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言蹊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跟夏彦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去给耿雪飞上坟。祭拜完了之后她往后退了几步,让夏彦博与她们好好说话,眼角一瞟,就看到已经沾染上一层厚厚灰尘的小木屋,顿了顿,与夏彦博打声招呼后她便往小木屋走去。原来的禁制还在,对现在的夏言蹊来说却不过是一个摆设,她原本想就这样将禁制毁掉,又想着若是让村子里的人进来将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夏颜月一定会大发雷霆破口大骂的,便又将禁制留下来,甚至还稍微加强了一点。屋子里的摆设非常强烈的具有夏颜月的个人风格,干净整齐中带着一点凌乱,夏言蹊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没敢进去整理。晚上夏陆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夏言蹊把徐楠哄得眉开眼笑后才慢悠悠地出了家门。她接到胡婴的电话,说有关于夏颜月的事情找她,夏言蹊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一路晃荡着到胡婴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却人潮如织,户外广告大屏幕里,欢快的背景音乐过后,一个稚嫩的少年用清脆的声音念着广告词。夏言蹊看着屏幕里与秦培羽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摸了摸背包里的阎王令,叹口气刚想进去,随即眼睛一眯,看着向她走来闹哄哄的一群年轻人,其中一个男人年龄与陆秉谦差不多,穿着polo衫休闲裤,眉目俊朗身材修长,嘴角含笑稍偏头与挎着他胳膊的女朋友说话。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眼望过来,见着夏言蹊时笑容便僵在脸上,连女朋友跟他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女孩喊了他两声没听到回应,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夏言蹊与他遥遥相望,气氛说不上的诡异。夏言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并不想管闲事,正想转身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下脚步大步往这边走来。她抬眼瞟了一下男人,从包里掏出纸笔随意画了几笔交给女生:“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把纸条硬塞进女孩手心,转身就走。“什么情况?”女孩有些莫名其妙,看看只有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又看看潇洒离去只剩下一个背影的陌生人,奇怪地问男人,“你们认识?”“收着吧,以后或许用得着。”男人意有所指地笑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女孩还要再问,已经走远的朋友在前面大声叫唤,她忙回应一声,拉了男人就往前跑,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忘在脑后。夏言蹊被迎进楼里,依旧是以前的接待处,她被迎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胡婴这个当主人的自然在场,还有腿上盖着薄毯病秧子一样的舟自横,另外一人却让夏言蹊很是吃惊:她没有想到姜五娘居然也在。几人一一打了招呼,夏言蹊坐定,又有人给她倒了水,等接待室里只有他们几人后才道:“胡娘子知道我小姑姑的事?”“是我有事寻你,”姜五娘歉意地对夏言蹊道,“只是我寻常不能离开秘阁坊,这次也是借着中元节阴气旺盛才得以偷溜过来。”“偷溜?”夏言蹊不解,姜五娘的修为虽不如胡婴,但也不低,等闲三五个小妖精怪收拾起来不过易如反掌,但看她面上表情不像是撒谎,对于这次的见面倒是有点不解了。姜五娘递过来一个百宝囊,正是以前秦培羽随身携带片刻不肯离身的那个。见夏言蹊只接过去,并没有立刻打开,姜五娘也不在意,兀自喝了一口茶,姿态随性潇洒,似乎并不在意。夏言蹊强行按捺住想要追问的欲.望,转头问舟自横的身体状况,见他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少了疲色多了些许神采,比前些日子看到的要好多了。舟自横笑问道:“昨儿晚上遇到玲珑了?”夏言蹊知道昨天晚上她的所作所为瞒不过去,眨眨眼睛无辜道:“明明是今天早上,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嗯,”舟自横从善如流,“祝你生日快乐,年年岁岁,万喜万般宜。”夏言蹊大方道谢,两人说了些许琐事,一时间又说到周十三,夏言蹊从无底深渊回来之后倒是寻了他一回,问夏颜月与秦培羽的下落,但事情超出周十三的能力,饶是他想尽办法最后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无能为力。正说得兴起,舟自横冷不防冒出一句:“为民除害的感觉如何?”夏言蹊没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嘴里巴巴就往外冒:“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活该。”话秃噜口才发现有些不对,慌忙捂住嘴巴,一双眼睛咕噜噜地乱转,思索着要不赶紧跑吧,反正看在小姑姑的面上舟自横也不会把自己捉回特事处去。舟自横见她鬼精灵的样子,也板不住脸露出一点笑意:“现在知道怕了?当时怎么就胆大包天了?”夏言蹊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捂住嘴巴的手道:“舟老大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气人!”她掰着手指头一一将那些人的罪行细数出来,最后道:“你看,毁掉一个人多么容易,可是除了那个大块头轻描淡写的几年牢狱——他甚至没有半点对受害者的歉意,要说后悔也不过是后悔自己大意被抓——其他做错事情的人几乎没有惩罚,甚至生活得不错,光鲜亮丽生活体面,”她叹了口气,真心的为于一诺惋惜,“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被杀死,只能小惩大诫一番。”听着她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语气,舟自横斜睨一眼,哼声道:“你倒是能耐了,怎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见夏言蹊诚实点头,他差点被气笑了:“集阴成煞,虽然刚成型不成气候,还留有一点人性,玲珑都差点翻了船,你倒是助纣为虐。”夏言蹊撇嘴道:“煞是煞,那些人也真不是东西,我收了煞也不耽搁我收拾其他人嘛。”“是啊,”舟自横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漠然道,“以后自个扫好尾巴。”那几个人渣里有好几个出现应激反应差点精神失常,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活工作,倒是那个胆子最大的‘屠夫’受到的影响最小,果然是连煞都怕恶人。舟自横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夏言蹊,修为倒是够了,手段却太过浅显稚嫩,比之耿旭简直天上地下,往日有夏颜月和夏诗远在旁看着倒是能补救一下,以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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