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古路上的脚印，天庭中的苍帝
    青石上面染血，已经干枯，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血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这里，更不知道印染了多长时间。
    可即便已经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血印，还是不可想象。
    血印中光晕弥漫，透着霞光，璀璨到刺目，远远看去，好像一轮金乌正在熊熊燃烧，有神圣，威严的气息流转。
    隐约，有丝丝帝辉从金色的光晕之中流淌，犹如琼浆玉液，又仿佛波涛骇浪。
    那是帝血。
    一位准帝的血。
    换言之，
    这条古路上曾经有准帝级别的存在落血，折戟沉沙，身上负伤，最终陨落。
    不然的话，这血不会存在，会在帝离去的瞬间消失。
    除了天地，什么东西也承载不那等存在的印记。
    横贯在青石路上的莲花火焰再次变得拇指大小，最后归于平静。
    那原本不过拇指大小的火苗直接蔓延成了熊熊烈火。
    古路很长，层层青砖蔓延出去极远，将无数重空间凝聚在这里，幽邃到不可想象。
    有些费力不讨好。
    火势焚烧一切，成一朵盛开的莲花状，辉茫炽热，灼人心肺，就连那坚硬堪比仙金的青砖都被轻易的洞蚀出缺口。
    终有一日，连最后的一点自我意识也终将会彻底消散。
    一团湛蓝如极光一般的火焰突然自干枯的血痕之中呼啸而起。
    可想而知，这青石定然也是极为了不得的东西。
    弱者，没有资格踏上这条路。
    “……”
    斑斑血迹凝聚青砖，越发夺目。
    不过他没有动手，只是淡淡的看着澎湃而起的火幕。
    毫无征兆，并且极为突然。
    江槐有些蠢蠢欲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搬几块带走。
    刹那之间。
    总不能到时候土娃子，顾辰他们人手一块板砖当做兵器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
    那里面，有个小人。
    …
    “多谢道友提醒，本座会注意。”
    他不确定这条古路是否与隐藏在堤坝尽头的黑暗三帝有关系，自己将其拆除之后会不会打扫惊蛇，吓着它们。
    “呼……”
    昔日，祂便是因为不知晓，被打了个错不及防，身躯消磨，只留下一丝残念在此处不断沉沦。
    看着火焰，江槐顿了片刻，缓缓开口。
    头戴王冠，身披紫金圣袍，圣洁无瑕，光明加身。
    那原本澎湃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他们横贯岁月，无法揣测，到处都是祂们的痕迹，但到处又没有祂们的痕迹。
    在他越过这片古路的时候，小人出声，提醒江槐永坠于黑暗中的帝者有三尊，真的踏足那里的话务必要注意。
    不过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周，黑雾吞吐，目不能视，但那段干枯的血痕却是越发夺目，如同鎏金。
    对方盘坐在火焰之中，双眸紧闭，但眉角高高抬起，目光遥视前方，神色怅然，似乎背负天下苍生。
    话音落下。
    虽说柳村的宗旨一贯都是雁过拔毛，不过也没有必要为了几块破砖头就将这条古路拆掉。
    江槐张了张嘴，却是并没有太惊讶，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动又放下。
    江槐目光微垂，收回，继续踏步深入。
    他虽然看不出江槐的具体境界，但也清楚，能够抵达这条古路的，没有一个弱者，即便不入帝，但也要超越世间一切王。
    但这火即便再炽热，对江槐来说，也仍旧挥手可灭。
    到时候用堤坝上的疆泥在重新铺一条路也就是了，反正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管是青砖还是堤坝之土，都坚硬的不像话，连脚印都留不下。
    这些古砖只是更加坚硬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从务实的角度上来说，对他的帮助不大。
    帝血，不可想象，一滴可荡平一域，如今，却能被这古路上的青石承载。
    可残念终究只是残念。
    很快。
    就在他离去不久。
    一個身材伟岸，面容俊朗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那抹血痕的上方。
    男人目光沧桑，秉承岁月悠悠，遥视江槐离开的方向，一声不吭，只是在后者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微微弯腰，拱手作揖。
    古今之风从岁月长河上吹来，那一身古袍习习作响。
    男人的身躯缓缓消失。
    古路上空，有丝丝落雨从空中落下，江槐的步伐稍稍一停，同时转身，望着男人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
    岁月悠悠，贯穿过去，现在，将来。
    漫长的更迭演绎之中，王境如横沙，帝者却始终凤毛麟角，不知道多少纪元才能诞生一位出来。
    而那血印的主人，正是一位准仙帝。
    准确来说，还是一位老熟人。
    曾在堤坝上留下一行淡淡脚印的脚印帝。
    对方在堤坝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映照着后来之人，但那其实并非脚印哥抵达的终点。
    对方为了查寻动乱的最终原因，同样抵达了最深处的黑暗天庭。
    若非不然，也不可能惊动还在沉眠之中的黑暗三帝，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是一位传奇般的存在，但同时也是一位极尽悲壮的人物。
    放眼完美世界中，如果说到谁最惨，最起码在江槐心里，脚印哥绝对能排得上前三的，当之无愧。
    强如禁区之主，屠夫那般惊艳才绝之辈，哪怕耗尽岁月，甚至有石昊这个准帝强者的引领，最终也未能破王成帝诞生，帝者光辉。
    而脚印哥只是凭借自身，继苍，羽，鸿三帝之后，硬生生在不可能成帝的岁月踏进至高，足可以看出其天赋之强，实力之旷古绝今。
    可就是这样一尊傲立云端的存在，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若不是堤坝上那行淡淡的脚印，后人恐怕都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一尊人物存在过岁月之中。
    但是非功过，谁能评论？
    他也不能。
    摇了摇头，江槐收起纷杂的思绪，已经来到了古路的深处。
    古老而厚重的青石板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到处残缺。
    这里是黑暗之地。
    四周如墨一般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宇宙的边缘与之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同样，这里更没有任何的生机，死亡与堕落才是这里永恒不变的真谛。
    一路前行，虽然无声无息，但江槐心里面却是在止不住的瞎琢磨。
    倒不是在想脚印哥的事情。
    那只是一个插曲。
    他主要是思索刚刚在那处山洞中碰见的诡事。
    尽管江槐向来不是一个在没有掌握充足证据之前，喜欢胡乱猜测的人，但刚刚的事情却也不容他不多加考量。
    黑暗三帝，依次是苍帝，羽帝，鸿帝。
    其中。
    鸿帝最擅长炼器，称得上是炼器一脉的鼻祖。
    甚至，当今的炼器一道可能就是由鸿帝开创。
    异域还有葬区的起源古器便是来自其手，耗费了极大的代价，但作用也是显而易见，葬区暂且不说，可异域成功化为了一片黑暗之地。
    那可是一个大域！
    苍生无数，横贯界海之中。
    但对方还远没有能力瞒过自己。
    不过若是配合刚刚太岁肉，倒是有一定的可能。
    但这样一来的话。
    可以肯定一点。
    黑暗三帝很有可能已经知晓了太岁肉山还有乌黑心脏的存在，双方之间甚至还有所合作，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如何合作。
    …
    也不知往前走了多久。
    原本散碎，充满刀剑枪痕的青石路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无边的黑色疆土。
    浩瀚无垠，好似无数片星海从空中落下，将光辉熄灭，共同化就了这里。
    身处其中，能够感受到天地苍茫，宇宙寂寥。
    如果那条青石路上偶尔还能看见些许的植株坚强的从石缝中爬出的话，到了这里，才是真正的绝灭一切生机。
    寸草不生，寸叶不在。
    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和痕迹，似乎从天地洪荒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就从来没有生灵踏足过，是一片未经开荒的处女地。
    但江槐心里很清楚。
    这里并非没有任何生机。
    只是从古至今，除了苍，鸿，羽三帝之外，外来者都已经化作了这块苍茫黑土的肥料。
    再往前走，将会接近最初，同时也是最基本的真相。
    也是江槐头一次走这么远。
    一步步落下。
    每一步都是亿万万里的疆域稍纵即逝。
    四周无风。
    一身白袍却席席作响。
    江槐身姿挺拔，风姿摄人，肌肤散发淡淡光华，身上有一种盖世无敌的威势，双眸闪烁之间，更是仿佛有无数道神光射出，刺破四周的黑暗，苍凉与悲荒。
    成帝之后，他已经达到了某种极巅。
    太强大了，可以说所向披靡，谁能镇压？！
    乌黑如同淤泥一般的疆域在江槐视线之中缓缓褪去，已经快到了这片乌黑之地的尽头。
    很快。
    一大片，一大片恢宏而又雄伟的建筑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拔地而起，极尽磅礴。
    哪怕相隔很远，仍旧能够感受到从那殿宇之上散发的恐怖威压。
    江槐面无表情，一步步朝着殿宇走去。
    这偌大的宫殿群虽然不凡，但和自家已经升级改造的柳村相比，还是算不了什么的。
    殿宇绵延，看不见尽头，仿若当初九天十地用来阻拦异域入侵的边荒帝关一样，只是后者更加庞大。
    殿群坐落周山，四周日月应该悬挂。
    最中央，是庞大如斗星的主殿，但已经破败。
    虽然傍山而建，却悬在空中，落下大片大片的投影。
    一条条如圆月一般的拱桥从那建筑底部垂直落下，镶嵌在下方的乌黑疆域上。
    拱桥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骸骨，散落一地，他还看见了真龙，凤凰之类的骨片。
    哪里的青山不能埋就荒骨？
    江槐知晓。
    那些庞大的建筑群便是真正的天庭。
    或者说是第一代天庭。
    最古老的天庭，
    而如今，应该用黑暗天庭称呼才对。
    天庭的创造者是黑暗三帝之一的苍帝，为最初的天庭之主。
    昔日，天庭最鼎盛之时，甚至比帝落岁月还要古，真的是万国来朝，强大到了极致，数不清的天兵天将。
    但苍帝为了能够成帝，向界海令一彼岸的骸骨仙帝献祭了所有的天兵天将，其中不乏多的是绝顶仙王巨头级别的存在。
    是曰：不遵帝命，皆当斩杀。
    天兵为仙，天将为王。
    可想而知，这庞大宫殿群的阴暗夹缝中散落着多少骸骨尸躯？！
    江槐目光烁烁，一切虚妄破灭。
    在天庭一众建筑的底部，是一方骨海，被尸体堆满，起起伏伏。
    都说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王，可死在这里的，却如尘沙，已经不可计数，纵然是江槐都忍不住瞳孔微缩。
    死亡必不可免。
    但这般，一域一域的屠杀，即便是到了最后能够获得成帝的秘密，可世间只剩自己一人，举目望去，天地一片苍茫，那还有什么意思？
    江槐是无法理解这群疯子的想法。
    实力不差，享受美好的生活不更好？！
    …
    一路走来。
    江槐早就已经屏蔽自己的气息。
    他不想打草惊蛇。
    更不愿意过早现身。
    这样会影响他收割经验值。
    黑暗三帝只是小喽啰，那不是他的目标。
    越发临近，这处庞大宫殿群中的细节也越发清晰。
    尘埃落满，到处都是骨海中装不下的骸骨，漂到了这里，都极为古老，不知道沉寂了多久岁月。
    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帝座。
    上面有一道身影。
    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形容枯槁，有气无力，浑身干瘦的就剩下一层皮，脑袋半侧，坐在帝座上。
    对方头戴王冠，但或许是因为太过消瘦，原本得体的灿金色帝衣肥大而又宽松，看起来极为不合身。
    若不是知晓那是谁。
    江槐没准会认为是一具干尸。
    但正因为知道那是谁。
    他才会忍不住有些表情怪异。
    踏入大殿之后，江槐的眼神才会一直看向帝座之上那皮包骨头的显瘦身影。
    苍帝。
    问鼎苍天之意。
    独霸苍天之德。
    一位货真价实的准仙帝。
    开天辟地以来，除却九幽獒之外，最古老的帝，一手开创了初代天庭，更是镇杀脚印帝的元凶之一。
    此刻的情况却很诡异。
    周身上下虽然秉承着不朽与万古长存的气息，但一身气血却是衰败到了极致，甚至连血肉都已经消磨掉，只剩下一层皮还在挂着，明明已经不朽，却又有死气环绕……
    这不正常。
    帝者，登临宝座，所有地方应当都保持在最神圣，最饱满的状态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