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些许时日。
这经典到足以产生视觉疲劳的描述,也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了她这些时日里的平淡——呈现出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作为已经跳出了食物链限制的恐怖掠食者,朱帝足以让这片森林的所有猛兽化作她口中的食粮。
嘎吱——
丝线被牵动的声音响起,朱帝松开黑色的爪子。
一只体型五米以上的动物,被一层层的白色丝线包裹得密不透风,朱帝松手后,在丝线的牵动下,迅速拉至树冠上方。
而树冠上,一层层的白色丝线落下,重重叠叠地包裹着一只又一只猎物。
她象征性地擦了擦嘴。
事实上,短短的五天并不需要她进食,她只是想要表现一下而已。
作为一只注定被邪恶与冷血命名的怪物,同时身为一位强大到足以全面支配她的主人的奴仆,她非常渴望地想要在自己主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姿态。
强大、恐怖,却忠诚。
今天,便是约定的,迎接主人的时刻。
准确来说,再过五分钟。
她知道拥有绝伦智慧的代价,便是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以“智慧”支配自我行动。
尤其用“忠诚”修饰过后。
再过五分钟,这天就会到来,按照人类的计时手段,她需要准时在“这一天”迎接主人,才符合当初的约定。
她缓缓地从树上落下,黑色并且散发紫色光芒的附肢轻而易举插进了泥土之中,在附肢的特殊结构支持下,她庞大的身躯安全无声地落到了地面。
下一刻,她恐怖狰狞的蜘蛛下半身开裂,随着她轻松一撑,一双让人窒息的精美人类双腿携带着紫色的透明粘液脱离了蜘蛛身体。
朱帝轻巧地将双腿舒展,紧接着一一种缓慢到勾人心魄的速度收起双腿,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
她蹲坐在蜘蛛躯体上,身体缓缓俯下,属于人类的脊椎骨贴着皮肤精巧地展现出来。
紧接着,她张开嘴,轻轻舔舐着双腿上的紫色粘液。
优雅,而诡异。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姿态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最优水平,恐怕再难有女性可以如此完美地将兽性同人类结合起来。
她有些迷乱,她明白,此刻的自己其实正在以一种性感的方式释放着内心的某种欲望。
一种被强大存在支配到乃至精神都希望受到强烈蹂躏的欲望,一种企图以一些象征修饰刺激身心,并全心全意地想要成为一名被折磨被伤害的受害者。
她渴望成为主人的受害者。
从胸口那颗再也无法与她分开的水晶被主人以一种如此粗暴的方式注入身体后,她就明白,自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被无法反抗的强大支配的恐惧。
而当这颗水晶受到刺激并让她产生了足以在时间的证明下堙灭意志的疼痛时,那种恐惧感再度出现——颤抖之后,则是一种就连她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愉悦感。
仿佛——饥渴的女性得到了宠爱一般。
仿佛——朝着柔弱肉体注入致命亢奋剂一般。
无法拒绝,回味无穷。
她多么希望,此刻主人就在注视着她,注视着她舔舐着自己的双腿,然后被自己完全吸引,紧接着,在来自被反抗的奴隶主的羞耻心下,残暴地让自己体会这种恐惧感,窒息到让人心潮澎湃。
她知道,作为一只本应当为主人杀戮的怪物,拥有这种病态的幻想是一种多么肮脏而卑微的表现,但她已经深陷其中了。
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当她再度注视主人时,她从主人身上感受到的彻彻底底的孱弱让她忍不住将爪子插进对方的胸膛。
最后颤抖地跪在他的尸体边,一边轻笑,一边被胸口的水晶摧毁。
怀着这些肮脏的情感,她清理完了双腿上的紫色粘液,整个人轻盈地落到地面。
巨大的蜘蛛躯体开裂,化作了一条又一条相连在一起的黑色附肢,这些附肢如同丝线一般,唯有那外骨骼的质感区分了两者。
黑色的附肢来到了朱帝身后,残暴地撕开了她的后背,紧接着钻了进去。
朱帝的人类躯体不由得抽搐起来,在那些附肢全都钻进体内后,抽搐停止了下来。
她转头,注视着逐渐愈合的后面,瞧见了撕裂的皮肤后面那一条条蠕动的黑色附肢。
最终,皮肤完全愈合,光洁的皮肤上附着着一只黑色蜘蛛印纹,精美而性感。
“不够……完全不够……”
她眼中闪烁着失望。
撕裂自己,并不会给她带来那种恐惧感,连一丝疼痛都无法赋予自己。
朱帝伸出手,自树上取下白色的衣物。
这些用蛛丝编织而成的衣物带着某种无与伦比的透明,足以遮住她的皮肤,同时透露出皮肤的优质。
很快,她的身上就穿上了白色的长裙,透明的外衣在月光的映衬下带给了她仅靠身体无法赋予的优雅。
她知道主人不喜欢,但她要这么做,她还会在见到主人时像女性一样撩起发丝,接着露出迷人的微笑,最后和充满爱意的女人一般搂住他。
直到,主人推开她,或许会用锐器撕裂自己,或许会让水晶折磨自己,或许会微笑着抚摸自己的脑袋,诉说着一些迷人而危险的话语,当自己跪下并颤抖着请求原谅时,或许他还会轻轻抚摸自己的后背——如同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咪。
最后,自己会感到生理上的强烈恐惧感,极度想要远离危险而又渴求着主人的伤害,于是一股强烈到让她目眩神迷的愉悦感就会彻底地让她丧失一切理智。
她盯着眼前的石碑。
她会这么做的,主人必须惩罚自己,而自己必须从他身上劫掠到肮脏到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满足。
她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不过对于一个怪物,一个本应该在正常人类唾弃和厌恶的眼神中正常死去的非人奴仆来说,她本就是病态而扭曲的。
这一刻,即将来到。
她伸出手,胸口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紫光穿透了她的皮肤,钻进了石碑中。
石碑贪婪地汲取着这未知的能量,最终达到阈值,释放出奇妙的绿色荧光。
一个绿色的裂缝凭空从石碑后面的空气中出现。
她定了定神情,用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眼睛注视裂缝。
现在,只需要等待。
……
时间飞快流逝,倘若用一种复杂的本质说法来解释这一说辞的话,那便是她长久地沉溺在那些病态幻想中导致认知与外界产生了偏差,进而影响到了时间观。
于是,时间就“飞快”地消失了。
就在那么一瞬间,裂缝动了。
一个人影出现了。
朱帝脸上露出的微笑在一瞬间停住了。
那是一个蓝发的女人,优质的外表丝毫不差于她。
这不是她的主人。
朱帝微微闭上眼睛,她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主人,她第二眼时看到了。
自己的主人被眼前的女人背在了身后,此刻正熟睡着。
朱帝知道眼前的女人并不是敌人,但作为破坏了这如此精妙时刻的罪人,作为玷污了这至高仪式感的异教徒,她必须要用一些小手段让这个女人明白一点——
她很生气。
于是……
唰!
“你是谁,放下主人。”
朱帝冷冷地看着对方,黑色的附肢在眨眼间从她背后弹射出来,一条条地环绕在眼前这个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女人。
“主人?”王可歪过脑袋,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朱帝,从头带脚,随即摇了摇脑袋,“看来他没跟你说过我。”
“他之所以要用到你,是为了我。”
王可柔和地看着一条条黑色触手从她腿上钻出,轻柔地缠绕在了那些附肢上。
瞬间,朱帝瞳孔极度收缩起来。
危险!极度的危险!无法反抗的危险!
眼前女人,在危机本能的刺激下,瞬间化作了一头恐怖的黑色怪兽,在她的意识中发出阵阵咆哮。
她绝不可能打过眼前的女人。
明明……那眼神那么柔和,可为什么……
触手移开了僵硬的附肢,而触手的主人也悠悠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朱帝脸上瞬间露出警惕的表情,身体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该死!到底时候为什么?!
明明眼前的女人看着那么柔弱,明明那些触手那么脆弱不堪……
可……自己连动都不动了……
无力和绝望感瞬间涌上了朱帝的心头,刹那间她想起了当初遇到自己的主人,而他也是如此温柔地赋予自己这些情感。
王可走到了愣神的朱帝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纳特克斯睡着了,先不要打扰他。另外……”
王可平静的表情带上了一些阴冷。
“收起你的小心思……”
说着,便不再理会朱帝,朝前走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朱帝才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脑袋。
王可早已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望着这片森林,这片被森森蛛丝笼罩着的,已经沦为无数动物地狱的诡异森林,就连阳光也无法穿透自己的杰作。
扑通!
她跪在了地上,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毁了……
自己的杰作,本该作为这场仪式崇高的象征意义,此刻看起来如此的恶心和羞耻。
那个女人,那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将她的仪式全毁了,她的主人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女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最心爱的主人,就这么委屈地躺在她身上,那恬静熟睡的神情就好像一只蜷缩在恶狼怀中的小羊羔。
莫名的羞耻和委屈涌上心头,就和当初在迷雾世界中企图讨好主人一般,自己如同一个错误……
不对……自己可是怪物……不应该……不应……
抽泣声响起。
朱帝捂着嘴,小声地哭了。
带着些许紫色的透明眼泪不断滴落。
一切都毁了……
一次绝伦的约会,彻彻底底破灭了……
……
“呃……王可?”
纳特克斯迷迷糊糊醒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可的后脑勺。
“醒了,你之前睡着了。”
王可停了下来,将纳特克斯放下。
“我……不记得了。”
纳特克斯揉着眼睛,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可。
“怎么了?”王可被他盯着有些发慌。
“你……”纳特克斯皱起眉头,然后又低下脑袋,“你会不会骗我?”
“嗯?”王可愣了一下,接着心花怒放地捏着纳特克斯的脸,“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
“我要听实话……”
纳特克斯拍开对方的手,摸着发红的脸。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
王可摇摇脑袋,认真回答:“纳特克斯,我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你能好好的。”
她脸上露出微笑。
“我跟你站在一起,纳特克斯,我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王可——这只被赋予了名字的怪物愿意发誓。”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让我睡着。”
纳特克斯皱着眉头,双手捏着王可的脸。
“啊……疼!”王可有些委屈地捂住脸,小声说道,“你的手下,不安分……”
“你说朱帝,她人呢?”
纳特克斯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出来了。
“待会会跟上来的,我跟她打过招呼了,她不傻。”
纳特克斯点点头。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森林愣了一下。
貌似……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