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随着众人回到裴府,发现庭院里不知啥时候用青布幔搭建了一座帐篷,这也是唐朝人婚礼的风俗,叫“青庐”。结婚当天,新人不能住进房子,必须住在屋外。新人在“青庐”里面完成交拜仪式,比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等,并各剪一缕头发置于锦囊中,象征结发夫妻。而且,新婚夫妇还要在这里面度过新婚第一夜。当然,这仅限于初婚,二婚就不必如此了。
所有的婚礼仪式结束后,婚筵开始。裴府屋里屋外摆了一百多桌酒席,来宾们大快朵颐。不亏是宰相家啊,伙食就是好,李智云吃到了许多好吃的,比如剪云析鱼羹,光明虾炙,花折鹅糕,还有一道佳肴名曰细治羊豕牛熊鹿,包含五种动物的肉,又叫五生;鹿鸡参拌,又叫小天酥;盘治鱼羊体,又叫逡巡酱……
翌日,李智云带着张正和蔡虎走在长安大街上,准备去他经营的那几家钱庄和客栈瞧瞧。他们路过刑部衙门时,只见大门口围着一群人。
李智云走过去一瞅,原来是一位女子鸣冤告状。那位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容貌秀丽。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状纸,周围的老百姓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智云刚想凑上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发现那名女子突然身体一歪,瘫倒在了地上。李智云连忙问旁边的一位老者:“老伯,她怎么啦?”老者叹了口气,道:“一位弱女子,在这儿跪了两天两夜,又饿又累,能不晕倒吗?”
美女晕倒,李智云自然不能不管。他扭头吩咐张正和蔡虎,让他俩将女子送到对面的楚王客栈去。两人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将女子抱起来,由蔡虎背着,来到楚王客栈,找了间客房将女子放在床榻上。
女子是饿晕的。李智云让伙计端来了一碗热粥,亲自坐在床榻边,用汤匙喂女子。几匙粥喂下去后,女子的神志逐渐清醒了过来。她见一名年轻公子喂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碗要了过去。
女子将一碗粥吃完后,体力恢复了一些,便挣扎着下了床榻,轻盈下拜,燕语莺声地:“小女子拜谢公子搭救之恩。”李智云连忙道:“姑娘不必客气,请起来说话。”
待女子重新在床榻上坐下后,李智云在对面坐下,微笑地:“姑娘,你跪在刑部衙门前,是要替谁伸冤吗?”女子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状纸,慌忙去找,一旁的张正将状纸递给了她。她打开来看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抬头瞧着李智云道:“公子说得不错,小女子是替父伸冤。”
“你父亲?”
“对。”女子点了点头,“家父乃汲州刺史,被人污告,说他要谋反。可是,家父是冤枉的。小女子请人代写了一份诉状,想要递交给刑部的胡尚书,可衙役拦着不让进去。无奈,小女子只能跪在衙门门口。”
李智云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把状纸交给我,我替你交给胡尚书。”女子听李智云说的这么肯定,满脸疑惑地瞅着他,道:“你是?”一旁的张正介绍道:“他是楚王。”女子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什么?您是王爷?”
李智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请你相信本王,本王保证替你把状纸交给胡尚书。”女子一听,又惊又喜,连忙将状纸递给了李智云。李智云站了起来,转身将蔡虎叫到跟前,道:“你马上持楚王府的令牌去找胡尚书,当面交给他。”蔡虎接过状纸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女子走了过来,又一次下拜谢恩。李智云安慰道:“姑娘,你父亲如有冤枉,朝延一定会秉公办案,还他一个清白。另外,这家客栈是本王开的,回头本王跟掌柜打声招呼,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本王劝你还是早点回汲州,在家中等候比较好。”女子娇声地:“小女子知道了。”
次日,大朝会过后,李智云刚走出武德殿,一名黄门走过来喊住他,操着娘娘腔道:“楚王,皇上请您去内殿。”李智云只好随黄门来到内殿,走进去一瞧,大哥二哥都在。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他俩的身旁。
坐在软榻上的阿爸见人到齐了,这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把你们三个留下来,是因为有一件疑难之事要跟你们商议。”二哥一听,忙道:“阿爸,啥疑难之事?”阿爸瞅了他一眼,道:“就是汲州刺史谋反一案……”
李智云一听,想起了昨天跪在刑部门口的那名女子,没想到这件事捅到阿爸这儿。不过想想也正常,刺史谋反,这么大的案子,是不可能瞒着阿爸的。
阿爸转向大哥,道:“太子,你把情况跟他俩说说。”李智云和二哥一听,将目光投向了大哥。大哥转过身来,道:“汲州刺史窦进被人控告谋反,刑部和大理寺前后派了三名官员前去汲州调查,但都没有调查清楚。”
“窦进?”二哥想了想,“是不是以前的扶风太守?”
大哥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扶风郡归顺大唐后,改为汲州,他担任刺史。”二哥听了,道:“这个人我见过一面,人看上去还不错。他既然主动投靠咱们大唐,为什么又要谋反呢?”大哥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他要谋反,有什么证据吗?”李智云问。
大哥还没回答,阿爸抢先道:“别的证据也没有,只有一封书信。”说罢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一名内侍立即将书信递了过来。李智云接过来一瞧,这封信是窦进写给薛仁杲的,大意是说自己后悔不该投降大唐,想脱离大唐,转投秦国,信的未尾签着窦进的名字。
李智云看完后,将信递给二哥,嘴里嘟嚷道:“这是窦琎写的吗?不会是别人伪造的吧?”大哥摇了摇头,道:“根据汲州官员的辨认,这封信确实出自窦琎之手,这一点确凿无疑!”李智云一听,不再吱声了。
阿爸等二哥看完信后,道:“刑部和大理寺派了三名官员去汲州,也没查出个子寅卯丑。这帮没用的东西,把这只烫手的山芋推给了朕,让朕来裁决。”二哥听了,道:“阿爸,刺史谋反,案情重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定谳,否则后患无穷。”
阿爸听了,点了点头,道:“世民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找你们三个来商量。”二哥不说话了,将目光投向了李智云。李智云发现了,不解地:“二哥,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也没有答案。”
阿爸笑了笑,道:“智云,这两年你屡破大案,朕瞧你在这方面有些手段。所以,朕打算把这件案子交给你,你看怎么样?”李智云一听,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断案高手,他们办不了的案子,儿臣如何能办?”阿爸听了,脸色黯淡下来,道:“汲州地位重要,不容有失。你既不肯接手,那朕只能下旨判处窦进斩首了。至于他有没有冤情,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智云一听,虽然知道这是阿爸的激将法,但还是犹豫了起来。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窦进真是冤枉的,那岂不是枉杀了好人?二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弟,二哥相信你,你一定能把案子查清楚!”二哥鼓励的目光给了李智云莫大的信心,他迟疑了一下,道:“阿爸,那就让儿臣试试吧。”
李智云接受了阿爸的差遣,去岐州查办刺史谋反案。临行之前,他来到了刘洪的府邸,拜见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见面,李智云便将自己奉旨查案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刘大人,岐州城交通便利,人烟辐辏,我想把咱们的生意扩展到那里。因此,您能否陪我去一趟岐州?”
刘洪听了,会意地点了点头,道:“行,那我找几名掌柜一起去。咱们算是打前站,带上银两,先租好房子,再在当地雇些人手,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正式开张。”李智云一听,连忙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刘大人,那就辛苦您了。”
“王爷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