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首歌是关宁自己编的，他只唱给女儿听过，不可能有其他外人会唱。再也顾不上路空文，关宁拔腿朝歌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一条巷子，看到眼前唱歌的人，关宁的神色极其复杂，失望、愤怒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很快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愤怒。
    他怒气冲冲的盯着转头看向他的男孩，“这歌，是谁教你唱的？这歌你从哪学的，说话，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男孩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当时在看电影的时候，沈皓峰多少有点无语，他但凡好好跟人孩子说一句，都不至于把人孩子吓到，以为遇到了疯子，只想逃跑。
    被揪着衣领的男孩，一脚揣在关宁胸口，将他踹到之后，拔腿就跑。
    从地上爬起来的关宁，顾不上疼，立马朝他追了过去。
    这一幕，像极了小说世界，红甲兵追空文和小橘子的样子。只是看的不完整版小说的关宁，这会儿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男孩钻进巷子，等不熟悉路的关宁追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这让关宁无比郁闷。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也许不用杀人，他也能通过这个找到女儿。所以在看不到人之后，他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像只无头苍蝇，在四周到处找寻男孩的踪迹。
    找了半天，天都黑了。
    在小说世界，天一黑，红甲兵就失去行动力，进入休眠状态了。
    好在现实实际的关宁并不是这样。
    他虽然没有找到那个男孩，但从一条巷子出来后，他看到了外面放了台球桌，不远处还有一些夜市摊。
    在其中一个摆在外面的，吃宵夜的桌子上，关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旁人，正是于昌海。
    就是他之前猫在山坡上，用石头砸碎大卡车挡风玻璃，迫使车子装在山上，被他追过去一顿暴打的人。
    也是六年前拐走关宁孩子的人。
    虽然最后让于昌海的同伴将他救走了，但逼停了车子，也让警察救出六个被拐的孩子。拯救了数个家庭。
    “于昌海！”
    光线尽管十分昏暗，于昌海的样子看上去也有点惨，形象有些邋遢，左手还吊了起来，但关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于昌海喝了口酒，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关宁。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弄他，弄他！”于昌海大声朝身边的小弟吼道。
    关宁不仅害他受伤，那六个孩子都快交货了，眼看到手的钱也没了，于昌海也是恨得不行。
    听到他的招呼，于昌海这些小弟立马站了起来。
    他们人多，但处在愤怒中的关宁非但不慌，还主动发起了攻击。他抄起台球桌上的台球，就朝其中一个人砸了过去。
    势大力沉的一球，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一人砸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见状，痛苦的记忆再次袭击了于昌海，他慌忙躲开关宁砸来的台球，人飞快躲到一边的桌子底下，不敢再冒头。
    关宁见什么砸什么，生生凭着一手丢东西的本事，一个打于昌海他们几个，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就在关宁用台球砸中一个朝他扑过来的人的脑袋时，他还没来及转身，趁他不备，于昌海一啤酒瓶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啤酒瓶应声碎了，见这样都没把关宁打昏，拿这半截碎掉的啤酒瓶，于昌海猛的划向关宁。啤酒瓶刮到关宁的额头，将他的头上划出一道口子。
    这伤口就像小说世界里红甲兵被沈皓峰一剑在面罩上划出的口子，可能是小说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影响，也是在预示关宁就对应着那个红甲兵。
    被划破脸的关宁，抱着于昌海狠狠摔在地上。
    于昌海挣扎还想跑，关宁也撑着台球桌站了起来，看着瘸着腿往前跑的于昌海，关宁摸起桌上一颗台球，猛的砸了过去。
    台球砸中于昌海的后心，让本就瘸着腿走的于昌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砰。
    又是一球。
    关宁一边往前走，一边砸手里的球。
    连砸了三颗，都听到于昌海的骨头响了。
    “我孩子呢？”走到于昌海身边的关宁，掐住他的脖子，嘶声问道。
    浑身剧痛，又快呼吸不上来的于昌海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手。“小橘子…”
    “是，小橘子，是小橘子，她在哪儿呢？”关宁颤抖着追问。
    感觉自己都快死了，而且再不说，可能真的会被打死的于昌海，这会儿完全不敢隐瞒，“大哥，我跟你讲，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的孩子装进麻袋，放在后备箱。我怕她闹啊，就给她灌药。
    “我也是第一次，业务不太熟，下手有点重，要稍微重了一点。到地方我一看，好像有点…醒不过来了，我把她丢在路边，我就走了。”
    醒不过来了？
    在听到于昌海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关宁就疯了。
    他还期待着于昌海说搞错了，或者孩子醒了，可等来的是他说丢在路边就走了。关宁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关宁想做的就一件事，就是掐死他。
    活活掐死他。
    于昌海被他掐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停的拍打地面，但关宁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于昌海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一脚踢开了关宁。
    戴着口罩的屠灵，还想和关宁说点什么，但看到周围有人在拍照，她忙走到关宁面前，压低声音道：“快走，回酒店去。”
    “我要弄死他。”关宁完全听不进屠灵的话，再次朝地上的于昌海冲了过去。
    眼看说的没用，在关宁冲过去的时候，屠灵一把将他按到在地，见关宁还想挣扎，一巴掌甩在关宁脸上。
    她原本想着把他打醒，但没想到这一巴掌，成了被酒瓶砸压昏关宁的最后一根稻草。
    关宁昏了过去。
    ……
    路边。
    被屠灵带走的关宁，在车上醒了过来。
    等他醒来的过程中，屠灵一直在跟李沐通话。不光是说关宁的事，之前出现的沈皓峰，李沐还没有给她指示，应该怎么做。
    关于沈皓峰，李沐也很郁闷。
    因为小说里确实出现了这样的人物，但李沐看路空文给出的暗示，这个角色似乎和白翰坊，和赤发鬼有关系。
    但他完全不知情，搞得李沐也完全懵了。
    他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命令，让屠灵暂时不去管沈皓峰。
    李沐哪里能想到，沈皓峰的角色是自己争取过来的，故意还几乎由他自己写。只是他让屠灵暂时不去管沈皓峰的口风，以及不光是李沐，屠灵也从小说里看出了一些沈皓峰的出处，让她误以为，沈皓峰是李沐派过去，安插在路空文身边的卧底。
    尽管她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但因为李沐觉得这危害了他的生命，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屠灵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如果沈皓峰真是李沐派出去的卧底，为什么要主动找上她。
    沈皓峰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屠灵认定成卧底了。
    和李沐通话的屠灵听到车上的动静，朝耳机里说道：“他醒了。”
    “安抚好关宁，我们需要他。”李沐强调了一句。
    应了一声的屠灵，走到了关宁面前。
    不等屠灵开口，关宁就开口道：“于昌海，我女儿死了。”
    “弄错了吧，或者他在说谎。”屠灵表面看起来还是很镇定，但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能看出她眼底的一丝慌乱。
    耳机那头的李沐适时开口，“你得让他安心。”
    “那五个女孩里，真的有我女儿吗？”关宁看向屠灵。
    屠灵沉默了。
    读懂了她的沉默，本就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关宁痛苦的低下了头，“根本就没有希望，一直就没有希望。”
    “你现在情绪不大稳定，这件事我安排其他人来做，你退出吧。”看着关宁痛苦的样子，屠灵开口说了一句。
    他的话音一落，关宁抬头看向他。
    耳机那头的李沐更是怒道：“屠灵，你说什么呢？不能让他走，他得去杀路空文。”
    内心无比纠结的屠灵，把耳机摘了下来。
    几乎确定女儿已经死了，关宁现在只想给女儿报仇，“于昌海呢？”
    “他在我们手里，我会想办法把他交给警察，让他收到应有的惩罚。”屠灵示意他可以放心。
    “惩罚？”这对关宁来说远远不够，他从车上下来，拽住屠灵的胳膊，“不能把于昌海交给警察，把他交给我。说好的，一命换一命，路空文的命，换于昌海。明天最后一天，等我消息。”
    他现在只想要于昌海的命，什么都顾不上了。
    看着他蹒跚离开的脚步，屠灵的神色极其复杂，但不等她去想什么，猛的听到了汽车声。看到来的车子，屠灵的神色变了变。
    在关宁面前的冷酷气势也没了，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时，乖的好似一只“鹌鹑”。
    来的人是她的老板兼老师李沐。
    从车上下来的李沐，走到屠灵面前，“你刚才是真的想放了他？”
    “那五个孩子，都是假的吗？”关于这件事，屠灵也不知道真相，只是关宁说的那么肯定，眼神又那么绝望，让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老师。
    李沐诧异看着她，像是不理解她怎么这么天真，“当然，关宁找了六年都没有找着，我上哪找去？”
    李沐的话音一落，屠灵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你利用他死去的女儿…”
    不等屠灵说完，李沐就冷漠打断，“你同情他？关宁和你的爸妈是同一种人，都把孩子当垃圾给扔了，或者丢了。你也是被扔的垃圾，还同情他。”
    李沐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为什么非得是关宁？”看着他的背影，屠灵大声问了一句。
    李沐头也不回道：“就得是他，这很重要。”
    说完，李沐就上车走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子，屠灵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似乎需要一个人，陪你说说话。”
    听到声音的屠灵，立马转头看过去，映入她眼帘的，是沈皓峰那张一旦看过，就很难忘记的俊脸。
    “是你。”屠灵说了一句，又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皓峰耸耸肩，“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的使命就是保护路空文，不让宵小之徒伤害他。钥匙给我，上车。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发泄一下。”
    “就在车上。”屠灵自己都觉得意外，她竟然回了一句。
    沈皓峰点头，“上车。”
    屠灵还没上车，沈皓峰就启动了车子。
    那句你只管踩油门，剩下的交给夸戳，沈皓峰以强悍的车技，告诉屠灵，只管享受刺激，剩下的交给她。
    山道上，一辆黑色suv，跑出了比秋名山ae86更为恐怖的操作。
    坐在副驾驶上的屠灵叫的嗓子都哑了。
    下了山，沈皓峰将车子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的是零食和啤酒。
    将袋子递给屠灵的沈皓峰说道：“你现在的状态，还需要喝点酒。”
    屠灵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袋子里的酒，好像怎么也喝不完。不知不觉，她就喝多了。
    “等等，我老公呢？”
    一边往里进的沈皓峰，一边回道：“小说看多了吧，你哪来的老公。再往下躺一点，这个角度不能全进。”
    先前在山道上快到离谱的suv，这会儿震的离谱。
    良久。
    后排的坐垫全潮了，沈皓峰只能准备将睡熟的屠灵，抱去副驾驶。但他刚退出来，屠灵就哼了一声。
    嗯？
    都*了，还不够吗，这是让他一直在待在里面？
    不知道猜的对不对，沈皓峰试着放了回去，只见熟睡的屠灵，神色顿时缓和。为了测试，他再次退到了门口，她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这下沈皓峰彻底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