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淮阴,韩信第一时间便是去县尉官署交差,官署门外修筑了排队用的屋舍,叫做“孰”,是为了方便外乡赶来的官吏歇息或更衣的地方。
若是碰到征发兵役、徭役之时,孰中会坐满前来汇报工作的游徼和亭长,等待县尉一一召见,平时除了有特殊事情需要汇报的,一般没什么人会来此。
韩信和柴勇来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位亭长在等候,是来汇报乡里贼情的。
秦律严苛,动不动就要给你拆身体零部件,除非实在被逼得活不下去,否则不会有什么人敢去当贼。
正也是因为秦律严苛,逼得一些人实在活不下,不得不铤而走险,落草为寇,比如上一次韩信押送去沛县的那两人。
他们没有偷盗、通奸,没有拐卖人口、逃避徭役,仅仅是因为知而不报,被邻里连累,受了连坐之法,成年男丁被流放,女人孩子充作隶臣妾。
类似被连坐的犯人在秦国多不胜数,否则哪来的骊山四十万刑徒,灵渠二十万刑徒,长城三十万刑徒?还有被罚去修城墙、修路、舂米等等的囚犯,更是无法计量。
大量的犯人也就产生了大量落草为寇的贼人,淮阴的贼患是此起彼伏,一直没有消停。
韩信刚坐下一会儿,那位亭长便被召进去,大约两刻钟后,亭长离开,门卒出来叫韩信,“右尉、左尉有请!”
柴勇站起来,略显紧张地说道,“我呢?有没有叫我一起进去?”
门卒道,“只叫韩信一人,你在此候着。”
“还好,还好……”
柴勇拍了拍跳得欢快的心口,猛得松了口气。
瞧他那没出息样,韩信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外强中干,看着凶猛强悍,实则非常胆小,见个县尉就把他吓得跟见阎王一样。
韩信跟随门卒离开孰,穿过一个小院来到厅堂外,门卒正要提醒他卸下兵刃,却见韩信已经在解腰间佩剑,而后又脱下鞋履,放在门外。
“看来你这士伍非第一次来,规矩都知道!”
门卒站在外面禀道,“禀右尉、左尉,韩信到了!”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韩信猜想,应该是右尉穆声,韩信大步迈进大厅,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把步子缩小,变成小趋步快走。
厅堂中间分左右摆放着两张案牍,分别是二位县尉的办公桌。
二人端坐案前,看着小步趋行过来的韩信,穆声慵懒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这个小士伍非但懂礼,首次见县尉居然也没有丝毫慌张,低着头却不显卑微,观那气质,一点也不像普通士伍。
韩信走过来,双手交叠,对二人行跪拜之礼,爵位和身份差距是韩信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为了往上爬,他必须伏低做小。
第一世胯下之辱都受得,一个跪拜礼根本不算什么。
“阿信回来了!”
梁轩看到他很高兴,抬了抬手,“快起来,一旁就坐,不必拘束!”
韩信递上沛县回的文书,走到堂侧软垫跪坐下,穆声看都没看那书简,而是打了個哈欠,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对梁轩道,“这个时辰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人了,这位士伍之事便由你来处理,本尉先回去了!”
“右尉慢走!”
这家伙的尿性梁轩早就把清楚了,每日不到时辰便要回,琐事都扔给梁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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