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再次叩首之后说道:“臣有罪!其罪一,罪臣贪图富贵银两,在辽东之地广纳家丁,分派党羽,在辽东已成藩镇之势,罪该万死啊!”
万历帝和百官们听到这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们以为李成梁这是在玩先抑后扬的把戏,这套把戏文官们特别擅长,目的就是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甚至有不少文官都觉得李成梁这套做派大概是杨金默指点他的。
可是杨金默此时却是心里打鼓,因为他可没告诉李成梁来这一手,这完全不在他计划之内!这让他有了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但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后面的事情会回归正轨。
这时李成梁再次叩首说道:“臣罪二,因为臣识人不明,所以招纳不少别有心思的人纳入麾下。他们中竟然有人预谋推举罪臣效仿李元昊割据辽东!罪臣实在是罪不可赦啊!”
李成梁的最后几个字没等说出来的时候,大殿里面已经是一片巨大的喧哗声!所有人都在惊呼眼前这不该出现的一幕!李成梁是疯了吗?想把死罪安在自家头上!所以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面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至于杨金默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感觉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当中,而且最倒霉的是,这个陷阱还是他自己亲手挖的!可是他完全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明明前天他和李成梁商议的时候,这糟老头子态度恭敬,十分的配合,怎么今天眨眼就反咬一口?
而与杨金默不同的是,万历帝相当的镇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要是在以前他听说有人造反,只怕都要从龙椅上跳起来!可是今天他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完全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了!
大约是刘昊嘉送奏本到通政司,结果奏本落到了杨金默手中。这家伙贪功冒进,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结果被刘昊嘉套了个正着!
不过他明白归明白,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所以他缓缓说道:“既然宁远伯已经知道有人行此不法之事,那是如何应对的?”
李成梁低着头说道:“罪臣发现他们的密谋之后立刻进行秘查,却发现牵连之人甚广!所以臣不敢声张,只能秘密联络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请他来镇压叛乱!”
他的话又在百官当中引起了一阵喧哗!可是随着刘昊嘉的目光扫过,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这时李成梁接着说道:“刘大人回信告诉臣,先与此等人虚与逶迤,等他从朝鲜得胜归来时再行剪除!后来刘大人从朝鲜归来时派偏师一部赶往辽阳,一举将所有逆贼拿下!”
勋贵听到这都大声鼓噪起来,都说刘昊嘉事情办得利落!挟大胜之威击垮小小反贼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文官们一个个神情萧瑟,时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功劳妥妥的废了,跟他们再没关系不过!
不过这反而让更多的文官在沮丧之后兴奋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不管是谁把李成梁从辽东拉回来的,辽动空出大量的位置是实打实的,而这些位置必然是要派文官上任的,所以最终好处还是落在他们这里!
这时万历帝已经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他依旧配合的说道:“如此大事宁远伯怎么不早报上来,偏偏要等到今日?”
李成梁再次叩首说道:“陛下恕罪,实在是这些人党羽众多,再加上辽东又是汉夷杂居之地,非常容易出乱子!所以刘大人告诫臣,要先收拢兵权,再细细查访,有结果之前不可大张旗鼓!如今罪臣已经将辽东细细的查了一遍,保证再无半个悖逆之徒,所以罪臣才赶到京来请罪!”
此时整个大殿里再也没有人插话,因为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反转惊呆了!尤其是杨金默派系的人更是手足无措,脸色苍白!他们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肯定是要倒霉了!
至于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则是神色肃然,眼光之中全是怒火!他们确实是准备借助这件事情敲打一下杨金默,但可没想把他们坑死!
因为单单从杨金默的身份上来说,他是大明的阁老,已经代表大明文官的脸面!结果他现在冒功不说,还被人当事人当庭反供,已经被动到不能再被动了!所以他们现在想的已经不再是敲打杨金默等人的事情了,而是如何帮助他脱身或者是同他们进行切割!
而万历帝此时的心情是又愉快又气愤!愉快的是终于又可以看到文官们出丑了,还有可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文官,加强一下自己的权威!可是他气愤的是,这么大个事儿,刘昊嘉居然没跟他通气儿!
虽然他也知道刘昊嘉的想法,觉得自己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只要李成梁一开口就能明白事情的整个经过。可是在他看来,我清楚是我清楚的事情,你告不告诉朕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他决定找机会敲打一下刘昊嘉。但是敲打刘昊嘉的事情可以放在后面,眼前先把杨金默等人的事情处理了才是最优先的做法!而且他也想看看刘昊嘉到底怎么处理杨金默等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宁远伯还是赶紧起身吧!这事情其实怪不得你!莫说现在没有惹出什么是非来,就是真的有人叛乱,朕也是相信你们李家的!你们李家几代人为朝廷效力,朕这点信心这还是有的!”
李成梁听到万历帝的话在心中盘算一下,觉得这个关节算是过去了,这才恭恭敬敬的又大礼参拜之后才起身。随后万历帝说道:“今日早朝来的人比较多,当着大家的面儿把实际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李成梁就起身将事先和刘昊嘉串通好的瞎话说了一遍。故事还是刚才的故事,就是细节增添了不少。而且李成梁讲故事的功力够深,居然将各种细节讲得活灵活现的,让万历帝明知道是假的,依旧听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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