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胜寒早换上一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裳,还特地添置了一顶小斗笠,压低之后能盖住大半张脸,这才混进呷财赌坊之中。
残暑未消,这个时节做这身打扮当然很热,不过南宫胜寒没空在意这个,自己曾经穿着女装来这赌坊闹事,当下不被认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三人早已商定由藏真心和秦隽以有事为由向这赌坊的管事荣全告辞,为防各种变化,南宫胜寒就要混进赌坊一般客人之中,以便策应各种变化。
他们甚至定下一整套四句暗号,南宫胜寒要尽可能保证自己处在能听见藏真心说话的地方,以便以不同方式配合。
不管前言后语,“活见了鬼”就是要撤,南宫胜寒如果听到这句就要自己抽身再想办法解救另外两人;
“多等我一下”就是要到赌坊后面那个院子,或者是等纪四爷或者是赌坊另生想法,听到这句南宫胜寒就要退出赌场从外绕上屋顶,从院子另一边到能听到藏真心说话的位置伏好跟紧;
“干粮换烧饼”就是要动手,南宫胜寒就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和两人配合一起发难,这句只会在纪四爷现身或者确认不能现身后说出;
“老子从来没教养”这句是改叫秦隽来说,如果秦隽判断藏真心不适合插话或者另有没想到的事情发生,南宫胜寒听准了这句首先就要和秦隽、藏真心两人合力一处,再作打算。
南宫胜寒进得赌坊,眼看藏真心、秦隽已经在和荣全说事,事情说完藏真心既没上荷又被着原地等着,南宫胜寒于是干脆不急着凑近,自己掏了一两多点的一块碎银在牌九桌那处推了一把骨牌。
他这一把上来就拿到了副梅花配红头的“蹩十”,手气差得可以。
于是南宫胜寒也不管胜负结果,再没赌兴,直接一边装作看别桌落注唱筹一边慢慢挪向赌坊荷人出入那方向。
挪过去没多久,他就听得荣全的声音:“两位后面去等吧,已经有人去报‘四爷’了,‘四爷’应该会想当面和两位辞行。”
这意思纪四爷还是要现身了?这是好事,南宫胜寒暗自在心中点头。
纪四爷一现身,哪怕他有什么提防,总是好当场翻脸把纪四爷掳走,也算这趟来建安没有白来。
然后南宫胜寒就听到藏真心的声音,她道:“既然横竖是要等,那就‘多等我一下’,我在这里看人落两场注,也好过干等。”
藏真心已经释出暗号,南宫胜寒当即会意,自己压低小圆斗笠钻了出去。
还没钻到门口,一只大手已经压到他肩上。
这只手的主人,就是那懂点千术会在哪桌陪得多时代荷下场的齐战。
南宫胜寒心里一个咯噔,前几天他女装前来生事时就是找的这人,怕不是给认出来?
齐战拍了这一下肩,说出的话倒是不像已经认出南宫胜寒来:“这位小兄弟,盯你很久了,赌坊规矩不能遮头盖面。”
原来不是认出了,南宫胜寒刚安了心又把斗笠压得更低,声音也同时压低:“抱歉,我这就退出贵号。”
这声出来齐战一愣,南宫胜寒已经直接溜走出门而去。
南宫胜寒都已经走了,齐战还在原地愣站了一会儿。
“齐头儿,那小子怎么了?是不是来闹事的?”另一赌坊之人路过时候看见这出,直接凑过来来问。
“没……人家要走了,走了就莫理了。”齐战打了个马虎眼后随着就又问:“对了,你说要跟姑娘家赔礼道歉,该备什么礼物?”
“我要是知道这类手段,我还来跟着荣头儿混么?早就骗个千金小姐去做小白脸了。”
南宫胜寒纵使声音再压,声音仍显清幽婉转,齐战还是从那一声里认了出来。
好在齐战为人不坏心眼更不多,既没给叫破也只想着前几天这“姑娘”来闹事多是自己眼神无礼冒犯,反而想着回头怎么道歉。
在齐战看来,这“姑娘”是那天经过那一出后不好意思寻常打扮来了,所以刻意做男装混进来玩耍。
南宫胜寒走得太急,没看到自己落过注的那局庄家最后唱牌是唱出对“至尊天九”来。
有些地方管牌九叫做“天九”之名,就是从这平常最大的牌面而来。
牌九凑出十点则是“蹩十”,没有点数,其余时候靠九则胜,有牌型则按牌型。
所以南宫胜寒刚才手里那对牌,梅花、红头单独唱出都是很大的牌,不巧凑起来是副“蹩十”,一点点数也没。
“蹩十吃天九”是很少地方在用的规矩,也是“蹩十”这副牌面唯一能赢别的牌的情况,恰好这“呷财赌坊”用得既然是两张牌的双牌玩法,这规矩也就用上了。
南宫胜寒难得幸运一次,既赶上了“蹩十吃天九”,又没看到庄家牌面赌兴因此而败,不至于因赌误事。
秦隽、藏真心把假戏做足,真跑几桌边上看了好几手落注。
他们俩其实是想找这个借口找南宫胜寒,既然一圈下来找不到,两人同时明白南宫胜寒已得暗号,并且即使退出去要先伏好了。
荣全再来叫两人的时候,秦隽还故意装出一副观赌入神不肯动脚的模样。
到得后院,藏真心、秦隽头也不抬,省得不小心瞧到哪处房上伏着的南宫胜寒再惹起别人眼光随着一看露馅。
他俩没在后院待多久,荣全带着一个人跟来,两人一进后院他直接开口道:“这位是‘四爷’府上管事的,‘四爷’有些脱不开身,只好劳两位随这位老兄一起去‘四爷’府上,好让‘四爷’摆酒饯行。”
这不是个好信号,秦隽眼珠一转,接话道:“既是这样,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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