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回归过去
方未寒灵巧地躲闪两步,躲开了云纾对着自己扔过来的大锤子。
“凝白?这信是怎么送来的?”
他叫住一旁抱着衣服离开的凝白。
“殿下,那有只鸟。”
凝白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方未寒房间上的那扇窗户。
鸟?
方未寒回首看去,发现自己的窗户上确实有一只鸟。
由于他的颜色和黄檀木窗户的颜色太像了,自己刚才大意之下竟然没有发现。
它懒洋洋地站在窗户边上,用长长的喙无聊地啄着脚下的木头。
方未寒走近两步,看了眼那鸟。
它黄羽红足,体态修长,有些像鱼鹰和麻雀的杂交品种。
云纾在那鸟的身边浮现出身影,将小脑袋凑到那鸟的旁边,仔细地看了看。
“这是兰台黄,传说中的报丧之鸟,据说能够司掌幽冥之力,连妖魔鬼怪见了它都会心生惧意。殷商的百姓都把这家伙叫‘赤脚仙’,由赤脚仙送来的信,一般都是仙人的旨意。”
少女啧啧称奇。
“这玩意飞得尤其快,而且基本不用休息,能够从天地灵气中补充能量。一天飞个一千多里都是洒洒水的程度,比玄重卫的青鸟还快,简直是鸟中的喷气式战斗机。”
“据我所知,这兰台黄现在已经灭绝了吧?你的小青梅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估计也是花了大价钱。”
云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方未寒。
“小白脸,你又被包养啦!”
方未寒:“……”
这话说得方未寒确实不能反驳。
毕竟从小到大谢令婉送给他的东西也属实不少,以拿钱不当钱著称的陈郡谢氏被他娶来大小姐,按照常理来说是他高攀了。
唉,得继续努力,否则以后肯定要被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方未寒走到那鸟的身旁。
它看了方未寒一眼,主动凑了过来,伸了伸爪子,露出了绑在自己腿上的信夹。
好配合。
果然这种伴随着天地灵气降生的生物都是很通人性的。
方未寒感叹了一句,将信纸折好,塞入了它的信夹里。
黄色的鸟轻轻振翅,昂首飞起,敏捷地绕着方未寒转了两圈,似是在道别。
它一声长啸,身形化作黄色的闪电一般直冲云霄,消失在了方未寒的视野之中。
“按照这鸟的速度,应该两三天就能飞到会稽了吧。”
方未寒说道。
“差不多吧,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大概两天半就能到。”
云纾点点头赞同道。
少女看了眼头顶高高挂起的月亮。
今天是下弦月,如白钩一般的明月悬在枝头,就像是李子树上结出的累累硕果。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方棠拉关系?”
云纾轻轻踢了他一脚,用的白丝。
她发现这东西穿起来其实还挺舒服的,有些懒得脱了。
显然某人已经忘了自己说过只穿一天的事情。
方未寒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回到过去。
每次做这种事情,他的脑海中仿佛都有一个倒计时的钟表在响。
要是他不推进度吧,那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份;要是他推进度吧,那云纾距离自我消亡就更近一点。
一边是世界毁灭,一边是亲朋殒命。无论他选哪个都里外不是人。
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那白毛都告诉自己了。
不过最恶心的是,自己出不去长明城。拜火神教像是一条隐藏在阴沟里的毒蛇一般盯着他,随时准备给他来一刀狠的。
而且,就算他可以通过伪装的方式前往那个白毛的墓地,方未寒现在也不太敢去。
直觉告诉他,凭借他现在的四转修为,去了那个地方肯定会有力不从心,甚至是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必须寻求突破。
无论是明武路径,或是镜天路径。只要有一个突破到了五转,他就可以筹划着出城的事情了。
方未寒收束了自己脑中这些纷乱的念头,瞬间感觉压力好大。
好不容易刚刚摆脱了一个大危机,这马上又接着来了一串。
他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云纾,什么时候能变猫娘给我rua一下啊?”
云纾;“?”
少女整个人都懵了。
“你刚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我说我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穿越啊。”
“你少装蒜!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别吵别吵,赶紧给我开传送门!我要见太太太……奶奶!”
“呼嗤!”
一个偌大的传送门瞬间自方未寒的身后出现,将他直接吸了进去。
已经变成布偶猫形态的方未寒狼狈地摔在了地面上。
“喵!”
它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都要蹭秃噜皮了!能不能温柔一点?”
方未寒朝着云纾抱怨道。
“哈?你一个明武四转的猫,能蹭秃噜皮?”
云纾冷笑着瞪着他。
“这样吧,如果你被蹭秃噜皮了,我就变猫娘给你看怎么样?”
方未寒刚想答应,但转瞬便看到了云纾背后若隐若现的大锤子。
猫猫瞬间噤若寒蝉,乖巧地在一旁站好。
“咦?这是哪啊?”
布偶猫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房顶?
“上次你跟我看星星的地方,瑛銮殿的屋顶。”
云纾平淡说道。
“你明明能把我直接传送到瑛銮殿里面,结果你非得给我传送到屋顶。”
布偶猫抬起头瞪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蓝裙少女。
“说!你是不是偷懒直接给我传送到了上次读档的地方了!”
“哪有!”
云纾轻咳了一声。
“好啦!这个不是重点,现在去干活!”
她抬起纤细的小腿,一脚踢在了布偶猫的屁股上,将它踢出去了很远。
“哎呦!”
方未寒狼狈地摔到了屋檐的边缘,差点没滚下去。
它站起来整了下自己褶皱的毛发,刚想沿着房梁下到一楼,便听得大殿正门处似乎有动静。
布偶猫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睛,瞬间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它灵巧地翻过屋脊,落在了房梁之上压低身形,探出一颗脑袋,静静地看着殿门处发生的事情。
“哟,今个是怎么回事啊?还能劳烦皇后娘娘给我这个冷宫的公主送饭?”
方棠那本来柔软婉转的少女嗓音仿佛被冻上了似的,蒙了一层厚厚的冰碴子。
“承平,我教给你的教养你都忘了吗?”
另一个带着些威严雍容的女声不悦说道。
“你教给我的?呵,真是笑话。”
方棠笑得很是讽刺。
“你除了教给我你那些肮脏下作的勾心斗角的技巧,以及你那令人作呕的伪装能力之外,你还能教给我什么?”
方未寒看不清楚此刻正在谈话的两人那边的具体情况。
他能看见的只有大殿门口处重重把守的无数期门卫。
那既然这样,再结合方棠对这个女人的称呼,想必和她交谈的应该是当今的皇后了。
“周宣帝的皇后叫什么?”
方未寒在脑海中问云纾。
“按照时间顺序,有两个。”
云纾像是刚才查了下资料,片刻之后才回答。
“根据你们方氏族谱上的记载,应该只有一个王皇后。我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这王皇后显然是上原王氏的小姐。”
方未寒若有所思。
又是上原王氏啊……
“那还有一个呢?”
它继续问道。
“还有一个,族谱上没写,我也不知道……因为她被屏蔽了。”
云纾无奈说道。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有人可以抹去了她的因果存在。”
“有镜天出手了,还是位阶很高的镜天。”
布偶猫突然出声。
“难不成是方棠的生母?那个南郡季氏的大小姐?”
“很有可能,毕竟方棠自己的存在也被大部分泯灭了。”
云纾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建议你可以问问她,这样也能让我补上这一段历史的空缺。”
云纾对于历史的真相十分执着。
她本身作为临渊阁执掌历史的圣器,很讨厌所有不公正记载历史的行为。
如果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那云纾一定在手里拿了一盆卸妆水。
少女的本职便是记录历史,其次……才是拯救这个文明。
若是文明真的毁灭了,那么云纾记录下来的这些历史可就变成了留给后人的真正的无价之宝。
这就是历史的意义。
布偶猫点点头,集中注意力接着往下听。
“承平,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和你父皇都很想……”
“你还有脸提他?”
方棠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怨恨。
“你难不成真的忘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吗?”
“我再提醒你一遍,是你和你的家族逼死了我的娘亲!”
王皇后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好吗?”
“你父皇公务缠身,没办法过来看你,所以拜托我过来看看你。”
“这些饭菜你一会儿趁热吃了,都是我亲手做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父皇的气也消了,以后你这边的用具和伙食水平都恢复原样,不用担心。”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若是你还有什么事情,差人知会我一声便好。”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似是王皇后准备转身离开了。
“帮我给王带个好,祝他长寿百年。”
方棠冷冷说道。
脚步声一顿。
“我会的。”
王皇后推门走了出来。
大批期门卫甲士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方才还人头攒动的殿门瞬间便冷清了不少。
方未寒注意到,现在方棠这瑛銮殿门口的安保强度似乎变弱了许多。
有意思……
“这王皇后这么年轻?”
方未寒大致扫了一眼刚才那皇后的面容。
皮肤很好,颜值中上水平,有着上原王氏那群阴郁伪君子很少见的雍容之意。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跟自己差不多大。
也就比方棠大四五岁,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么年轻。
“嗯,她入宫那年才十六岁,现在过去五年,按道理说她应该是二十一岁。”
云纾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这方远在方棠那边的描述中说是一个痴情人设,怎么我看着也不算太痴情呢?他是不是更喜欢年轻的?”
布偶猫又思考了片刻后才跳下房梁。
“云纾,问个问题。”
方未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王皇后什么时候死的?”
“挺久之后的事情了吧。”
云纾又查了一下资料。
“哦……五十一年后,方远都死了她还活着。一直熬成了太皇太后才死。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方未寒回答。
他只是在好奇,按照方棠刚才表现出来的仇恨值和她那惊世骇俗的计划,这王皇后竟然没有死在那场所谓的‘北宫大火’里面?
真是奇怪。
布偶猫将殿门挤出一个缝隙,从这个缝隙之中悄然溜了进去。
方棠在窗户旁静静站着,绝美容颜正对着窗外残缺的上弦月。
少女像是在发呆,往日里灵动锐利的目光有些茫然。
“这么多菜,怎么不吃?”
布偶猫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少女的身体骤然紧绷,下意识地就将手掌按在了大腿内侧的那柄短剑上。
直到她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后,少女才放下了戒备。
“老师!”
方棠猛地转身看着那可爱的布偶猫,从嘴里溢出控制不住的欢喜。
少女噔噔噔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张开双手抱住了猫猫。
她将自己的脑袋凑到猫猫蓬松的毛发中,用力地蹭了蹭,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他的毛给蹭掉。
方未寒很想推开她。
但是当他感受到了少女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之后,方未寒倒也不忍心这么做了。
父皇不想见她,母亲离开了她,所有的人都向着她投来了不怀好意的阴谋。偌大的威严皇宫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她诉说自己的烦恼与忧愁。
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之外大变量,方棠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将已经伸出的爪子又收了回来。
她最好别哭出来,否则我的毛估计又要打结。
猫猫委屈,但是猫猫不想说。
方棠真的没有哭。
正如方未寒想的那般,坚强的少女早就已经很少哭泣了。
这种无用的情感,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方棠已经抱了他快一分钟,却还是没有一丝要松开他的意思。
“不准再蹭了,我的毛要掉光了。”
布偶猫无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