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见过这张图吗？”昂热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上杉越。
    上杉越愣了两秒，摆手说道：“你这是啥，我从来没见过。”
    “东京的下水道地图，别装傻。”昂热白了上杉越一眼，这老东西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故意在那里装蒜。
    “咳咳，是就是呗，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昂热敲了敲桌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地下水文这种东西。”
    “地下水文，我知道啊，地下水文是运用水文循环和水量平衡原理研究地下水形成、运动、水情和地下水资源的，说直白点，就是分析地下水的流向和成分。”
    上杉越几乎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昂热倒也不意外，对方这些年，肯定也是一直在调查相关的东西。
    “你看来知道些什么。”上杉越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之前，岩流研究所出了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他教会了我一个非常神奇的勘探方法，一般来说，勘探未知的地貌，尤其是在地底，是肯定要钻洞的，而钻洞，通常情况来讲又是非常困难的，每钻一个洞都要很高的成本。”
    “这个我知道，我之前调查过蛇岐八家的财政支出，有一半都用来钻洞了。”
    “你还了解的挺多的。”上杉越咋了砸嘴，“那个科学家分析了一下，认为通过钻洞来寻找神的遗迹，是无稽之谈，纯粹是就是碰运气，可能弄了几千个洞，也不一定能找到神的踪迹，可是，如果利用地下水文，就没有那么多麻烦。”
    昂热看着上杉越，言简意赅地总结道：“蛇岐八家确实是人才济济，居然早些年就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其实按照这个思路，你们蛇岐八家说不定早就能够寻找到神的踪迹了，因为，这种龙类留下的遗迹，一旦是存在于地底的话，肯定会影响地下水文，比如说地下河流经的是一座城池，而这座城池正好是青铜组成的，那么地下水里面的就会有铜和锡的成分对吧。”
    “可是，我按照这个说法搜索过，当时我正好是影皇，可是，我花了很多钱，却连根毛都没找到，真是信了那个家伙的鬼话。”
    “你这个人就是太没耐心了。”昂热叹了口气，“那个夜之食原，就是在地层中的，你可能当初差点就找到了。我给你看这个东京的地下水道，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些问题，我从这张地图上面发现的一些问题。”
    昂热重新看向了上杉越，表情认真且严肃。
    “你之前说，你一直在镇守着夜之食原的入口，可是现实世界根本不存在你口中藏骸之井的入口，古代的白王血裔们把入口隐藏在夜之食原里。”
    “不可能！”上杉越直接否认了昂热的想法，“我得到的这些消息，全部都是我从家族史料里面了解到的，如果你现在觉得我说错了，那就是在否定我们整个蛇岐八家之前的调查都是错的。”
    昂热眯起了眼睛，“如果这些古籍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误导，亦或者是，恰恰在你查看之前，被人修改过，这也是有可能的吧。夜之食原是座位于地下的城市，就像东京的倒影，这也是弗拉梅尔得出的结论，我们亲爱的副校长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但是，要论真正的炼金术，那绝对是登峰造极的。”
    昂热的话，把上杉越想好的一些反驳的台词给直接堵住，一瞬间，上杉越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喂喂，什么叫不务正业？！”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上杉越瞳孔骤然一缩，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这也能被人听见。
    昂热却是笑着说道：“老毕登，让你老老实实呆着，怎么就呆不住呢？”
    上杉越看着一身牛仔打扮的弗拉梅尔，瞬间就明白这“不务正业”形容得有多么贴切。
    就这直接上来干了两瓶清酒的活宝，还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
    卡塞尔学院还有救吗？
    弗拉梅尔眯起了眼睛，“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次来，的确有事要问你，你，知不知道藏骸之井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古籍里面的描述是，藏骸之井，是一口通天彻地的井，从寒水之海通往烈焰之海，上半截是寒水而下半截是烈焰，伊邪那岐把圣骸用紫色的麻布包裹，黄金的绳子捆扎，潜到寒水之海的底部把圣骸投入井中，看着圣骸沉向烈焰之海，然后在井口覆盖了一块沉重的玄武岩。”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弗拉梅尔整个人感觉非常无语，“不知道我读书少吗？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弗拉梅尔说道：“你们，到底勘探过多少地方，还有多少地方是你们没勘探过的。”
    “我不想掺和这些事，这样吧，我给你们画个简图，告诉你那些钻孔的分布，但我不能保证我画得对。”
    “行，那你先画，到时候我们再来看看。”弗拉梅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行，我觉得没时间了，你就告诉我，你们勘探的钻洞点，有没有设立在富士山附近的。”昂热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杉越。
    “富士山？”上杉越的目光略带着几分疑惑。
    昂热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这个富士山是座活火山，不过现在的它只是沉睡着。而一旦神苏醒了，那么富士山就会彻底爆发！”
    上杉越听到昂热的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昂热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东京的气候非常反常，而且，一旦神要苏醒，就会有无数的元素乱流在这里沸腾，我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我来之前庞贝告诉我的。”
    “庞贝？谁是庞贝？”
    “一个老yin棍，不过不重要了，他是加图索家的家主，如果神苏醒，那就会有冲天的火柱席卷而来，到那个时候，整个日本都有可能面临沉沦。”
    “哎，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神，这种级别的灾难，我也无法阻止。”
    虽然上杉越回归了，但是体内的那股子丧气，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了吗神从海底的高天原回归，又将从喷发的富士山苏醒，说明神的遗迹，就在富士山的岩浆层与海口连接处。”
    “好吧，是多摩川，红井就在多摩川，具体的位置是山梨县沿向东京，与富士山交汇的这一段。”
    这是蛇岐八家的最高机密，不过，既然昂热已经完全推算出来了，那么上杉越也不想隐瞒了。
    ......
    昂热之所以来拷问路泽飞，同样也是路泽飞的提示。
    路泽飞告诉昂热，可以调查一下东京的地下水系统。
    昂热稍微调查一下就发现，这所谓的地下水系统，根本就是扯淡的，蛇岐八家只是用这个工程来掩盖他们“考古”的痕迹，岩流研究所造的“挖掘机”也是运用在这里。
    说是在弄地下水，但是过去的十年里，工程队以地下水道为基点，在东京钻了不下一万个深坑。
    就算是要弄地下水，也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上杉越也说了，蛇岐八家，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对东京地下的土壤和地下水进行取样，在土层中挖掘古代遗迹。
    然而，这个工程量不仅大，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非常劳民伤财，光是渣土的处理就要耗资亿万，更别说是人工。
    昂热之前对日本分部有一个刻板印象就是，日本分部很穷，但是又穷得没什么道理。
    毕竟，蛇岐八家手握半个国家的黑道势力，资金却远远不能与富得流油的秘党相比。
    这种恐怖的资金消耗，很明显是有目的的，如果真要说目的，那就是白王的圣骸。
    赫尔佐格用王将和橘政宗这两个左右手可以说是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赫尔佐格先让王将在外面大肆宣扬，整天说要挖出圣骸复活白王。
    这样的话，压力不就给到了蛇岐八家吗？
    蛇岐八家能干嘛？
    也只能去找圣骸。
    可是，无论是蛇岐八家还是猛鬼众，现在从事后诸葛亮的观点来看，管他谁先找到圣骸，那都是在给赫尔佐格打白工。
    本家和猛鬼众的目标都是“藏骸之井”。
    这个藏骸之井，出现在日本神话中很多次。
    也是神话中始祖伊邪纳岐埋葬圣骸的地方。传说中那是一口通天彻地的井，从寒水之海通往烈焰之海，上半截是寒水而下半截是烈焰。这是蛇岐八家珍藏壁画中的记载，也是忽悠人的版本。
    路泽飞知道，实际上根本没能弄死圣骸，路泽飞用自己的精神力，其实也能锁定大概的位置。
    尤其是拥有了【白王印记】之后，他的灵视能够覆盖整个东京，虽然速度很慢，但也能有效地进行大范围搜索。
    他就发现，八岐大蛇在陨落的时候，剧毒的血液将周围的土壤染成暗红，而神话中最能对应这一特征的就是“真红之土”。
    真红之土即指多摩川附近几十公里的土地，而且这片土地还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仅仅是这一条线索，就能缩小80%的勘探区域。
    赫尔佐格花了十几年在东京布置的计划，不可谓不完善，但是路泽飞的出现，让赫尔佐格的计划注定无法得逞。
    ......
    另一边，一辆黑色的路虎行驶在山间公路上，路虎的速度非常快。
    此刻，多摩川的火山开始出现紊乱的元素，大气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升高了。
    升高到了路虎汽车的安全系统都响起了警报，空气中弥漫着灰白色的火山灰，巨大的雷云呈螺旋的柱状在前方的天空之下聚集。
    车上面，带着能剧面具的王将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上，没有知道这个王将是不是赫尔佐格的真身，但是，就算不是真身，这也是赫尔佐格的最后一具王将傀儡了。
    他有些坐不住，决定亲自在多摩川看看情况。
    路虎驶过了前方高架的匝道，突然一个急转弯，驶入到了一个山间小路中，饶了几圈之后，又一头钻入漆黑的山洞中。
    王将面无表情地让猛鬼众的手下打开远光灯。
    他们此刻所处的山洞位置十分隐蔽，普通人基本很难看到这个地方。
    这条隧道是还没有正式通车的，真正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知道这个隧道的人。
    很显然，这个隧道，就是专门为某些人修建准备的。
    轿车经过一个急转后猛然停下。
    车子在地面上拖行出了一个长长的痕迹，轮胎和和地面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王将打开车门，迈着沉稳的步伐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里并没有灯，里面却有亮光，原来是有人拿着手电筒等在了这里。
    一群身穿黑风衣的人来到了王将的身前，然后整齐划一的鞠躬。
    这些都是猛鬼众最后的一些心腹，比起犬山松本，犬山无由，还要心腹，是赫尔佐格真正的铁杆。
    王将对着为首的一个男人问道：“怎么样了？”
    “犬山无由已经要打进去了，但是，那些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不仅在正面战场打，还打算，从这里暗度陈仓，王将大人英明。”
    王将的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到时候，红井被打通，会有大量岩浆冒出来，那个时候，地表的路，根本没法走，而这条路，才是真正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做特制的装甲车走，诸君，你们也应当做好准备了吧。”
    “时刻准备着！”所有猛鬼众的成员齐齐应答。
    蛇歧八家和猛鬼众自古以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此刻，猛鬼众和蛇岐八家已经彻底撕破脸，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这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的火山灰浓郁得人难以呼吸。
    恐怖的元素乱流开始疯狂流转，这些元素形成了一些古怪的乱流，这些奇怪的乱流从树干和岩石中贯穿而过，地表的青草被这些乱流腐蚀冒出了丝丝白烟，这些白烟让一切的生机开始断绝。
    几个人顺着隧道往里面走，慢慢靠近红井深处，赫尔佐格给每个人都分发一件白色的防护服，所有人立刻穿好了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