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正文卷191.通往新世纪的航路漆黑的夜幕中,列宁号身后留下翻涌的水浪,船头的红五星在浪花中若隐若现。
自从黑天鹅港事件后又过了数个月,列宁号以不紧不慢的悠闲态势驶入北冰洋,完成了一次像模像样的‘科学考察’。就在它离开后不久,苏联正式宣布解体,这艘庞大舰船在军队中彻底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去了哪里。
而现在,它已经穿越白令海峡,向着西南方向前进了很久,日本领海附近就是它的最终目的地。
这是场漫长的旅行,即使是一个谎言也得用力去完成,作为船上现在正式接管了最高指挥权的人,陈先生实际上并无多少航海经验,大多数事物都还需要原本的船长来帮忙。
陈先生坐在舰长室里远眺似乎从未有过变化的海面,他就是那位瓜分到四个战利品的中国男人,此刻无比想念家乡。因为船上的很多东西都是直接承袭自列宁号还是军舰时的布置,包括那名厨师,苏联人的大重口委实让他这个吃惯了江南水乡的人不太习惯,他现在很想吃上一碗热干面。
急促的脚步冲进舰长室,水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陈……陈先生,我们觉得您需要来船舱里看看!”
现在船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再属于苏联,新的雇主提供了数十倍于以前的工资待遇,同样也给出了更加严格的保密要求。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陈先生很轻易地就能掌控这艘军舰和它的一切。
“出什么事了?”陈先生微微皱眉,操着一口没学多久的俄语质问,他和舰长交换了一下眼神,踱步到舷窗外。
一艘军舰如果有异常情况,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用无线电来沟通,要是每件事情都得靠人力,船真出点什么事儿早就该完蛋了。如果必须当面汇报才行,那只能意味着这件事无法在通讯设备中说明,且已经超出了水兵们的控制力,他们需要高层人员当面给予指挥才敢动手。
“我们的补给快没有了!”大头兵神情紧张,他应该是这艘军舰上最年轻的水兵,干的都是些杂务。
陈先生起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一听这话心里的紧张劲儿就松了一半,从出发伊始到最后的目的地之前他一直都神经紧绷,现在听到这种话感觉就像一群意大利人在战场上跟他说他们要吃披萨饼才能打仗,真掉链子!
“如果我没记错,原本这艘船上装载有足够港口半年的补给。”陈先生说,“难道你们这就把那些存货吃光了?”
海军是很花钱的部队,除了他们的装备,他们吃的通常也很高档,因为有船舱携带足够的补给,不像陆军真忙起来连口热的都未必吃的上。陈先生亲眼见过这些苏联水兵吃的烤肉全都是整块整块的,每一片都有盘子那么大,听到这种消息他不得不怀疑一下是不是都被他们偷偷糟蹋了。
“不是我们干的,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奇怪!”陈先生的俄语水平属于临时抱佛脚,有时候水兵们都听不懂,年轻的水兵正在绞尽脑汁用他为数不多的英语尝试和陈先生解释。
他把一条冻鱼递给陈先生,鱼身上还沾着些碎冰,这是从冷冻舱中取来的。
陈先生明白水兵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惊恐了,这条鱼身上有被某种东西撕扯的痕迹,放在冷冻舱里的东西都包裹着冰块,而那东西是直接连同冰块和生鱼一起啃食的,行为类似野兽,在鱼身上留下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看得出是牙齿,很锋利,就像一排枪簇,显然不是老鼠能做到的,更何况列宁号上还特意养了猫。
“是北极熊么?”陈先生首先想到了野兽,因为列宁号确实去过北冰洋,水兵们还伪装成科考人员下船,有的人甚至和北极熊拍了照片。但那种笨笨又憨憨大大的东西怎么可能翻过列宁号的舰艏进入船内呢?
“绝对不可能。”水兵坚定的摇摇头,“现场被破坏的很厉害,所有冷冻食品都是这样被咬一口就丢弃了,这不符合动物的进食习惯。”
“带我去看看。”沉默了几秒钟,陈先生做出决定,他掌握着列宁号现在的最高指挥权,发生这种事有必要亲自去处理,以免影响到列宁号真正的计划。
船舱里,几名水兵正在冷冻舱外交头接耳,陈先生的到来让他们纷纷脚跟一碰敬军礼。陈先生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这样,这些人曾经是军人,但现在他们已经不属于苏联,只是列宁号上的水手,没有必要遵循过去的规矩。
冷冻舱里的真实情况比水兵描述的更加惨烈,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才被银行劫匪抢过,然后临走时还丢了一包炸药。陈先生找不到任何一个还站着的陈列架,所有的袋子,木箱,金属制品,全部四分五裂满目疮痍,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被踩到的东西哀嚎。期间甚至因为不幸踩到了某条压在木片下面的冻鱼,陈先生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儿,好在跟他来的那个水兵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搞成这副样子,入侵者显然不是野兽,单纯的为了食物而来,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的。
这时候陈先生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啪”,像是玻璃裂开了一道缝。但是冷冻舱里怎么会有玻璃?
陈先生扭头看向冷冻舱角落里的那些大型冰块,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能人为地制造出这样长期的低温环境来保存食品,像生鱼这样的东西都是直接冻在冰里,以保证最大化的新鲜口味。
冰块的表面忽然一条接一条地出现裂缝,就像有个什么东西即将从里面破土而出,陈先生瞬间就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那里传来汹涌的龙威,他身体里的血统正在因为这种近距离的呼唤而奔腾!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那个水兵已经扯过背带端起ak47步枪对准冰块扫射,外面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纷纷闯进来,武器上膛瞄准动静来源的方向。
身边有一群这样的军队委实叫人安心,他们无需陈先生的命令,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其中有两个水兵甚至携带了步兵用的破片手雷,必要的话他们可以立刻撤出冷冻舱,然后用手雷把里面轰一遍。那东西的威力不会击穿船舱甲板,但是能把活着的东西炸成烧焦的刺猬。
冰块在爆响中轰然碎裂,不是因为某个士兵手滑已经把手雷扔出去了,是里面的东西主动破冰而出,因为它察觉到了危险!
无数冰渣向着四面八方飞溅,冰块里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黑影,身上披着破烂的灰呢子大衣,疑似是个人类。几十颗子弹向着黑影扫射,但黑影的速度奇快,动作更是匪夷所思,他展现出类似武侠里飞檐走壁的姿态,朝着墙壁飞速突进,脚步一蹬就能无视重力踏墙而行,最后甚至可以倒吊在天花板上向着舱门狂奔。
水兵们惊呆了,这东西的敏捷度令人惊叹,几把ak47也奈何不了他,他的行动比军人们的射击反应还要快,弹幕总是落后在他身后的上一个落脚点。
瞬息之间,黑影就从天花板上接近了人群,脚步一蹬飞扑下来,如掠食的雄鹰。
“闪开!”陈先生一脚把身边的士兵踹开,因为他发现了这个黑影的目标就是他自己,如果身边有人,会影响他的进攻。
双手伸进后腰里,陈先生翻转手腕,两把短刀无声地入手。左手刀柄上是白中一黑,右手刀柄上是黑中一白,两条阴阳鱼合并在一起,就是太极图。
在中国古代的屠龙历史中,道教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是本土诞生的宗教,由此很早就开始融入到混血种之中,为古中国的屠龙勇士们提供了很多炼金术上的支持。
陈先生手中的阴阳对刀就是古代流传下来的炼金武器,能有效针对具有龙族血统的东西,这对黑白刀留下来的伤口会暂时放缓龙族的自我愈合能力,并且刀身上涂抹了水银镀层。
黑影整个都影藏在大衣里,头上戴着防风雪的面罩,陈先生无法看到他是如何进攻的,不过太极好手们从来都不是先发制人的角色,他们习惯以静制动,四两拨千斤。
陈先生先把左手的白刀扔向黑影,如此近的距离,他必然无法躲开。白刀在和黑影接触的瞬间,陈先生听到了切割金属的声音,虽然他仍未看到,但这已经足够帮他判断对方的凶器位置了。
黑刀紧跟着出手,精准地打在黑影的武器上,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陈先生的臂膀肌肉隆起,黑刀如一把鬼魅般的锲子,卡死了黑影的动作,如果黑影不放弃他的武器,他就得被陈先生流水一样牵引着砸向地板,他飞扑而下的力都被陈先生以顺从的方式借走了。
黑影忽然旋身,以陈先生的黑刀为支点,一脚踹在陈先生胳膊上,成功脱离了太极式的牵引,再度跃向天花板。这一次陈先生终于看清楚了,黑影不是反重力,而是他的足部已经进化成类似龙族形态的爬行类脚掌,锐利的爪子可以直接镶进钢板里。切割金属都如此轻易,简直不敢想象它切割人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ak47的弹幕再次扑向天花板,黑影发出尖利的吼声,迎着弹幕冲击,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乒乒乓乓的清响,只有极少数子弹能巧合的命中某些地方,黑影大衣的洞口里溅出几滴血花。
陈先生惊呼着让这些士兵撤离关上舱门,这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对手,目标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至少是a级以上的高危血统,根据这种龙化的程度来看,已经和死侍没差了。
但他意识到的太晚了,黑影落在人群中,就像老鹰冲进雏鸟的巢穴,大衣下伸出明晃晃的利爪,在人群中踏步旋身,每一次和某人擦肩而过,都会带起血色的飘带。黑影的下手极其凶狠,全部攻击都是一击必杀,直接摧毁人类的内脏器官,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水兵还能保持战斗力,顷刻间就会倒下。
陈先生想要做点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水兵接连死去,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来,有的人被摘去了心脏,却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只是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陈先生,希望他能再给出点什么指示,好让大家搞死这个混蛋怪物。
浓腥的血在结满冰霜的地板上连结成红色的海潮,黑影踩着鲜血,扭头看向陈先生。他的骨骼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可以做到像猫头鹰那样身体朝向前方,脑袋看向180度的后方,黑影特意用这种鹰视狼顾般的视线给予陈先生心理上的压力。
“你到底是谁?”陈先生觉得这家伙有那么一丝眼熟,那件破烂的大衣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很好奇对么?”黑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古怪,嘎吱嘎吱嘎吱,让人想到一具腐烂的尸骨,正在咬合他的上下颌,嘲笑陈先生的无知。
他摘去了自己的面罩,敞开大衣,呈现出真实的面目,黑色的骨刺刺穿了他的皮肤,身体大部分地方都覆盖着鳞片,嘴裂开的像是蛇那样巨大,荆棘般的牙齿突出分叉的舌头,唯有那张如老树盘根般虬髯的脸还能看得出他曾经是个人类。
“赫尔……佐格?”
陈先生问的甚至有点不确定,因为黑天鹅港里主要与赫尔佐格博士接触的都是那个邦达列夫,情报基本由他传递,其他人与赫尔佐格只是在最后打过一次照面,对这个家伙的记忆委实不怎么深。
“对,是我,我还活着!”赫尔佐格磨牙吮血,露出狰狞的狂笑,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都像恶鬼在咬合复仇利齿那样嘎吱作响。
陈先生缓缓地打了个寒颤,这一幕真像是活见鬼了,他亲眼看到邦达列夫把一整个弹匣的子弹送进赫尔佐格的身体,最后扛着铁铲埋掉尸体的也是他陈先生,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当时赫尔佐格的尸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他做事不是不谨慎的人。
可赫尔佐格就是活过来了,甚至入侵到列宁号内部来,站在陈先生面前。距离黑天鹅港爆炸事件已经过去数个月,难道这段时间以来赫尔佐格就是这样生活在冷冻舱里,靠着啃食那些冰块儿和生鱼活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