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毒药
    在将震的尸体甩出去之后，安无平突然跪倒在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不断地发出血液卡在喉咙里无法被吐出的声音，以及试图喘息的声音。
    但就在震刚刚最后的攻击之下，安无平的肺显然已经被撕碎了，呼吸已经变成了奢望。
    生命好像已经要离安无平而去。
    距离安无平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千面冷冷地看着安无平，他的脸上此时已经不见了半分他平时经常露出的那副看似真挚的笑容。
    因为震的尸体上撒出来的那些血肉只是被维度感染影响后的产物。
    它们还活着，但震确实已经死了。
    千面和震好歹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一个认识的人死在身边，那怕是他也很难没有情绪波动。
    就算旁边的安无平一副即将给震陪葬的样子，他也没办法缓解心中的郁气。
    更何况他也丝毫不觉得，安无平是真的要死了。
    所以也稍微多分出一点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舰队上。
    那陈明就不惯着，也懒得懒得浪费时间了。
    之所以吐了几口血和内脏碎片之后就跪在地上装死。
    千面现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但是再说这些听起来没问题的话的时候，社长的语气却很有问题。
    一相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陈明的心中也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安无平突然脑门心脏还有脖子上顶着三根冰锥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吧三根冰锥一一拔出，直接捏碎。
    而且直到目前为止，安无平仍然没有使用之前那能将星球层面的一大块陆地全部烧成玻璃的能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安无平一动都没有动过。
    一个是为了钓千面的鱼，等千面为了确认他死了靠近的时候突然暴起。
    是不是好事得看后面。
    恐怕会议上有一些不好的决定被通过了，所以社长才会这样。
    安无平的身体恢复能力到底有多强他很清楚，安无平对左径有多狠他也清楚。
    甚至灵能波动都已经散去，看起来和死了没有任何的区别。
    然后就让陈明舰队尽量和发生事情的几个星系保持着距离，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有一说一，刚才震贴脸释放的那个聚集于体内的震荡对安无平的身体瞬间造成的巨量伤害确实挺吓人的。
    千面不上当的话，那他还是继续往地下去。
    另一就是刚好在安无平受击倒下的时候，之前去办事情的社长突然回来了，而且还给陈明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当然他现在主要还是得把千面这边的事情解决。
    就好像拼命地想要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力，但那个人却只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从刚才开始他从地下感知到的危险就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受身者距离完成他要做的事情恐怕已经不久了。
    但社长在听到陈明的问题之后却是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说了一句。
    但千面依旧没有放弃试探，大量的坚冰长矛在身边凝聚，仿佛要将安无平撕碎才能罢休。
    电话里社长简单地说了一下彩墨的情况。
    他刚刚装死只是顺手接个了电话，再顺便钓个鱼。
    “你果然还活着。”
    明明这应该是好事才对。
    安无平的无视让千面的好像心中扎根刺一样难受。
    至少安无平体内的脏器真的是绝大部分都被震碎了。
    陈明当然是主动地控制着安无平倒在地上，甚至他还特意压制了虫后灵能给予的恢复的能力，以免伤势恢复太快他装死装的不像。
    千面的声音吸引了一下陈明的注意力，不过陈明也只是看了一眼，转头又在拳头上凝聚出了等离子体。
    只可惜千面那边并不上当，哪怕陈明都控制着安无平倒地上一点动静都没了，还是保持着相当远的安全距离。
    但虫族核心还保全着，那安无平就死不了。
    同时还有三根强度足以刺穿安无平身上的甲壳的冰锥在千面的背后浮现，对准了安无平。
    陈明从社长说的话里估摸着社长应该是去跟帝国政府还有第五军团开什么会去了。
    三条坚冰长矛转眼便刺穿了安无平的左胸、大脑和颈部脊椎。
    他身上灵能波动缠绕，所有的伤势都在迅速恢复。
    说帝国已经把彩墨的情况彻底了解了，把所有制造混乱和攻击第五军团的行为定性为了叛乱。
    如果他是安无平，至少会在死前把这个能力用出来。
    并且贝钮星域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而且也已经下令紧急调来了十四军团的主力舰与之对抗。
    在之前就已经被陈明打没了半条命，又失去了和震合作的机会后，他只靠那些手段是真的再也威胁不到安无平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整把的心聚灵珠。
    他一只手都没办法彻底拿稳，还有许多洒落在了地上。
    而这些心聚灵珠，不管是在手心的，还是落在地上的，全部都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于同一个时间点全部破碎。
    千面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聚灵珠内部的灵能波动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包覆在了他的身上。
    在听到有玻璃珠落地的响声之后陈明就已经转过了头。
    而当这些心聚灵珠全部破碎的那一刻，陈明就已经知道前面这家伙要干什么了。
    他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灵能者才能成为的怪物，他要成为……
    心灵暴走实体。
    “疯子。”
    陈明刚点评了一句。
    千面身上的灵能波动就出现了混乱的征兆。
    无数的属于不同灵能者的灵能波动在他身上缠绕着斗争着，不断地与前面这个灵能的本体争夺着躯体的控制权。
    陈明感觉，他恐怕要见证了一个灵能者成为心灵暴走实体的全过程了。
    千面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身体表面的皮肤正在被撕裂，灵能波动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正在利用强制的手段进入他的身体，占据他的身体。
    即便在这样的过程中，千面身上的伤势已经足够他死上十几次，但他还是保持着存活。
    肉体撕裂，扭曲，形变。
    千面的躯体已经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个直径只有半米左右的肉球，布满了粗壮的血管和细密的神经。
    就在陈明觉得已经结束了的时候。
    肉球的表面突然开始溢出了一层透明的液体。
    这层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变迅速凝固，一层层凝固下来，将肉球彻底包裹在了其中。
    形成了一个能够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的半透明球状的……生物。
    从它的外表来看，它和之前那个血肉图腾柱万全不像是一类的东西，反而就像是一颗看起来十分漂亮的没有瞳孔的眼球。
    然而突然间。
    这个球状生物内部最深处漆黑一片的地方，应该是那个肉球的地方。
    一条条仿佛是食道的器官，从内往外延伸了出来，延伸到了球体的表面。
    而内部的血肉也仿佛受到了刺激，从这些食道里被挤出，覆盖在了球体的表面。
    一股汹涌的恶臭立刻将周围的环境淹没。
    哪怕是亲手制造过死人坑，见过无数腐烂尸体的陈明都有些无法忍受这股恶臭。
    而且更加恐怖的是。
    陈明在闻到了这股恶臭的时候，他口腔中仿佛也同样出现了这些血肉一样，有一股让人恶心到仿佛在大口咀嚼腐烂血肉的滋味在安无平的口中出现。
    并且随着安无平的嘴巴活动，陈明甚至有一种亲口咀嚼这些东西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哪怕是虫族的躯体，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的意识，都无法忍受着这股恶心感片刻。
    陈明只能被迫切断了嗅觉神经和味觉神经，将这种感觉彻底阻拦在意识之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有后续的动作。
    那些带有腐烂气息的血肉就将眼球状的球体彻底包覆。
    这些血肉并没有继续增多，而是在短暂的平息之后，突然形成了一张张不同的活生生的脸。
    这就是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
    这些脸突然一齐张开了嘴，无数人同时说话的声音在安无平的耳边响起：“我没疯。”
    恐怖的颤音在盘旋。
    安无平身体都下意识地在颤抖，根本无法阻止。
    天知道千面捏碎的心聚灵珠力有多少灵能者的灵能，有多少与声音相关的灵能者的灵能
    在这些灵能者的灵能效果叠加在一起之后，陈明几乎没办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他现在不只是在身体上的无法彻底地控制安无平。
    甚至在心理上，也在对千面都已经成为了心灵暴走实体，却依旧还有理智反驳他刚刚说出的“疯子”两个字的情况的惊吓。
    一个能够以理智去控制的心灵暴走实体，比一个只剩下下本能的普通实体要难对付一百倍。
    “真他妈是个怪物。”
    陈明骂了一句，捅穿了安无平的耳膜，切断听觉神经。
    那股说话间就带着的恐怖颤音的声音才彻底消除在了他的耳边。
    然而那个被无数张脸覆盖的球体上，所有的面孔都拥有的苍白的干瘪的如同死人的眼球突然一起看向了安无平。
    一股仿佛源自于灵魂的剧烈的疼痛突然在安无平的身体上出现。
    甚至陈明这里也间接地感受到了一部分痛苦。
    在有了前面的经验之后，这一次陈明第一时间切断了安无平身体的痛觉神经。
    然而这股感觉并没有就此消失。
    这不是痛觉，而是一种作用于触觉的神经效果。
    陈明果断地继续切断了躯体各处感知神经的链接，让触觉也随之消失。
    五感已经在影响下切断了四感，只剩下视觉还能让陈明看到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
    然而不出陈明的所料，千面还在继续使用那根本不可能分析的出来的灵能效果针对安无平。
    在其他四感被切断后，安无平的视觉也已经开始出现了扭曲的情况。
    千面手头上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种灵能叠加在了一起，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反制。
    在被逼迫着切断了对外感知的五感之后，安无平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实在等死。
    不过还勉强保留着意识的千面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对于一个灵能者来说，还有第六种感觉，来自于灵能的感觉。
    千面强行压制了他如今躯体上的其他的灵能波动，调度起了源自于自身的灵能波动，以及每个心灵暴走实体都应该拥有的灵能波动。
    复刻与吞噬的效果同时作用在了安无平的身体上。
    在心灵暴走实体巨量的灵能加持之下。
    安无平身上的灵能波动，正在被千面所吸收，并且比之前吸收的灵能波动还要更加夸张。
    几乎转眼之间，安无平就已经虚弱了下来。
    而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的身上，出现了属于安无平的那股灵能波动。
    他在复刻，他在吞噬，他在将安无平的力量，转变为他的力量。
    但，就在他将安无平的灵能彻底吞噬的那一刻。
    整个被人面所覆盖的巨大球体之上，所有的面孔突然都露出了一致的痛苦的表情。
    一股灰绿色的血液从所有的面孔的口中被吐了出来。
    整个球体萎靡了下去。
    五感全面封闭的陈明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这时候甚至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他在等危险感知触发，这样他才好通过本能做出应对。
    然而危险没等来，反而原本就环绕在他身边的危险感正在逐渐减弱。
    这突如其来诡异的情况让陈明就算冒着在被千面针对五感的风险，也必须恢复视觉上的神经来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千面正在不断地呕吐着。
    从地面上那灰绿色的，缠绕着安无平灵能波动的血液来看，千面正在把他刚刚吸收的属于安无平的力量吐出来。
    并且随着呕吐，那些灰绿色的血液已经基本上已经被吐干净了，可球体的无数张脸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反而还在继续呕吐着，呕吐着鲜红的鲜血。
    什么意思？
    陈明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他自己的灵能有毒就算了，安无平的灵能也有毒？
    之前就已经好几次察觉到安无平的灵能不对劲了，现在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明不理解。
    但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跟之前那个图腾柱心灵暴走实体在吸收了他的灵能波动之后逐渐虚弱的状态是真的。
    这是最好的，杀死千面的机会。
    陈明的目光在周围扫过，不断地获取着周围环境的精确的数据。
    他打算学着上一次干掉心灵暴走实体的过程，来一波大的。
    当然他不至于像上次那样直接烧玻璃。
    他的打算，是根据他现在深入地下的深度，周围的供能塔结构强度。
    以及能量结晶与等离子体的能量转变效率，等离子体湮灭的效果，在经过等离子体灼烧后结晶化的岩石的支撑作用等等，这些因素全部加起来。
    计算出在不对地表的工业区进行彻底的破坏，且不对工业区周围的居住区进行破坏的前提下，能够制造出来的，压缩了最多能量的等离子体。
    用这一团他在规则限制下可以制造出来的最强大的等离子体，杀死千面。
    数据虽然多，而且真要计算的话还得考虑到等离子体和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解除后的会产生的效果。
    在不确定心灵暴走实体前度的情况下，想要计算是个极其困难且不稳定的事情。
    不过在几个外置大脑的帮助之下。
    计算出这个当量的过程倒还好。
    甚至不是倒还好，而是陈明刚刚把问题给超凡它们问过去，它们就直接把答案送回来了，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陈明也没什么可说的，默默地用灵能从虫后那边转移着能量结晶，不断地注入安无平的体内。
    同时也在利用安无平不断地将能量结晶转化为高度压缩的等离子体。
    湮灭之光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然而就在陈明把等离子体彻底凝聚于完成，并把这玩意丢到千面身上之前
    他突然发现，千面形成的心灵暴走实体突然间不再继续悬浮于空中，反而还毫无征兆地从空中坠落，砸在了地上。
    心灵暴走实体甚至还发出了血肉被挤烂的噗滋声。
    陈明只看到那些露在外面的成千上万张属于不同人的脸突然间开始腐烂、腐败，并从心灵暴走实体上脱落了下来。
    就好像是烂掉了，死掉了一样。
    千面封锁他感知的灵能效果也随着这些面孔的腐烂，不再继续作用于他的身上。
    “这……”
    陈明站在原地，掌心的等离子体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扔出去。
    千面变成了心灵暴走实体，上来就非常主动而且非常凶狠地主动对他进行了压制。
    导致他五感全失，只能他依靠灵能者的第六感做好了跟千面拼一波的准备。
    但他还在准备的过程中……
    千面……他……死了？
    陈明人都有些傻了，完全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反而还处于担心地后退了几步。
    但很快，心灵暴走实体上就只剩下了角落里的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脸留了下来，虽然在腐烂，但还是顽强地生长在心灵暴走实体上。
    这应该是真正属于千面的那张脸。
    千面的嘴唇蠕动着，好像想说些什么。
    于是陈明赶紧将安无平的听觉感知接了回来。
    只听到虚弱的千面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话音落下，他的最后一张脸也彻底步入了腐败，脱落在地。
    死亡彻底降临。
    心灵暴走实体那晶体状的巨大研究逐渐融化消失，转化成纯粹的灵能波动。
    而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状的球状物。
    混乱本源。
    “真死了啊。”
    在经过了陈明的深思熟虑之后。
    陈明感觉现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千面吸收了安无平的灵能波动，所以死了。
    这安无平的灵能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甚至陈明自己都完全没能感觉出任何的问题来，但是对于心灵暴走实体，他的灵能就好像是某种恐怖的毒药一样。
    这……
    陈明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不断思考着千面的最后一句话。
    千面说他才是怪物。
    这肯定是话里有话的。
    但千面死了，导致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蕴藏着什么意思，就很头疼。
    陈明思考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他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他捡起了地上水晶球一样的属于千面的心灵暴走实体的混乱本源。
    这东西和图腾柱的混乱本源一样，只是外形上稍微有些差别，内部蕴含的灵能有些差别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球体所蕴含的灵能波动并不想千面那样拥有无数的灵能，反而只有寥寥几样。
    似乎是真正的能够在之前对千面意识的摧残中，存在下来的灵能特质和灵能效果。
    一共有五种。
    千面能力的基础【模仿】。
    千面最喜欢用的【黑雾】。
    千面用来保命的【灵化】。
    千面最有效的攻击和防护兼备的手段【坚冰】。
    以及之前那个，应该是千面的朋友的【震荡】。
    这个五个灵能，都是很好用的灵能。
    陈明顺手打开了胸腔，露出了里面充当心脏的虫族核心。
    在之前的时候，他获取的上一个混乱本源就已经和虫族核心融为一体。
    而这一次，陈明原本是打算把新的混乱本源放到另一个地方的，不让两个混乱本源接触。
    但就在他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他的本能突然在催促着他，让他将两个混乱本源融合在一起。
    这种看似危险的行为，并没有让陈明的脑海里有任何危险的感知。
    所以他干脆也就这么做了，直接把水晶球状的混乱本源贴在了安无平的心脏上。
    就在心脏和混乱本源发生了交融的那一刻。
    陈明突然发现他的意识发生了波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无比的场景。
    一个落后的星域，落后的星区，落后的星系上的一个落后的城市郊区。
    这里有一连排的破旧的独栋小楼。
    而露出了自己样貌的千面，就站在小楼前。
    这好像是一段记忆？
    陈明刚有了这个想法。
    只见小楼门口的千突然转过了头，在盯着陈明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居然是你啊……难怪……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陈明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他此时并没有保持着安无平的样貌，而是露出了自身的样貌。
    这个千面看到了他真实的样子。
    不过陈明没有直接暴起。
    因为他能感觉到他正在经历的这个地方是一个由精神力构筑的空间。
    只要他想，他就能随时将这里的一切都抹除，并且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
    所以他还是打算继续看下去，看看这个大概是千面留下的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