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难得聚在一起,就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儿。
四点多钟吃完了饭,女人们收拾桌子,男人们坐沙发上凳子上,一边喝着茶水,继续唠。
直到外头天都黑了,刘玉江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得回家呢。
“回啥啊?这都几点了?外头乌漆嘛黑的,等你们开车到家,得大半夜。
再说了,玉江玉河都喝了不少酒,这路上也不好走,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今儿晚上都在这儿住,难得凑一块儿,还没唠够呢。”盛连成一听,赶忙拦着不让。
“对,对,师父,晚上别回去了,在家里住吧。
镇上好玩的多,明天让大哥二哥陪着你们到处转转,后天再回家都赶趟儿。”盛希平也劝。
刘长德一寻思也有道理,大晚上的往回走,确实不方便。“那行,今晚上就搁你家住了啊。”
“大伯,伯母,今晚上就委屈你们,也在家里住吧。
盛希平早就猜到,事后爹妈肯定会问,所以也没藏着,直接就认了。
众人在盛家又玩了一阵子,直到八点半多,孩子们都困的打哈欠了,周明远一家子这才起身告辞。
“嗯,那就行,我就是问一句,今天事情多,怕你忘了。”
“哎呦,可有些年头没睡炕了,真舒服。”吴秉忠躺在被窝里,忍不住说道。
吴秉忠下午喝了些酒,此时又躺在热被窝里,不多时便昏昏欲睡了。
周明远夫妻跟吴秉忠他们打了招呼,然后领着儿子儿媳、闺女、外孙,离开了盛家。
大年初四,除了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之外,其余地方都不开业。
“吴大哥,刘大哥,那啥,时候不早,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明天有空了,咱再聊。”
时候不早,吴秉忠他们这几天赶路本来就挺累,下午还喝了些酒,身上乏,所以盛希平赶紧安排大家伙儿休息。
盛家这就算好的了,当初盛希平和周青岚结婚,两边都给做了四铺四盖。
“老大,毓丞跟咱家老五的事儿,伱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
西屋外间炕稍微小点儿,正好让刘家四口住。
“行,住哪儿都一样,当初打仗的时候,荒山野岭也住过。”吴秉忠笑呵呵点头,应了下来。
“你可真行,这么大的事儿,好歹提前给我们透个口风啊。
主要是林业局宾馆这几天不营业,招待所那条件,还不如我家呢。”盛希平转头,又跟吴秉忠商议。
陈维国一家子回林场了,走之前把家里钥匙给了李大娘,拜托李大娘得空去给烧烧炕啥的。
后来搬到松江河,周青岚又陆续添了不少被褥。
刘家四口,吴家四口,再加上盛家这十几口人,挤一挤倒是能住的开,但是被褥没那么多。
当初盛家人去首都提亲的时候,给了吴玉华金镯子当见面礼。如今吴家来提亲,肯定不能比这个低。
“给了给了,没吃饭前就给了。
今天盛家人多,吴秉忠光顾着跟刘长德他们唠嗑去了,没太留意这些,此时想起来,忙问了句。
“一会儿,让青岚领着四个孩子,去我那边儿住。”周明远小声在盛希平耳边嘀咕了一句。
想了想,盛希平又去找李大娘,让她一会儿领着盛云芳盛云菲,还有盛希泰,去陈维国家住。
“嗯呢,我是知道一点儿。在深城的时候,毓丞跟我提过。”
周家那边两铺炕,东屋炕大一些,周明远夫妻再加上周青岚和四个孩子,住开了。
“对了,媳妇,你把见面礼给云菲了没有?”
就是按照咱在家时候说的,手表、金项链,还有当初我嫁给你时候,我姥给我的那个翡翠镯子,一起都给云菲了。”
“嗯,行。”盛希平点点头,这样的话,能省出来好几套被褥。
这么一安排,家里的被褥就差不多够用了。
站前招待所离着大老远,条件也不算好,盛希平哪能把人送出去住啊?还不如在盛家呢。
西屋套间的炕大,吴家四口,加上吴玉华母子,完全住的开,一家人还能唠点儿体己话。
喻文兰一边轻轻拍着外孙子哄睡,一边小声回道。
而此时,东屋里间,盛连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盛连成领着仨儿子住东屋里间,张淑珍和冯书妍住在东屋外间,晚上能帮着冯书妍照看一下孩子。
炕烧的挺热乎,被褥都是事先拿出来铺上捂着的,被窝里暖暖和和,一躺下去,格外舒服。
加上盛希平从外地带回来的蚕丝被、羊绒毯子啥的,之前十几口人倒是够用,可再多,真就安排不开了。
西屋炕小,留给周青越两口子住。周青扬夫妻他们回拐角楼那头住,正好。
得亏吴毓丞早就准备好了,他之前在港城买的手表、金项链,喻文兰再给添上家传的翡翠镯子,这见面礼够可以了。
盛连成总感觉老大今天的表现太镇定了,一点儿没有惊讶的样子,所以他猜测,老大肯定是提前就知道点儿啥。
被褥都是年前拆洗了重新做的,雪白的被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脏污。
那头没人,正好李大娘领着盛云芳他们过去,连烧火带看房子。
这可倒好,吴家人一来,闹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盛连成叹口气,他倒不是埋怨谁,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没有心理准备。
“爸,这是毓丞和老五的私事,你让我咋说啊?
再说了,我就是提前给你们通风了,你和我妈还能干啥?你俩还打算给搅合黄了?”
盛希平听了就笑。这种事儿,本来就该吴毓丞主动提,他不开口,盛家着什么急啊?
盛连成一寻思,也对,“你这话说的,咱家能干那样的事儿么?
只要吴毓丞真心对咱老五,老五也喜欢他,我和你妈肯定没意见。”
“那不就得了?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商议去,你和我妈预备好嫁妆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盛希平翻了个身儿,闭眼睡觉。回家过年,比在黑河还累呢,这一天天的。
一晚安睡,第二天不到五点,李大娘就领着盛云芳她们回来做饭了。
家里有客人在,肯定不能吃剩饭,再者今天是正月初五,又称破五,按理要吃饺子。
昨晚大家伙在屋里唠嗑的工夫,张淑珍和李大娘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于是,四个人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包了好几盖帘饺子。
六点半,饺子全都包出来下锅煮,家里众人也都起来,洗漱准备吃饭。 盛希康、盛希安等人,今天都要动身往回走,他们一起坐八点四十五那趟快车。
盛希安夫妻到浑江下车,倒车去省城,再坐车去冰城。其他人都是一起坐车到通化,然后从通化坐车去首都。
到了首都,盛云芳和盛云菲俩人,坐飞机分别去沪市和羊城。
车票、机票,都是托人事先就给安排好的。
该收拾的提前就收拾好了,吃过早饭后,盛希平和吴毓丞开车,送众人到火车站。
“路上都当心点儿啊,尤其是老二,你们一家三口往北走,路上千万多个心眼儿,好好照顾书妍和孩子。
别呆头呆脑的,如今车上可乱了,千万小心。”临上车前,盛希平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大哥,我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的。”盛希安点头答应。
那边,吴毓丞和盛云菲俩人,依依不舍的正黏糊呢。
“那啥,你自己回羊城,路上小心点儿,我这还有事,也没法陪你。
回单位你就干脆辞职算了,正好去公司坐镇。我和大哥还得在黑河待俩月,公司那头没人看着也不行。
你等我回来,咱俩就赶紧找时间订婚。五月订婚,等十月一,正好就把婚事办了。”
吴毓丞扯着盛云菲的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关于二人的婚事,最后还是采取了盛希平的办法,四月末五月初,找个合适的日子先订婚,等到秋天,再办婚礼。
吴毓丞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千万身家,他的婚礼,肯定不能寒酸潦草,一定要非常隆重才行。
这些,都需要花时间准备,饶是吴毓丞再着急,也得按部就班慢慢来。
听着吴毓丞唠叨,盛云菲就一个劲儿抿嘴乐。
这人一天天的可好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哄闺女呢,事事不放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还不行么?那啥,你跟大哥去黑河也小心点儿啊,可别在那头招惹上外国姑娘。
我可听人说了,毛子那头的姑娘,一个个长得可漂亮了,别遇见哪个妖精,把你的魂儿勾走。”盛云菲故意逗吴毓丞。
“切,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我心如磐石,还能让妖精给勾走了?”
吴毓丞撇撇嘴,这些年在外经商,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啊,他是那么容易就被勾走的人么?
“我心里只有你,别的女人,在我眼里就跟大妈没啥区别。”
盛云菲被吴毓丞逗的直乐,俩人挨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半天。
“行了,行了,你俩可收敛点儿吧。
一大早起的,不需要电灯,用不着我们这些大电灯泡。”盛希平实在看不过去了,咳嗽两声,提醒他俩。
“那边广播喊着要检票了,走吧,别在这儿耽误事儿,这么多人坐车呢,别挤不上车。”
众人检票进站,不多时火车来了,众人护着吴玉华和冯书妍上车。
盛希平和吴毓丞目送火车离开,这才转身出站往回走。
刚到一中路口往东一拐,就看见前面好几辆车停在盛家门前。
盛希平和吴毓丞忙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往家走。
进家门才发现,好家伙,一屋子的人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灰色、蓝色中山装,多数都不认识。
“爸,这是?”吴毓丞凑到父亲身边,低声问。
“哦,这是通化和浑江地区的领导,不知道咋回事儿,听说了我在这儿,非得过来见见面儿。”
吴秉忠一脸淡然,他早就习惯这样的场面了,没觉得如何。
“我和你大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就得走。
这边没啥事的话,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吧,等着过几天,我们和你一起去黑河。”
吴秉忠过来一趟,不光是为了吴毓丞的婚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尤其是黑河那边的特种钢材交易,吴秉忠担心这里面会出什么岔头,他要亲自过去看一下。
吴毓丞立刻明白过来,老爸这是要把一些关系介绍给他,往后他再来东北办什么事情,就方便了。
“哦,好的,那等会儿我跟希平哥说一声儿。”
吴秉忠点点头,笑呵呵把吴毓丞还有盛希平介绍给眼前众人。
来的这些人里头,有几个认识盛希平的,但是并不知道盛家跟吴家的关系。
此刻听吴秉忠一说,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人家背后还有这么硬的关系呢。
众人对盛希平,也释放了善意,只说往后盛希平有什么事,尽管去找他们,一定给办。
众人在盛家没有久留,聊了一会儿之后,喻文兰那边收拾好东西,吴家四人就跟着这些人一起出了盛家。
“亲家,真不好意思啊,原本寻思着搁你这儿多住几天,有机会去林场转转的。
没想到,临时有变化,那我们就先走了。
亲家如今也退休了,没啥事儿就多出去走动走动,得空了去首都,我们家老爷子还总念叨你呢。”
临上车前,吴秉忠跟盛连成握手道别。
“哎,哎,有空一定去。”说实话,盛连成被刚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一屋子人,哪个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结果这一个个的对吴秉忠都十分客气。
盛连成知道这个亲家不简单,可是亲眼看见,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那边,喻文兰跟张淑珍也说了几句话,这才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离开,车上的人摇下车窗,朝着盛家众人挥挥手,“回去吧,大冷天的,别在外头站着了。”
车子向北一拐,很快消失在视线中,盛连成夫妻,也松了口气。
“哎呀我天,刚才在屋里,我愣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家伙,又是市里书记,又是市长的,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见着这么大的官儿。”
盛连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爸,你看你这话说的,我瑞卿大哥还差啥啊?其实他们都是一个级别的,就是职务不同罢了。
再说了,咱家还有老三呢,你等着再过个十年八年,老三过年想回家一趟,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家。”
倒不是说十年后盛希康就能到多么高的级别,而是他所处的部门厉害,财神爷呢,谁不得巴结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