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生意能做起来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才对,可夫人您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不开心?”许如卿怔愣了一下,随即犹豫的摇头:“不啊,我很开心。”
她想自己应该是开心的,毕竟这是自己一直所希望看见的,不是吗。
王家卫年长许如卿十多岁,怎么会看不出她心里有事。
说实话,他对这个魏王妃挺佩服的,在经商方面许如卿的头脑要比他们这些老保守要灵活得多,做事也大胆,有愿意去冒风险的勇气,在商场上她这种人绝对会是坚不可摧,攻无不破的存在,但是在感情方面就说不准了。
他看着那抹的单薄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夫人想好怎么处置那些黄金了吗?我倒是一开始想到钱庄开户把这些全都存进去的,但没有你的准许,我也不好擅自做主。”
许如卿想了想说道:“留出一箱我带回魏王府,剩下的就依你说的存进钱庄吧。”
王家卫不明白许如卿留出一箱黄金干什么,主要是两个女子路上携着那么多钱难免会引起注意,他担心会引来不好的事:“那王某为夫人安排几个底子好的伙夫陪同,这片山头一到晚上治安特别乱,以防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以许如卿的实力准备这些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既然王家卫都说了,她也懒得拒绝:“好。”
淳朴老实的汉子大声的在高谈阔论,粗厚的声音掩盖了鼎沸的喧哗,他们满怀憧憬的规划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有的说再干一年就有娶媳妇儿的本钱了,到时候生俩小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说等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后就存钱送孩子进私塾念书,教导他好好学习,不要像他老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没一点出息;还有的说想起一座新房子,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泥巴房倒是无所谓,但是老人吃了一辈子苦,作为儿女是该让他们享享福了……
许如卿看着热闹的景象,觉得自己与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从外面玩回来,脸脏兮兮的到处喊娘。
“娘,我饿了。”
“你看你埋汰的,早上刚换的干净衣裳给你嚯嚯成啥样了!”妇人伸手一把拎过脏兮兮的崽子,用干净的手绢给他擦拭着小脸。
许如卿突然就想小奶包了。
“夫人,马车和伙夫已经到了,金子也抬上去放好了。”
许如卿收回视线,“好。”
……
“王爷,王妃刚刚派人送了这个过来。”玄冥命人把箱子抬进来放在地上。
箱子打开,隔着一层白色的薄纱,帐帘后的男人能感受到一阵柔和的光照在自己脸上。
侧躺在软榻上小憩的苏熠宸缓缓睁开了眼,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拂开一个缝隙,然后从箱子里拈起一锭金子。
他面具后的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眸子透着淡淡的疑惑,不过随即似想到什么,他眸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他把玩着金子,黑曜般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她怎么说?”
玄冥抿了抿嘴,如实说道:“王妃说这是之前向王爷借的五百两银子的本钱和利息。”
闻言,苏熠宸手指一顿。
本钱和利息?
呵,她倒是记得清楚,这么急着把钱送过来,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苏熠宸握紧金子,因为太过用力,坚硬的金子被捏的变了形:“还有呢?”
玄冥只觉房间内的气压一下子低到极点,他不由得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没、没了……”
死一般的寂静。
玄冥的心莫名极速狂跳,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向帐帘背后的男人瞥去,苏熠宸闭着眼,安静的可怕。
“王爷……”
“砰!”
还没等玄冥试探的话说出口,苏熠宸抬手一挥,手里的金子连同地上的箱子一同被强大的内力掀翻出去。
玄冥喉咙一阵腥甜,紧张的跪下。“属下该死!”
“滚!”
房间内极冷的气压冻得玄冥心尖发颤,他沉静的眼眸见状微变,颔首点头之后退下了。
偌大的寝殿空荡荡的只剩一个人,铺满鹅绒的锦缎大床上,苏熠宸额头青筋暴凸双眸猩红,面具后的脸看不出是何神色,但那露在空气中苍白如纸的唇和坚毅的黑眸却透着隐忍。
他紧握拳头极力压制体内的毒素,身上传来的如千万只蚂蚁啃噬的疼痛简直快要令他昏厥,可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闭眼,因为只要一闭,就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时辰过去了,黑沉的天渐渐拂晓,苏熠宸浑浊的眼这才恢复清明。
他摸摸胸口早被汗水浸湿的衣襟,感觉身体终于轻松了很多。
长时间的郁气积压和毒素扩散使他的情绪越发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就好似身体里住了一头猛兽,随时会冲破皮囊的束缚,丧失理智,不能自己。
“王爷……”玄冥并没有离去,再赶入房内时,苏熠宸已然闭目坐在了椅子上。额前有微凉的薄汗,双唇还略微泛白。
他走上前,就见苏熠宸黑袍脱下,一行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唇角留下。
苏熠宸来到水盆前,将自己的血迹擦干,又用茶水漱口之后才转过身看向玄冥:“张鬼那边怎么样了?”
玄冥回想了一下,说道:“张神医已经不在府里许久了,听说是去了南疆之地为王爷找寻药材,不过半月之前他传信回来,说不久后会归京,应该就这两天了。”
苏熠宸若有所思:“如果他回来,第一时间让他来见我。”
“是。”
看玄冥没有要退下的意思,苏熠宸问道:“还有什么事?”
玄冥抬头瞥了一眼虚弱的苏熠宸,出于对苏熠宸身体安全着想,他决定把在心里斟酌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听说王妃已经想到了治疗王爷寒症的方法,王妃前段时间次次求见王爷,似乎就是与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