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突然说出这句话，必有缘由。
可这与宫中那位有什么关系？
男子眉头一皱，仔细回忆南夏这十位皇帝的情况。
一世元帝，经历沈敦之乱，被囚禁忧愤而死。
二世明帝，文韬武略，聪明果断，平定沈敦之乱，可惜在位只三年，二十七岁英年早逝。
三世成帝，年幼继位，余氏辅政，二十二岁早逝。
四世康帝，二十三岁早逝。
五世穆帝，十九岁早逝。
六世哀帝，二十五岁早逝。
七世废帝，也就是南夏唯一一位，在位期间被韩温所废的皇帝，四十五岁病逝。
这一位活得挺长，但在位也只有六年。
八世简文帝，五十三岁病逝，在位仅半年。
九世孝武帝，在位期间，经历韩温逼宫，夏江之战，最终都因为剑宗出山，而化险为夷。
但孝武帝却忌惮东山剑阁，忌惮叶家之势，遂扶持自己亲弟执政，入朝为相，这位便是如今的夏道自。
孝武帝经历两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局，本可成为南夏立国以来，最有权势的君主，可后来却耽于享乐，沉迷酒色，甚至一度与夏道自形成主相相争的局面。
孝武帝三十五岁，在睡梦中魇崩。
再之后，便是当今的夏帝，愚笨木讷，不辩寒暑，朝政尽落于夏道自之手。
总体看来，除了元帝之死，事出有因，其他八位夏帝的死，或多或少都有些蹊跷。
除了一些二十岁左右早逝的之外，其他活到四五十岁的，在位时间也很短。
难道这些与宫里那位大祭酒有关？
此人又会是谁？
男子问道：“那几位早逝皇帝，并非是自身缘由？”
老者淡淡道：“彼时玄天教兴起，有玄门中人在宫中讲道，那几位小皇帝为了长生不死，吞食丹药，更有甚者，为了更快遁入仙门，选择辟谷，只服用丹药。”
“是你的八石散！”
男子目光大盛。
那八石散融入酒水中，便是醉八仙。
即便练武之人，长期引用醉八仙，都会有成瘾性，且对身体会造成慢性损伤。
除非修炼到神照境，成就宗师，才能不受影响。
那几位夏帝年纪轻轻，即便练武，成就也不高，又沉迷于此道，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男子眯眼问道：“此事宫中太医查不出来？”
“天下间，能辨认出八石散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老者道：“更何况，服食八石散而亡，并不会显示中毒，甚至那几位小皇帝死的时候，都处在极度欢愉亢奋的状态下。”
男子问道：“如此说来，其他几位的死，也非偶然。孝武帝的魇崩，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宫中对外的说法罢了。”
老者道：“他是被自己的一位宠姬，派人用被子在熟睡中捂死了。”
“一个宠姬，有这么大胆子？”
男子不信。
老者道：“他的死，是当今相国的手笔。”
男子嘿笑一声。
仔细想想，倒也讽刺。
剑出东山，剑宗两次挽救南夏于危难之间，却不被信任。
孝武帝更信任自己的同胞弟弟，最终却死于亲弟之手，而且死法如此憋屈。
“南夏换了十位皇帝，有八位皇帝死得不明不白，还能将真相隐瞒下来，没掀起任何风波，若是宫中无人配合，不可能做到。”
男子垂首，陷入沉思。
此人会是谁？
宫里那位太监总管魏公公？
老者闭口不言。
他今天说出的秘密，已经足够多了。
许久之后，男子猛然抬头，看向老者，目光异常凌厉，凝声道：“余太后？”
老者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居然是她？”
即便得到老者的肯定，男子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之所以猜到余太后身上，是因为南夏的皇宫里，只有这一位太皇太后，从二世明帝活到了现在。
可这其中，仍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余太后这些年来，多有辅政之举，却并未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当年余氏一族，因她崛起，成为四大门阀之一，却在八世简文帝时期，遭到重创，一蹶不振。
若是余太后是化境大宗师，不可能眼看着余氏一族沦落至此。
除非……
男子猜到一种可能，道：“她不是真正的余太后？”
老者颔首道：“真正的余太后，早在二世明帝年间，就已经死了。”
男子恍然。
如此便说得通了。
这位大祭酒并非是余氏一族，余氏覆灭，自然与她没多大关系。
玄天教的触手，早在二世明帝期间，就已经伸到皇宫里了。
偷梁换柱，取而代之，且隐藏得如此之深。
以余太后在宫中的影响力，遮掩一些宫中秘闻，再正常不过了。
“真是好手段。”
男子道：“以余太后在宫中的地位，就算有人看出问题，恐怕也不会联想到她身上，更不敢朝这方面想。”
毕竟是太皇太后，辅助好几任皇帝主政，资历辈分太老了。
老者道：“其实，已经有人猜到了。”
“猜到又如何，谁敢动她？”
男子道：“更何况，她还是返虚境强者，谁敢去惹她？”
以她的手段，察觉到谁有异心，能让对方消失得无声无息！
老者道：“此人不但猜到了，而且还准备入宫废后。”
“嗯？”
男子心神一凛，脑海中立即想到一个人，问道：“剑宗？”
敢对返虚境强者下手的，恐怕只有化境大宗师！
老者点点头，道：“前些年，剑宗曾第三次下山，为的就是此事。”
“剑宗出山，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男子感到不可思议。
老者道：“因为，剑宗这一次下山，无功而返。”
男子皱眉。
以剑宗的手段，既然已经准备下山出手，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这期间，必定出了什么意外。
男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心头恍然，道：“前些年，玄天教突袭会稽郡，杀了沈凝之，还抓了剑宗女儿叶韬元和他的外孙女。”
“剑宗罢手，是因为此事？”
老者点点头，道：“当时出了这么大的事，剑宗却未曾露面，传言四起，有人说剑宗重伤未愈。就连她的女儿，对此事都耿耿于怀。”
“其实，剑宗当时在宫中与余太后对峙，无法脱身。得知此事，选择妥协，退出皇宫。”
男子道：“叶韬元当时杀了不少玄天教众，后来，却被完好无损的送回东山剑阁，也是因为剑宗罢手，算是双方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