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话,唐涵婷边打量着面前的人。
女孩子穿了件西式连衣裙,裙摆是云朵一样的柔软,头发还沾染着许些湿气,披散在身后,落了一缕在锁骨窝处,衬着巴掌大的脸,悠闲的坐在美人榻上,跟她闲聊。
明贵,那种千金小姐才能娇养出来的金枝玉叶。
楚今安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你说的是梁商君吧,他来北城第一医院就职,这才跟我一道回来的。”
北城第一医院的院长是楚今安的父亲。
唐涵婷当然知道,她看过电影。
这个男二,很复杂。
她们聊了许久,唐涵婷会哄人,话几乎都是顺着楚今安说的,把女孩子哄的眉开眼笑。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唐涵婷主动提出来:“你回了北城,是不是要见傅四爷?”
楚今安刚被她讲的笑话逗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被顺毛顺的很舒服:“是啊。”
“我还没见过统领府到底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楚今安玩味的看她。
女孩子的眼睛干净分明,在黄昏残光的照耀下,荡漾着温暖的琥珀色,此刻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人,让人有一种心思无处遁形的感觉。
可唐涵婷手段老辣,被这么注视,面上也没有露出半分破绽,红唇勾起妩媚的弧度:“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可惜了。”楚今安打了个哈气,紧接着话锋一转。
“傅容珩素来不喜欢统领府来生人。”
唐涵婷停顿片刻,还是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我都懂,我只是想在统领府逛逛,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楚今安歪歪头,侧脸细小的绒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分毫必现:“我不喜欢。”
她不喜欢,所以理所应当。
唐涵婷感觉自己心上又被扎了一刀,眼底阴霾浓重。
傅容珩这辈子又不会只有楚今安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既没有婚姻之实,也没有相爱之名!
楚今安算什么啊?
天色渐暗,楚今安要用晚膳,唐涵婷说自己为了电影节食,在卧室里等她就好。
楚今安离开后,屋里顷刻寂静下来,唐涵婷立刻坐起身,极具目的性的走到梳妆台前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在抽屉最深处,看到了一个深红色的锦盒!
门外有脚步声,她心跳加速,快速拿起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半枚庄重温润的玉佩。
在电影中,唐涵婷依稀记着这枚玉佩对傅四爷极为重要,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只可惜楚今安不识货,归她了。
依仗着电影中的先知,唐涵婷立刻将锦盒收起,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侍女转告一声,心跳仍然剧烈。
令唐涵婷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走到游廊拐角,迎面就撞上了楚今安和一位贵夫人,那位贵夫人眉眼端庄贵重,不笑时疏离,低声细语的跟楚今安说着话。
唐涵婷手心立刻出了汗,不动声色将锦盒藏好,既是风险也是机遇。
楚家和傅家是世交,在得知楚今安回来之后,傅容珩的父母相约来楚公馆用晚饭。
楚今安小时候总黏着傅容珩,也算是在傅母膝下长大,待她格外亲近。
很长一段时间傅母的口头禅就是,容珩不及你。
楚今安见唐涵婷形色匆匆,问:“你要回去了吗?”
“还有些事。”唐涵婷看着面前两人亲昵的一幕,认出了傅母,心思转了一圈。
她若能跟傅母拉近关系,以后想进统领府,哪需楚今安?
唐涵婷越过楚今安,大大方方的对傅母点头,自我介绍:“伯母好,我叫唐涵婷,是今安的朋友。”
唐涵婷是楚今安的朋友,跟她唤一声伯母也没有错,还拉近了距离,不至于唤傅夫人那样生疏。
傅母缓缓抬起眸,脸色微淡,礼节性的点了下头,“你好。”
又觉得面前人有些眼熟,停了三五秒,才想起来是如今的当红女影星,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曾去电影院看过唐涵婷演的戏。
没想到真人较镜头里,差了一点。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暗淡下去,夜幕笼罩了北城,游廊昏暗,微凉的夜色流淌在女人的旗袍上,勾勒出一朵牡丹花的轮廓。
“初次见面,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唐涵婷笑,手心的汗被风吹干,锦盒藏着,成了没人察觉的秘密,影子在阴影中蔓延,“伯母平日里对电影感兴趣吗?”
楚今安倚在旁边,眼神有点戏谑。
傅母兴致不高,不愿与外人聊:“我不怎么看。今儿是专门给楚今安迎风的团圆宴。”
“那唐小姐,不送了。”
话说到这份上,唐涵婷再留下来也不好,只好辞别。
楚今安对她摆了下手。
唐涵婷离开楚公馆时,回头看了一眼。
九曲游廊下,身影纤瘦的身影抱着长辈的手臂,裙摆在夜色中轻盈起舞,同人说笑,与生俱来的贵气。
唐涵婷眯起眸来,眼底滑过一丝狠辣,她记得在电影中,傅容珩在傅家小辈排行第四,而傅景泽是八姨太太所生的儿子,排行第六。
傅景泽为人,烂到骨子里,特有的花心颓靡,沉迷于女色,夜夜笙歌。
有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一切,有的人却要千方百计来争取。
唐涵婷不怨这个世界不公平,她会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比如,替代楚今安!
当然……唐涵婷未曾想到,有些时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拿走,拿到的并不是福,反而是更大的祸根。
此时,唐涵婷尚沉浸在踌躇满志中。
若有若无的笑声溢在夜色中,女孩子垂下眼,嫣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明贵又傲慢。
“安安,笑什么?”
“有趣的事情。”
晚膳用的很是融洽,楚父和傅父一个是大医院的院长,一个是军区司令,一个儒雅随和,一个果断深沉,边喝着酒边谈起国家大事。
楚今安夜里回房,将外头折的一支玉兰花插在古董瓷瓶中,视线不经意扫过梳妆台,光线朦胧间,一根细长的栗色发丝挂在上头。
楚今安皱了下眉。
夜色清寒,凉风习习,庭院中吹落了一地玉兰花瓣……
也卷走了许些不为察觉的事情,又在某一个角落,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