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视线之外,极速逼近的黑风暴,赵成露出苦笑神色,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一来就碰到这么大的惊吓。
目光下移,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苏祁安,赵成闪动的目光,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
“传本使之令,全军立刻撤军!”
“苏祁安,这次是老天收了你,算你死的便宜,本使在外面给你收尸,撤!”
听着赵成的声音中的不甘,苏祁安脸上笑容更甚,大笑着。
“是嘛,想收本王的尸,赵成,凭你还愣着,谁收谁得还不知道呢。”
“传本王命令,不要和这些家伙纠缠,全军继续前进。”
“疯子,这个死疯子。”赵成看着苏祁安找死的举动,暗骂一声。
不再看苏祁安的动作,迅速调转马头,第一时间朝着后方跑去。
随着赵成命令下达,一众大军也没有继续纠缠,改变方向,迅速朝着赵成所在的方向汇聚。
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而他们身后,遮蔽整个天空的黑风暴,尾随而来。
一路所过,沿途悉数被吞噬,此时的赵成那叫一个玩命奔逃,恨不得两脚生风,第一时间想要逃离此地。
好在赵成的反应很快,足够果断,在损失了两三千人马左右,经过一路玩命奔逃,带着手下大军,堪堪的逃离了黑风暴的波及范围。
无名荒漠中的黑风暴,来得快,去的也快,在吞噬了方圆二三十里范围后,终于减弱,最后消散。
赵成站在安全地带,看着身后消散的黑风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脸色平静,但紧握马绳的双手,却是透露出他的紧张。
这般恐怖的黑风暴,换做谁面对,都不可能坦然处之。
还好他下令比较及时,要是在晚片刻,损失的怕不止两三千的人马,搞不好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这次的遭遇,让赵成一阵后怕。
就在他调解自己情绪时,身后的心腹问道。
“大人,那苏祁安,我们如何与郡王他们交代?”
“这还不简单,就说追捕途中,苏祁安反抗到底,遭遇黑风暴,亲眼所见逆贼苏祁安被黑风暴吞噬,尸骨无存。”
赵成这回答,基本上没有夹杂水分,实话实说,在他逃离前,赵成用余光扫过苏祁安,亲眼看到苏祁安这些疯子,径直朝着黑风暴而去。
说的好听是不怕死,直白点就是没脑子。
在宁州这么多年,他可从未听过有谁能活着从黑风暴中生还,而且还是带着一大批人,想想都觉得荒谬。
当然,要是实在不放心,赵成也准备了后手,等几日后,派人去荣国边界几座小城询问,是否见过从荒漠中生还的人。
虽然这举动和傻子差不多,但也算是例行公事,对库克图、苏哲、苏泰三人多少有个交代。
说起来苏祁安被黑风暴给吞噬,尸骨无存,就这样死了,没能亲手将此人活捉,而后千刀万剐,是赵成心里的一大遗憾。
但没办法,此人确实有几分骨气,哪怕是死,也决不投降,这点赵成也能猜到。
与他们争斗这么久的对手,就这样略显仓促的下线了,赵成心里忽然浮现一丝复杂。
但很快平复过来,摇摇头,下一刻,带着手下大军返回。
苏祁安身死,不仅除了他的一个心病,更给了库克图三人一个交代,虽然最终没能被他手刃,但也算间接死在他手中。
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想必到时大凉各州会再度震动,同时,他赵成的名字也会随之传播天下。
此时的赵成,内心窃喜,已经忍不住幻想后面自己更进一步的仕途官运了。
赵成率领大军返回的速度很快,将苏祁安身死的消息告知三人。
三人起初的反应是不信的,但通过反复的了解其中细节,三人心中信了大半。
苏祁安的死,除了苏哲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神色,其余二人脸上却是带着怒气。
“哼,没想到这个苏祁安,到时有几分骨气,选择这种死法,但真是可恶,没能亲手处死他,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本王已经和边界的几座小城的城主打了招呼,让他们这几日及时在无名荒漠外围搜寻,看有没有生还者。”
库克图的提议,得到了苏泰的同意,在简单的商量具体细节后,二人先后离去,只留下苏哲一人。
苏哲目光看着天空,脸色复杂,而后被几分怜悯取代,摇头轻喃着。
“哎,真是可惜了,本来你还有机会活命的,但苏祁安你太傲了,寡人曾跟你说过,太傲的人没有好下场。”
“如今你以这种死法死在宁州,或许就是你最好归宿吧,看在寡人欣赏你这么多年份上,你的家人亲朋,到时会给他们一个全尸的…”
苏祁安身死的消息,在赵成返回宁州后,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凉各州。
和想象的一样,十二州得知此消息,上至掌权高官,下至地方百姓,无不颇为震惊,各种议论纷至沓来。
有惋惜者,有叹息者,更有幸灾乐祸,得意洋洋者,随着苏祁安的身死,关于他的各种议论,成了十二州的热门谈资。
这些热闹也就普通百姓议论者,一些有人脉、身份的,反而更关注苏祁安手握的三州之地的情况。
苏祁安一死,他手中的三州就成了一块肥肉,都不用想,要不了多久,这三州怕得动荡起来。
苏祁安身死消息公布不到四五日,果然,甘州北边,蒙州的荣兵便有入侵的异动,同时,平稳的晋、西、甘三州边界,晋州兵开始活动日益增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就在十二州因为苏祁安身死的消息,开始有新的变化,此时,宁州荒漠边界外围,时不时有着一些兵士游走着。
这些人有荣人,有凉人,不过仔细看去,会发现,军官者清一色都是荣人,手下的兵士反而是凉人。
这一幕看上去显得颇为稀奇,这要是放在其他各州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里是宁州和荣国的边界。
宁州的对面,原本就是大凉的青、幽二州,只是百年前被割让,成了荣国的青、幽十四郡而已。
百年时间过去,两州的凉民,渐渐成了荣国的二等百姓,因为靠近边界,这种边界小城枯燥、烦闷,就算是荣人也很难待的下去。
所以,边界小城的兵士,基本上都是二州的凉民,而军官便由荣人担任。
二等百姓的身份是很低下的,但总算有个活路,勉强吃个饱饭,不至于被饿死。
在看不到大凉有收复的可能,活在二州的凉民,心里的反抗早就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被磨平了。
特别还是如今大凉彻底的四分五裂,二州的凉民就更不可能有反抗之心了,甚至时间长了,他们都把荣国当自己的主国,更看重荣国人身份。
虽然可悲,但无法改变,在范文忠时代便是这样了,有些东西一旦被打下了烙印,随着时间流逝,反而会慢慢认同。
这些凉兵在荒漠外围巡视游走,对于那位身死的永川王,他们听过,真要说印象,他们反而比赵成还深。
几年前,这位永川王还不是王爷,就带着手下众人深入敌后,直接打到了边界之城,虽然仅仅只是个围魏救赵的计谋。
但此人的举动,这么多年了,还是让他们印象深刻,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人不但成了王爷,反而再一次来到了宁州,但可惜,好运没有眷顾他,让他死在了黑风暴中。
对这人他们没有嘲弄,没有怜悯惋惜,只是觉得这都是命罢了,就如他们成为荣国二等百姓,也是一样的。
搜寻外围不过是例行公事,所有人都清楚,被黑风暴吞噬,就不可能有活着生还的机会。
这种例行公事,也就持续了有两三日,而后边城的兵士,便各自返回了。
等到他们回到自己的边城,差不多天黑了,随着夜色降临,边城的城门差不多也要关闭,宵禁来临。
就在这时,忽然一座边城之外,陡然响起一道道嘈杂的声音,有那马蹄声,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听上去像似一批车队。
边城城楼的兵士,神色一紧,连忙手持弓弩,瞄准视线尽头闪动的火光。
他的内心很紧张,别看是边城,但防御并不强,和凉人的县城差不多,而且他的身边,只有十来人,城内只有不到千人,这时候真要有人突袭,他们可招架不住。
但现在逃跑也不可能,看着大摇大摆朝着他们靠近的大批队伍,城楼兵士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喝斥。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
“周二,你小子眼瞎了,自己人不知道嘛,敢拦城主大人的车,你小子不要命了吧,赶快打开城门。”
听到这话,城楼兵士内心一松,借助车队的火光,勉强看清了为首之人,是他的上官,他一惊,立刻收起手中弓弩,跑下城楼,着急忙慌的准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