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腊月23,一大早去上班的员工都能发现厂区的广场搭起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三辆集装箱的卡车正在从上面搬东西下来,有一箱一箱的东西,应该是音箱,还有很多铁架子,应该是搭建舞台用的支架。
有的员工纷纷驻足观望,而我却不怎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我对我的节目没有自信。
这段时间大家就是跟着车间的广播在哼唱,唱的怎么样?整齐不整齐?鬼知道!
但是看到其它流水线的员工也不当回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曾问过宋莲她们排练的怎么样了,宋莲只是说:“什么排练不排练的,走个过场而已,这么多节目厂子里不会让大家一一上去表演的,只会抽几个节目上去演出一下”
听了宋大美女的话我更放心了。
我跟闫凤琴一起走进车间,汪氏三兄弟最近的表现特别好,每天都有早到的习惯,而且工作区域打扫的特别干净,
闫凤琴经常会给他们三兄弟买奶茶喝,鼓励他们加油。
女人就是有这种力量,三兄弟在小琴的鼓励下越来越能干了,这让我有些头大,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用。把三头狼驯化成了小绵羊或许是件坏事吧!
赵无双挽着闫凤琴的胳膊去了工作岗位,我则是转身去了我跟宋莲的办公桌。
“宋姐,咱们这春节给多少钱的过节费啊!”
“员工500组长700主任1千,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700块钱的过节费?感觉还行。
我又问:“那还有没有别的东西,米面油呢?”
宋莲笑了:“你个大男人挺过日子的嘛!米面油你都想要”
“嘿嘿,能省就省嘛!”
宋莲说:“去年给了2袋大米,还有一个大礼包跟一桶色拉油,今年还不知道”
“大礼包?”
“里面都是零食,小孩子吃的”
“哦!”
跟宋莲聊了一会,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唐敏敏打来的。
我拿着手机转身出了车间。
蹲在花坛边我掏出香烟点燃,然后接通了敏敏的电话。
电话那头敏敏开口就问:“苏俊,今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走亲戚送礼啊?我们离婚这件事不还没跟亲戚们说嘛!双方亲戚你说怎么走?”
我一拍脑门,这事还真的挺棘手。我是打算过了年跟父母说的,可是眼下亲戚还是要走的。
我说:“你爸妈那边我就不去了,你跟你爸妈说我忙回不去,你给他们点钱在买点东西就行了,我爸妈这边无所谓”
自从结婚逢年过节我爸妈这边是最好办的,我们拿着东西去,走的时候我爸妈还会给我们很多东西,以前没车我爸妈给往家里送,最近几年有车了我们开车自己拉。
敏敏又问:“我爸妈这边我来搞定,你就不要来我们家了我妈不想看到你,另外我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那边你要不要去?”
我说:“我这边的长辈我自己都能搞定,只是我爷爷奶奶那一关恐怕你不去不行,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天天盼着见你”
敏敏笑了:“我每次回乡下都去陪奶奶啊!”
“那不一样好吧!过节嘛!我奶奶就想看到我们手拉手一起回去给她拜年”
“手拉手?你做梦吧你,滚一边去,我告诉你苏俊,小琴父母那边你多上点心听到没有”
说完敏敏挂断了电话,我再次点燃一根烟。愁的我顿时感觉老了几十岁。
敏敏的母亲是知道我们已经离婚的,因为事发当天敏敏正陪她母亲在医院动手术,但敏敏的老爸还有弟弟妹妹并不知道。这事岳母一直帮我瞒着。
敏敏的母亲当然知道我是没脸去他们家,但就怕我岳父怪我不懂事,岳父一年到头在外地打工,只有春节在家小住几日,我这个大姑爷不上门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我又不能去,毕竟已经离婚了。
问题很复杂,复杂的是闫凤琴的老爸也是我岳父,我……我俩岳父,俩岳母,俩小舅子。
天呢!杀了我吧!
下午车间主任赵友巡视车间,他先去了2号线溜达了一圈,然后来到了我们这条线。
我感觉赵友最近似乎吃胖了不少,或许是没跟宋莲偷腥的缘故吧!
说来也怪,自从我跟敏敏尝试过了所有的方式以后我现在对女人就不怎么感兴趣了,除了小琴跟敏敏以外我不觉得其它女人有女人味。
过了一会赵友来我们这组巡查,我跟宋莲陪着他一起巡视。
赵友先是询问了一下产品问题,然后又问了一下流水线的生产情况,我是门清所以回答的头头是道。
末了赵友又说了一下明天春节表演的事,问我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得出来赵友对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我跟宋莲也就随口附和了几句。
赵友又说:“好好唱,唱的好有奖励”
我问:“啥奖励?”
“总经理说了,有5千块钱呢!”
还能有什么比钱更能让人有动力。但我知道这笔钱绝对不是属于我们这种大合唱节目能拿到的。
其它车间的员工准备了什么节目我从别人嘴里也听说了一些,说是有舞狮子的,还有女生独唱,好像还有魔术之类的玩意。
下班后我跟闫凤琴一起回家,如往常一样我们一起坐着我们那辆小电驴。闫凤琴从后面搂着我,她总是幸福的把头靠在我的背后。
来到行政区的大广场白天上班时搭建的舞台已经基本完工了,跟乡下的喇叭班有些像,只不过是放大版的而已,很有点明星演唱会的意思。
中间是从地面拔起的巨大平台,后面是一个超大组合而成的led显示屏,看得出来有工人正在调试画面。
舞台的前面是两排简易办公桌一看就是给领导准备的,再往后是一排排的凳子,凳子是白色带靠背塑料的那种,不能说是一望无际但是数量相当夸张。
闫凤琴说厂子是用了心的,我认为也是。
我们站在不远处看着舞台,憧憬着有钱有地位真好,而又感叹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小员工。
跟闫凤琴在一起她很少会问我将来打算怎么办,她很知足,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她就知足了,但我却想出人头地,为了她,为了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们准备离开,而这时有一位穿着西装的女孩子从施工舞台处走了过来。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认错人了,但女孩开口便说:“闫凤琴吗?”
闫凤琴看了看我,然后对她答了一声:“是”
那女孩又说:“我是宣传部的,我刚才在那边忙着,忽然接到上头的电话,宋总经理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闫凤琴问:“说什么?”
“宋经理问可不可以耽误你几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