是苍梧派的。”
“老子还没说完,邱实你个瘪三,乱插什么嘴。”当先开口的修士,似乎和那叫邱实的修士相识,骂骂咧咧的怼了一句后方才继续说道:“听苍梧派弟子传出的消息,淬金门曾在一年前派出三人去苍梧派比试,其中就有袁笑。”
“你们猜怎么着?那个蛟龙王袁笑,被苍梧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修士硬生生拖到力竭,将那场比试打平了,听说那少年和袁笑同岁,今年也不过十九。”
“吹吧你,那少年真有这么猛,能和袁笑打平,现在排潜龙榜第几啊?叫什么名字啊?什么称号啊?”名叫邱实的修士冷冷一笑,一连串问题,将那人气得脸色涨红。
“老子说的句句实话,是你消息太闭塞了。”说着他又解释道:“不是他不进潜龙榜,而是他现在生死不明,听说那场比试异常惨烈,袁笑胸膛都被贯穿,重伤倒地。那少年没有蛟龙之煞护体,那一战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估计是英年早逝了。”
之前讨论上官雨舟的胖子似乎也听过这个传闻,当即插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孔艽嘛,化雨剑上官雨舟的挚友。听说潜龙榜的人一直在关注他,就等他走出苍梧派给他排列名次呢。”
“不过都一年多了,怕是没戏了。”
“潜龙榜都有关注,如此说来,这事是真的?当真是少年英才了,只是没有天骄的气运,死在了半路。”不少人唏嘘。
“苍梧派有个皇甫五芹,又有个上官雨舟,年轻一代已经是不得了了,还遗憾个啥。”
孔艽默默的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不知不觉将一壶茶喝了一半。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脸色颇为古怪的想道:“这修真界的人,也是个个八卦。苍梧派距离这里这么远,这些人都能知道这消息,怪不得皇甫老板让我先躲一年。”
孔艽兀自思忖的间隙。
茶室内的八卦从未消停过。
散修们的生活很简单,来坊市听听芜东的情报,也算是缓解枯燥的一种手段了。
隐约间,孔艽耳朵忽然动了一下。
依靠着敏锐的神识,依稀听到角落不远处,两个修为颇高的散修在议论着什么。
只听见一个沙哑,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对自己同伴说道:“最近落霞城多了很多生面孔,西陵群山里,妖兽门也蠢蠢欲动,似乎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惊扰。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莫不是来西陵群山猎杀某个升轮妖兽的?”
他的同伴明显有些不上心,随口应付道:“那些大门派,隔几年就会来这里猎杀妖兽炼丹取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说你一天除了想女人,还回想点别的吗。”沙哑嗓音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呵斥道:“那些门派弟子来咱们这落霞城,哪一个不是把门派腰牌挂在腰间,生怕咱们不知道的。”
“你看角落处那个粗眉毛的男子,像是有门派的弟子吗?人家一直喝着茶,听着消息呢,说不定憋着什么坏。你可长点心眼吧。”
“像他那种人,咱们这间茶室就有三五个,你再看靠窗那个!”
“粗眉毛的?”孔艽愣了少许时间,才意识到,那个人议论的是自己。
他几乎忘了自己如今的相貌特征了,摸了摸眉间的浓眉后,一脸的无语。
而后又将目光扫向靠窗的位置,两人话题中的另外一人。
是个身形高挑的青年,相貌俊朗,皮肤白皙得像女人,喝茶时的动作都慢吞吞的,显得风轻云淡。
孔艽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就有了察觉,余光撇来和他对视在了一起。
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两人关于孔艽的议论。
还好,孔艽也好,那青年也罢,都有刻意隐藏的意思。
两人目光只是触碰了一下,就各自分开了。
这一幕倒是让孔艽心生警觉。
“他没修神识,都能听到那两人压低过的嗓音,修为不低,起码八境。这实力,年纪还不大,潜龙榜都能上了,来者不善啊。”
这还是其中一人。
听那落霞城的本地散修的口气,像青年这般的外来修士,不在少数。
都是最近涌现出来的。
这一刻,让孔艽心情莫名有些不安。“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和我一样奔着西煌小福地来的?”
“那羊皮卷应该是独一份的东西,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窦萧是血衣盟的,那羊皮卷会不会其他血衣盟的人也见过?”
那疑是有潜龙实力的青年并没有待多久,喝了几口茶,扔下一枚灵晶就走了。
孔艽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将一壶茶喝了个精光,并没有再听到其他有用的传闻后,方才施施然走出茶室。
他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走到了坊市的最高处,眺望起整个坊市来。
在他有心的观察下,果然察觉到了很多举止异常的人。
一般都和孔艽表现出来的动作一样,只是喝茶、要自顾自喝酒,都是在修士的边缘,默默隐藏着。
“果然,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都是来探听消息的。”这一幕让孔艽笃定了那两个本地修士的话。
“这西岭山脉怕是要不太平了。”
不管那些外来修士出于何种目的。
孔艽想要找西煌小福地,就不可能无视他们。
这让孔艽他从空气里嗅到了血腥味,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得早做准备了!”
孔艽如今底牌不少,撇开硬实力不谈。
光是保命的就有毒丹,和银铃操控的升轮境界炼傀。
只是前者属于一次性消耗品,用了就没有了。
银铃更是不敢轻易动用,一着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因而在两个底牌之外,孔艽还得有多一手准备,才算安心。
“今天就去把散灵膏炼出来,只要没来升轮修士,我这散灵膏都能对他们形成威胁。”孔艽有了某种决断,从坊市高处走下。
他没有回到落霞城,而是就在坊市内租了一间密室。
坊市内是有房间出租的,三个灵晶一天,有法阵守护,不用担心炼丹时被人打扰。
孔艽直接付了五天的钱,准备闭关炼丹。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西斜。
坊市进入深夜,那些散修也陆续退走。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地方,变得冷清下来。
并不算十分宽敞,但放下金銮炉后,依然有闲置空间的房间内。
孔艽没有点灯,而是在黑暗中盘膝坐着。
他花了半天时间,将一身灵力调整到了巅峰的状态。
其目的自然不会为了炼丹。
在炼丹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还记得孔艽这一身的丹道技艺从何而来?
自然是葛峡的神魂记忆中获得。
散灵膏乃是入品的丹药,炼制的成本不低,孔艽又没有了绝对的把握炼制成功。
这时候,就要借助葛峡那丰富的炼丹知识了。
“要不是为了炼散灵膏,真不想再去受一次那种痛苦。”嘴里呢喃着,上一次经历完葛峡的记忆后,那痛得灵魂都发颤的凄惨下场,至今让孔艽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