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榭顿时陷入一场热议:
“他说官家是大司马的儿子,不会是真的吧?”
“他自称是大司马的弟弟,大司马的弟弟不就是大长公主的前任驸马吗?”
“他不是在多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了么?”
……
听着下面各色议论声,陈济觉得十分有趣,正手扶栏杆观望着,忽又忍不住一阵呕吐,直接从二楼吐到了楼下。
楼下正对着这处的客人都觉得恶心极了,连忙往后躲,由于人多、后退得太快,好多个人一起摔倒,又同时撞着后面的人,场面一片混乱。
陈济在二楼看到这般乱七八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沈慧站起,吩咐雇佣的打手们将陈济丢出去。
于是,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起过来,将陈济扛下楼,抬出梅香榭,扔在了大街上。
陈济被摔得浑身疼痛,腿脚瘫软着半天站不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徐慕带人沿途打听到这里,才把陈济送回驿馆。
徐慕原本找陈济是为了商议事情,可眼下见陈济醉成这样,也议不出什么,只好暂且作罢。
陈济回到驿馆中的房间,已是后夜,他只觉得昏昏沉沉,倒头便睡,睡得不辨日夜。
在睡梦中,他恍惚看到他的兄长陈熙满面怒色地斥责他:“你怎能如此背信弃义?我已经遵照约定放了你们,你居然专程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散播谣言?”
陈济暗笑:“我从来都是个真小人,难不成还要学你做伪君子吗?”
这时候,他见太皇太后对着陈熙和周玉娘发令:“将这对奸夫淫妇推出去斩了,以后大司马之职由陈济接任。”
很快,陈熙和周玉娘被押赴法场,许多民众围观,向他们二人扔臭鸡蛋、烂菜叶等,骂声连篇。
陈济在一旁看着,得意地笑出了声。
“公子……公子……”有人推醒了他。
陈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了方晴。
方晴的样子似乎有些焦急:“公子,马达来了。”
从离开永昌,陈济就没见过马达了,他连忙坐起,只见马达站在屋内不远处,耳朵前后有几道伤痕,像是新近被抓伤的。
陈济迅速下床,走到马达身边,仔细看着伤口:“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打你?”
“是我婶娘打的,没事。”马达努嘴一笑。
陈济意识到,马达的婶娘就是马耽的母亲,看样子,马达一回京就去探望了马耽的父母,告知了马耽死在永昌的事。
一股歉意涌上陈济心头,他向床头拿过一个包裹,对马达说:“我的积蓄都在这里了,你去拿给你叔叔婶婶,我赔不了马耽一条命,只能赔这些了。”
“用不着了……”马达将包裹推回给了陈济。
“什么意思?”陈济一脸迷茫。
马达答道:“他们被大司马的人抓走了。”
陈济一惊。
马达又说:“大司马以为,医案在我手里。我已经答应,会拿医案去换人。”
陈济稍稍在脑海中梳理了这件事,他先前被劫山中时,身上早被搜遍了,而他又曾在陈熙面前说过「我已经事先叮嘱过马达,如果我被囚超过七天,那份医案就得见光」,因此陈熙才认为医案是被马达保管着的。
梅香榭果然是一个客流量极大的地方,他昨夜酒后狂言的内容,不足一日就传到了陈熙的耳中,陈熙岂能像他梦中那样坐以待毙?
陈济看了马达一眼,马达也正望着他,眼中还闪烁着一丝期望,使他不敢再看。
他的耳边,又传来马达的声音:“公子,从小到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我自幼父母双亡,受过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我没有照顾好马耽,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
陈济的眼珠子不停在眼眶中滚动,霎时间显得有些束手无措。
他想起被绑山中时,他和永昌上百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都没有向陈熙透漏那份医案的下落,而是选择了赌上一赌。
马达盯着陈济看了一会儿,已经明白了陈济的决定,他目光旁移,望着门上悬挂的竹帘,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往屋外走去。
看到马达失望离开,陈济顿时有点心慌,他追在后面叫着:“马达,你等等……我再……”
他刚走出门,只见司修、徐慕等一大群永昌民众都站在院中纳凉。
这些人一见着陈济,就都围了过来。
徐慕厉声质问:“你既早知道官家不是先皇血脉,为何在永昌时不说?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浑说?你是什么居心?”
陈济踮脚,视线越过眼前这群人,但见前方日头偏西,斜阳余晖处,马达步伐极快,转眼之间背影就消失不见。
司修也指责陈济,只是声调比徐慕温和许多:“你如今的身份,在外面乱说话,别人都会以为是我父王指使的。你这岂不是给他扣上一个诽谤侄儿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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