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帐以来:罗马汗国记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七章狄奥多拉的发现“你有没有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会场中,狄奥多拉露出忧心忡忡地神色。
“哎呀,别愁眉苦脸了,来喝一杯吧。”旁边的脱欢不以为然,拿着一杯酒,要递给她。
“别喝了!”狄奥多拉瞪了他一眼:“你回头看看啊!”
“啊?”
脱欢回过头,瞅了瞅,但只看到营地中欢呼的人群。再往远处看,高高的城墙,在夜色下稳固地立着,完全没见到有什么异常。
“什么也没有啊?”脱欢奇怪地说。
正说着,一群士兵簇拥着两名百户走过来。他们的披风上,全都别着擦得锃亮的铜制纹章,上面刻着十字架与太阳的纹路。也就是说,这帮人全都是斩首超过五级的老兵。其中一个百户,甚至在胸口别着一截银橄榄枝,意思是这人至少立过“四大功”,也就是斩将、夺旗、先登、陷阵的一种。
这次的晚宴,招待的主要就是这种老兵,所以出席的人群中,有军功的人比例极高,也就不意外了。
众人走过来,向脱欢问候。有人递过来半杯酒,喊道:“台吉,我们敬你一杯!愿万军之主保佑伱百战百胜!”
脱欢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酒杯,和众人招呼了下,一饮而尽。随后,他举起刚才准备给狄奥多拉的那杯,也喊道:“我也敬你们一杯,愿圣乔治保佑你们,让你们都能带着荣耀,平安回到故乡!”
众人欢呼起来。有人扛来酒桶,给他们都倒上,让大家痛饮。现场气氛又一次欢腾了起来。
脱欢又喝了一圈,跟人互相灌了不少,有些醉醺醺地走过来,看了看狄奥多拉。
“你……怎么不跟大家喝几杯啊?”他舌头略有些僵硬,
“算了吧,大家都喜欢你,你去应付就行。”狄奥多拉略微避开半步,不让他喷出的酒气飞到自己这里。
“哪有。你刚才演讲的时候,军官和士兵们不是都很高兴么?”脱欢倒还没有喝糊涂,直接指出。
狄奥多拉无奈地摇摇头。
她也知道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很重要,但这方面,她确实不如脱欢。这家伙随时随地都能与众人打成一片,而狄奥多拉即使有心,也很难做到——或者说,他可能就是因为无心,才能做的这么好吧。
这个想法让狄奥多拉有些烦闷。因为众所周知,紫帐汗国的基石就是军队。和这些人相处的不如脱欢等人融洽,就等于说她就不适合在这个国家里,担任领导角色。而她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努力,挽回这个劣势。
不过,她还是很快振作起来。现在眼前就有事情需要解决,也没工夫去考虑这么多别的事情了。
她暂且忽略脱欢,转身离开,去找父母。
在营地中央的大帐门口,围了一圈人。一众大臣将领都凑在那里,摆赛汗站在中间,和几名带着桂冠的低级军官喝酒。
这几人就是本次战争中,战场上表现最为出色的战士。其中一个,狄奥多拉之前还认识。他出征的时候还是普通士兵,后来作为斥候,和敌人交战十多次,斩首近三十级,还截获了阿勒曼尼人求援的信使,识破了敌人诈降的阴谋。因此,一场战争下来,他已经被提拔到骑兵大队长,就等着调任就职了。
这会儿,狄奥多拉也没法挤进去,就走到旁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大家对她倒是都很有礼貌,外面一圈的人纷纷让开路。她提起裙子,绕过地上的空酒桶,找到了站在后面的母亲。
这会儿,安娜皇后也在和别人寒暄着。王丞相的夫人,还有其他几名将领的家人,都在她旁边。不过,她倒是不太忙,看到狄奥多拉走过来,就转身招呼她。
“君士坦丁呢?”她瞅了瞅两边,问道:“不是让你跟着他么?”
“他跟其他人喝酒去了。”狄奥多拉说:“他那边可以应付好的,我是有别的事情。”
母亲似乎发现她神情有些不对,就和那些人招呼了一声,带着她退到帐篷旁。
“怎么了?”她又打量了狄奥多拉一眼,小声问道。
“城里今天没问题么?”狄奥多拉也直截了当地问:“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边有烟升起来了。”
“这大晚上的……”皇后嘀咕了一句,转过头,发现帐篷挡住了视线,又拉着她走回空地上:“你是说什么烟?”
“可能是起火了,升起的黑烟。”狄奥多拉说。
“哪有啊。”皇后又看了一眼:“而且天这么黑,城墙这么高。白天可能还好,现在这个时候,有黑烟估计也看不清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脱欢他们挤兑你了?”
“没有,不是那个事。”狄奥多拉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皇后不以为然:“你是不是看君士坦丁这么受欢迎,觉得不公平了?他又只顾喝酒,不理你,你就气跑了?”
“呃……”
“我还不了解你。”皇后笑道:“你这孩子,野心太大了。刚才你演讲的时候,大家都这么欢呼了,还不满意啊?”
“我觉得,那根本不是欣赏和拥护我。”狄奥多拉说:“您看,君士坦丁没有参加这次战争,我也没有参加。但大家都乐意和他往来,对我只是表达敬意而已。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很快就要真正领兵,率领大家夺取胜利,而我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么?”
“我的出场,与其说是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意志,不如说只是为了表达皇室的态度。我自己说什么都不重要。我出现在那里,这个行为本身,就足够完成九成的任务了。”她有些苦闷地说:“大家其实也不关心我说的内容。我就是个漂亮花瓶的角色吧。”
“想什么呢。”皇后不以为然:“如果所有人都这么受士兵欢迎,那我们罗马也就该打内战了。”
“而且,罗马是个大国。我们的生活中,会有数量非常众多的各类工作。褒奖和招待老兵是工作,与这些太太小姐们打交道也是工作,哪个工作没做好,都是不行的。”
“你觉得反响不好,但哪怕只是当个花瓶,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历史上也好,我们这几代也好,记录都很清楚——大部分时候,还真的就是连个合格的花瓶都找不到。”
“别把朝廷想的无所不能,罗马历代比你想象的要草台很多。而其他那些政权,还不如罗马呢。能靠风度、外貌和魅力,做好安抚人心的角色,就已经足够在整个历史上留下名字了。”她摇着头说。
“而且,能演讲的有几个人?你跟郭家的小子最亲近,你看他演讲过么?你起码还公开演说过几次,每次至少都有人欢呼呢。”皇后提醒道:“全罗马,有这个机会的,已经两只手能数过来了。”
“我刚和你爹结婚那阵子,也去军营里演讲过,试图和士兵们混个眼熟,结果还被他们嘲笑过。到现在,李家父子他们,还看我不顺眼。你这已经比你母亲强很多了。”
“郭康?您小瞧他了。”狄奥多拉却关注起母亲话里的其他细节:“相信我,我太了解他了。这人看着一声不吭的,但他其实很会号召人。我觉得,他演说起来,也不会比我差的。”
皇后有些无奈,但狄奥多拉摆出个“没人比我更懂郭康”的架势,她也没办法。最后,只好做出让步。
“行行行,你有理。”她苦笑着说:“我去找你爹问问吧。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说着,她拉着狄奥多拉,返回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