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章一百九七 任我
作者:闲等渡鸦飞却   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便在众说纷纭之际,又是一十六载匆匆而去,细数这一百零八根天元柱中已有七到八成被人占下,仅剩得二十余根天元柱残留下来,亦使余下之人愈发急切,再难像从前那般冷静自持。
    此中唯一一处剑道天元柱下,若能视见修士神念,便可见千缕万缕神识攀去柱中,又如巨树根系般蔓延下来,相互间不作交缠,更无重合叠复之处。
    顺其神识去往天元柱内,只见得白茫一片中,道胎若鸡卵形状,蒙一层柔柔清辉,却分辨不出具体大小,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这万千缕神识中亦有一道是最强势的,二十余年来不断对道胎发起侵夺,余下的人皆争之不过,唯零星几人可勉强与之相斗,可惜也日渐孱弱,叫道胎内的印记愈发凝实起来,要自那无主之物成了有主之物。
    天海外,万剑盟诸多剑尊可为齐皆出动,但有触及此道真意之辈,也多不愿放弃如此机会。谢摘元凝肃面容,默然站立于程雪缨身后,二人已出得万剑盟到了云端阁楼之上,纵目远望可将百余根天元柱尽收眼底,其间修士亦能够瞧得分明。
    到此刻来,谢摘元心中已无讶异,只是沉静讲道:“自从前几回天元悟道可知,多不过三五十年就能将所有天元柱全部定下,谢净若能夺下剑道天元柱,该就在这几年之内了。”
    这是他座下爱徒,只怕满堂修士之中,再无人比他更盼着谢净获此机缘,是以平静从容之下,内里的激动纠结便只有他自己能清楚。
    程雪缨微微颔首,倒也未置可否,谢净乃她一玄弟子,此回若能由她夺下剑道天元柱,于剑宗而言自是百利而无一害,便不能摘得最终的大道魁首之名,亦可昭示一玄为天下剑宗之冠,实不可拱手相让于人。
    不过……
    程雪缨掀起眼皮落目一扫,仍是未在剑道天元柱下见到那人身影,便不由暗生惊异道:“原以为那赵莼只是沉得住气,如今看来却有些捉摸不透了。池藏锋此人虽天资出众,假以时日或可与谢净有一争之力,眼下却碍于道行尚浅,并不能做谢净的对手。摘元所说有理,剑道天元柱的归属就要见出分晓了。”
    赵莼身处圣堂之内,便可谓是行走于几位剑仙的眼皮底下,程雪缨早早注意到她,不禁将其引以为剑修当中的异类。一是她进境飞速,仅在如今年岁和修为就有了剑魂境界,实可说是耸人听闻。二则是她剑意独道,仰承太乙金仙之剑道却又不亦步亦趋于其身后,能取前人之道为己用,不可谓不自傲。
    至万剑盟时,赵莼已有一道剑魂在身,此后入圣堂闭关苦修,多半也是为了突破境界。
    程雪缨知她在剑道上再无人能出其右,便是如今的谢净也不过人魂元真初成,如若赵莼未有突破,那还能说是伯仲之间,可真要论说剑道造诣,赵莼却是独辟一道,个中体悟如何是旁人能比的?
    然而赵莼却闭门不出至如今时日,有好事者言她底气不足,此番藏头露尾乃有意要避谢净风头,如此说法虽不被多少人所认可,却也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各宗长老也有听闻。
    施相元自对此嗤之以鼻,可一念起赵莼下落,心中又是久久不安,好在有弟子关博衍夺下一处天元柱来,能稍稍使他感到宽慰,除此以外,就是日复一日的心焦了。
    而人生在世,常常是天意不遂人愿,这一日天朗气清,众修静立,到午阳时分,日光渐盛,众人心中忽然悸动,不由齐齐抬眼望去,竟见得彩云流泻,霞光漫天,云海间波光粼粼,如星灿烂,骤然响彻的雷音轰鸣数息不止,叫观望之人耳中嗡动,久久不曾宁下。
    一步横天去,神州任我行!
    于是凭虚御风飞升而上,比从前之人更见潇洒,直看得人两眼发愣,心中痒痒。
    施相元见此人熟悉无比,正是那一玄剑宗的游珑剑尊谢净,心中赞叹之余,随即就是一片空落落的惋惜了。
    比赵莼而言,谢净的威名亦不见丝毫逊色,便在池藏锋初出茅庐之际,前者就有了年轻一代剑修第一人的名号,昔日谢摘元曾为弟子求取斩天遗物以观摩剑道,那时的谢净就已冠绝同代,无可比拟。
    如非有赵莼横空出世,他今日也当认为那剑道天元柱理所应当会由谢净夺下。
    他一脸痛惜地握了握拳,满心期盼唯剩唏嘘。
    剑道天元柱下,自是一人欢喜百家愁,便在谢净夺取下道胎的一刹那,众人就已立刻醒转过来,眼看她举霞飞升而去,心底又怎能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却是惋惜也好,懊恼也罢,皆知晓这天元柱一旦有了归属,便再无改变的可能。
    池藏锋抖了抖衣袍站起身来,心中不知如何想法,只缓缓抬起头来向云天之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化起剑光便离了天海,并不向其余之物投去半点眼神。可见其心中所往就只在这剑道天元柱上,此处既然不成,自也就没有退而求其次的必要了。
    因他拂袖而去,接连又有不少剑修遁离此处,细数去,愿意另寻其它天元柱来尝试一番的人,竟是十不存一,少之又少。
    此中固有剑道修士孤傲直率,不肯屈就自身之故,另也不乏其余天元柱于他们而言,机会更是渺茫的原因。
    却不过两三日内,那剑道天元柱下就已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此刻万剑盟圣堂之内,赵莼不紧不慢地祭起最后一寸三阳剑煞,神色怡然道:“便只消炼化此物,天魂就可成矣!”
    而在谢净夺下剑道天元柱时,她虽心有所感,但又未有多么深刻,只仿佛一层蒙昧被揭下,心中却逐渐清明起来。
    “此层揭去,才见我的机缘。”赵莼暗暗点头,旋即又闭上双眼,呼吸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