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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母亲。”
“你怎么不回话?!”
王楚月近乎是嘶吼出了这句话。
老人承受了太多的惊吓,不住喘息,感觉自己老朽的心脏在胸腔里不断跳动,甚至忽略了赵蔷一反既往的称呼。
还有她不明原因的沉默。
主要是因为下句话。
“我去远了些,找到了一个线索。”
赵蔷语气平淡,仿若娓娓道来。
“是什么!”
王楚月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神经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会紧抓住任何一个稻草,忽略一切自己曾经唠叨的事态。
在其他声音完全消失的过程当中,处于“独自一人”状态的王楚月除了说话,什么也做不了。
正因如此,即使极不情愿,对未知的黑暗完全不敢造次,她也被迫开始行动。
不过只是颤抖着迈开一步,又退了回来。
发现赵蔷再次不言不语,王楚月拼命稳住了情绪,压低了声音,用喉头发话。
“我这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你找到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说到最后,她还是难以抑制颤抖。
组织出来的语言究竟符不符合现实状况已经不是重点。现在,王楚月只想要把逃亡的线索掌握在手中。
她受够了!
“说起来,我练过盲文了,从第一次学会开始就放下了。”赵蔷感叹了一声,“妈,你是会的吧?毕竟我爸……我是说我第一个爸,他就多少有点眼瞎。”
王楚月却静止不动,僵在了原地。
“妈?你在这呢吧?”
这回,由王楚月主导的安静出现。
她听着自己的女儿呼喊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直到对面的人善意给了台阶下。
“您可以确认一下,我大致弄清楚了内容是什么,但也不太肯定……”赵蔷好像有些犹豫,“要不,我先转述,您帮我听听,我同时去找里面说的东西?”
“可以。”王楚月赶忙回答。
这自然是她想象中最好的选择。
赵蔷悄然一笑。
“不过,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也许需要您做出一点选择。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您自己才能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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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个具体的地址,一般除了确凿的线索,只有使用排除法。
在一个徒步都要走上许久才能走完,地势崎岖的岛屿之上,使用排除法恐怕和放弃差不了多少。
但是,梁安拥有了一个提示。
从零开始的提示。
“饿死”,这个词远远不止昭示着岛上存在的最大误区,也有别样的含义。
人造建筑是岛屿之上的稀罕物。虽然不排除落叶之下藏有地下室的可能性,但没有遮挡,这种东西非常容易被人发现,也会随着季节变换产生区分。
水库,是水源的所在地。
这是当然需要存在的建筑物,有着常人不会涉足的死角,在这里修建监狱既能让“囚犯”困住,也能让他们长期活着。
与它能够相对的另外一方,便是粮仓。至于这个粮仓,在资源集中化的岛屿之上,最终只有一个解释。
摆满货架的仓库。
通过这个思路,找到另外的地下室便是必然。所有人都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而恰恰有一个所在,正好在昨天成了被人避之不及的死角。
——大家都不想这一秒还填饱肚子,下一秒便一不小心魂归天外。而相比一些真正许久未曾果腹的人,他们也没那么快就为了补充能量需要放弃这种原则。
正因如此,要制造一条把人运送黄泉,走向结局的道路,往日最危险的路径,今天却最安全。
走进仓库,找到死角处的门扉,梁安选择直接撞开了布满隔音材料的隐藏门。
梁安第一眼便看到了人以外最显著的两个物件。
两个玻璃瓶整整齐齐的摆在地面上。
一个装着金子,另一个是空的。
一个人躺着不省人事;一个人坐在一旁,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梁安第一时间给人解开了眼罩,但并没有动困在身前,绑住双手的绳索。
但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用装了。”
赵蔷露出了微笑。
因为她已经完成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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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因此一生沉浸于自卑和痛苦之中,甚至因此自暴自弃、乃至轻生,只为了像孩子一样彰显自己的存在,借此讨要来想要的结果;
有人选择轻易遗忘一切伤害,让它们化作掩藏心底的芥蒂,以此让理性率领自己维持原有的样貌——只是伤口终究会破损,遗忘并非永恒。
但赵蔷不会,她生来便做着第三种选择。
她选择让自己对一切了然于胸,理所当然的迈入了旁人以为的深渊,却从无悔恨可言。
在她的眼中,世人愈发悲苦,世界愈发有趣。
无人能见到故事的结局,因为在惊慌万分的受害者得知一切的那一刻,她会如自己预期中一样,漠然从死神手中抽出匕首,捅入憎恨者的胸膛。
但偶尔,针对特殊的顾客,她也会做出一点点小小的改变。
比如让他们自己选择死亡,以让自己获得更大的满足。
两个玻璃瓶,两个金块。
外观一大一小,重量却完全一致。
这是合理调配后的结果。
一个被包裹在糖衣下,微微移动时发出黏附的琐碎声响;另一个是珍贵宝物的象征,每一点挪动都会产生清脆的声音。
但两者都需要特殊的处置方式。
她说,他们在监控之下,有人要他们一死一生,才能带来光明的希望。
“幕后黑手”的要求太过苛刻,亲情的抉择、生死的考验,令人难以面对。正因如此,一如既往屈从的女儿,自然要把选择权利交给母亲。
但生与死不是那么好完成的选择。
因为涉及利益,有人不会让步,一如既往——一切正如预料的那样进行着。
选择瓶子的人中了陷阱,误以为只有自己察觉到了真相,假装宽宏大量的递出了毒药。
殊不知,并非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
最精美的结局,莫过于当一个人获得了生存的希望,却在见到光的下一个瞬间陷入彻底的绝望。
有的人一直睁眼,却假装自己同样是个瞎子,一直引导着事态发展,几年如一日,一日又如几年。
这并没有什么理由,有的只是夙愿得偿,而且一如既往。
“说实话,梁警官。你的出现让我非常意外,不过正好可以带来一些精妙的突破——但另外一个人让我非常惊讶。”
赵蔷展露了自己真正的表情,平静、自然、看上去并不疯狂。
却完全不像是之前的那个人。
“身为真正的警察,你分明知道江卓的能力和手段,竟然有如此蹚浑水的胆量——而且,和他们的做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