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那一角未来（中）
    怕阿笑？
    魔师听到这话，神情淡然地说道：“本座身为仙朝魔师，岂会惧怕他人？”
    好吧，李往矣承认对方说得有道理。
    不过实际上，他更好奇的是魔师和魔虬城主，是如何认得阿笑的。
    这两人都是自历史尘埃和岁月长河深处降临，而阿笑乃是当世之人，按说双方不会有交集才是。
    魔师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阿笑曾循着某处历史遗迹，杀入历史尘埃之中，闯进过仙朝天都。”
    “不止本座与魔虬，仙朝很多人士，都曾与他打过照面。”
    李往矣大为诧异。
    阿笑竟然杀入过历史尘埃之中，打进了黑暗仙朝？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所谓的历史尘埃，又到底是什么地方？阿笑是如何闯进去的？黑暗仙朝在历史尘埃和岁月深处，竟然存在一座仙朝天都？这座仙朝天都，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是黑暗仙朝的老巢，汇聚无数魔影么？若是将它摧毁，是否可以彻底击败黑暗仙朝，战胜灭世浩劫？看到李往矣的反应，魔师说道：“既然有仙朝，自然就有京畿天都，你若真能将其寻出，并摧毁它，对于抵御天地浩劫，的确有不少用处。”
    “只可惜，自黑暗仙朝诞生以来，无尽岁月过去，还没有生灵能够做到这一点。”
    李往矣问道：“那阿笑是怎么找上去的？他在这黑暗天都之中，又经历了什么？”
    魔师回道：“阿笑是从一处太古遗迹，循着黑暗动乱的一缕残缺光阴，逆流而上，找到了仙朝。”
    “至于他杀入仙朝，闯入天都之后，具体经历了什么，本座却不能告诉你，你以后也许会知道的。”
    李往矣快速思量起来。
    阿笑还活着，说明当初闯入黑暗仙朝老巢，结果不算差。
    而从魔师和魔虬城主，乍一听到阿笑名字时的反应来看，阿笑应该还闹得很大，搞了不少事情。
    倏地，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直接问道：“阿笑可有同行之人？”
    魔师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仙朝天都，岂是随随便便之人可以闯入的？”
    李往矣默然，看来阿笑并不是入了大阴间之后，再逆流而上，杀入的黑暗仙朝老巢，要不然萧逸大剑仙，应该会同行。
    黑暗仙城城头上，魔虬却侧头看了一眼魔师，不过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托着古朴大印的青衫书生。
    这个人间李往矣，竟然将万象更新印练作了本命物，看来真是当代纪元气运最盛的天选之子。
    再加上其促成天地封正，让人间多了一尊天地神祇，这个年轻的书生，已经给仙朝带来不小的阻碍了。
    魔师大人想要亲手抓他，也就不用奇怪了。
    魔虬又环视了一圈整座小阴间，他没有察觉到一丝生人的气息，怀疑阿笑那厮，并不在这里。
    而李往矣却偏偏将魔师大人和第一仙城，引到了这里，也不知是否还有什么后手。
    见到万象更新印后，魔虬再也不敢小觑李往矣了，将他当做了年轻的阿笑。
    魔师却开口道：“李往矣，如果阿笑不在这里，那你今日就将葬送在这里，你的【变易大道】固然神奇，不能成长起来，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说着他整个人气质冷了下来，显然是不欲再与他攀谈了。
    李往矣虽然没能问出万象更新印的根脚来，却知道了阿笑的一次壮举，此时听到这话，他微笑着回道：“魔师大人莫急，阿笑马上就来，以你的通天彻地的神通，应该知道阿笑离此地不远。”
    魔师回道：“阿笑是来过这小阴间，不过应该早已远去吧，另外，就算他真在此处，也救不了你。”
    说完魔师乌黑大袖一拂，整個忘川河畔便变作了黑暗天地，连代表阴冥本源，永恒流淌的忘川，也停止、断流了。
    这是超越化道十三境的无上神通，魔虬见了老脸上浮现一抹异色。
    而李往矣则第一时间运转变易法则，周遭天地时空、动静阴阳，不断轮转、变迁，试图击破遮天而来的黑暗魔界。
    然而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境界相差悬殊的他，还是没能阻止黑暗魔界落下。
    好在【变易大道】乃是一门真正的大道，轮转变迁的天地时空、动静阴阳，让他周遭十里之地，一直处于变化之中，虽被黑暗魔界笼罩，却仍撑开了一隅之地，未被彻底镇压。
    看到这一场景，魔虬城主有些意外。
    之前几番大战，他自认为已经试出了李往矣的深浅，从这看，李往矣的大道之妙，却超过了他的想象。
    若是换了他，绝对无法抵抗魔师大人这黑暗魔界。
    魔师看着被变易法则环绕，自成一方“天地”的李往矣，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异色。
    “变易大道……可惜，若是给你百年时间，不，十年时间，或许伱真的能改变一些事情。”
    “只可惜天道无情，你和这变易大道，出现得太晚了！”
    说着魔师右手轻轻一虚压，笼罩整个忘川河畔的黑暗魔界猛然压下，李往矣周遭浮现的所有变易法则随之一定。
    他整个人则喷出一口鲜血，快速坠地。
    境界的悬殊差距，让变易大道第一次失利，直接被魔师给打断了。
    “刷！”
    在即将砸落在地上的刹那，李往矣身影一闪，还是躲开了黑暗魔界的镇压，闪现在几十里外。
    只是魔师的追击，又已经跟过来了，整座黑暗魔界天幕，都继续向他凌空压来。
    李往矣只能再次施展变易大道，消失在原地，变动到下一个地方。
    在魔师的黑暗魔界下，包括浩然清风在内的一切遁术，都无法使用，只有以“变与动”为第一宗旨的变易大道，尚能施展。
    换句话说，化作一般的大道圣人，早就被魔师给镇压了。
    就这样李往矣不断躲闪逃遁，魔师则不断追击镇压，一直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李往矣的身影已经去过了忘川河畔的各个区域，结果仍是没能逃脱。
    这位黑暗仙朝魔师，实在是太过强大了，难以匹敌。
    只是李往矣却不愿意认输，全力运转变易大道，与之对抗。
    “魔师大人，你是在查探李往矣变易大道的极限么？”黑暗仙城城头上，魔虬城主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魔师侧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魔虬弯腰行礼道：“魔师大人恕罪，属下只是觉得李往矣的变易大道固然玄妙，以魔师大人之境界，却应该不难镇压李往矣。”
    魔师瞟了他一眼，听不出感情地说道：“这变易大道，的确值得一试，另外我想知道阿笑是不是真的躲在某个角落，看着你我。”
    魔虬微怔，道：“魔师大人是想将阿笑引出来？也对，阿笑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他若不除，仙朝覆灭人间大计，终究存在隐患。”
    “以魔师大人当前的境界，阿笑若是真跳出来了，这次应该逃不掉了！”
    魔师对于这番话，不置可否，不过他的目光，却看向了极遥远处的小阴间边界。
    魔虬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些好奇地问道：“魔师大人，你怀疑阿笑是闯进了大阴间之中？”
    “大阴间可是诸天万域中，最深不可测的一座大界，连几位帝尊对它也是讳莫如深，数个纪元以来都未曾踏入。”
    “阿笑虽然战力惊人，不可以寻常刀皇视之，但是他应该也不敢随便进去吧？”
    魔师点了点头，道：“大阴间的确是诸天万域中，最深不可测的地方，连几位帝尊和三教祖师进去，也有陨落的风险。”
    “阿笑若是进去，同样难保安全，但为了人间之幸存，他有可能铤而走险。”
    “诸天万界之中，除了三教祖师正在寻找的渺茫大仙界，也只有这大阴间，最可能存在抵御仙朝的力量。”
    魔虬心里一惊，道：“既然如此，那希望阿笑死在里边，这样仙朝也少了一个能折腾的心腹大患。”
    魔师嘴角微撇，浮现一抹轻蔑，道：“就算大阴间里隐藏的力量，真被阿笑寻到了，也不能阻止人间覆灭。”
    “这是主的意志，谁也无法阻止。”
    魔虬身子压得更低，恭敬地回道：“魔师大人说的对，属下失言了，主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人间天地定然覆灭。”
    魔师不再言语了，收回了眺望大小阴间边界的目光。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维持了黑暗魔界，追击不断逃窜的李往矣。
    眼见着经过上百次的变动躲闪，李往矣快要越过忘川河，逃出黑暗魔界，魔师淡漠地开口道：“整个人间天地，未来都注定一片黑暗，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归顺仙朝，拥抱永恒的黑暗！”
    说完魔师大袖再拂，整个小阴间都化作了黑暗天地，忘川河、大小阴间边界、飘散的阴云鬼雾、行走着的无数鬼物，都消失了，唯剩黑暗。
    甚至不仅是空间，连时间似乎也被这极致的黑暗侵蚀了，一眼望去从当下到未来，都只有黑暗。
    原本一直逃遁的李往矣，不得不停下来。
    他回头看向黑暗仙城方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城头上，站着魔师与魔虬两道身影。
    他们的身后，他们的过去，都化作了虚无。
    整个小阴间，天地时空都消失了，只剩无穷的黑暗。
    李往矣微微皱眉，收起了【变易大道】。
    “怎么样，不明白本座这是什么神通吧？你往前走，走到后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魔师的声音，从黑暗仙城城头，从过去，从当下，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所谓的前方，则是一段被无尽黑暗笼罩的未来。
    “我知道你想让我看什么，在下看过万卷书，又走过万里路，更曾演化万千鸿蒙小世界，你休想骗我。”李往矣清声回道。
    魔师的声音，继续从过去、当下，从整个黑暗天地传来：“你掌握了时空变易之道，又演化了鸿蒙小世界，手中更握着万象更新印，你知道本座没有骗你。”
    “你也知道，这无尽的黑暗，并不是本座幻化出来的，而是人间天地的未来归宿，本座只是让你提前看见它。”
    李往矣再次皱眉，开启儒门望气术的他已经看出来了，他此时已经不在小阴间中，而是回到了人间。
    他所在的地方，是中土神洲大行古道边上的一座小城。
    之前南下，驾着驴车拜访杏坛的时候，他和小芊君、少女云暮色曾路过这座小城，还在这里歇息过。
    当时的小城，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因处交通要道，十分繁华，商旅往来不绝。
    而现在，却全被黑暗笼罩，一片死寂，到处都飘洒着劫灰。
    唯有远处的一处凸起，依稀看得出来是一道石头遗址。
    李往矣眺望四野，看到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暗外，便只有死寂，近处的大行古道，远处的几座大城，都已经消失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天空。
    结果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更没有月亮与星辰，唯有无数魔气飘荡着，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往矣眉头皱得更紧，全力运转起【大易天机术】来，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陷入了魔师打造的幻境中。
    只是不等【大易天机术】结束，手中的万象更新印先震荡了一下，告诉了他答案。
    他的周遭，流淌过了无数岁月，而天地仍是那一片天地。
    也就是说，根据万象更新印的提示，他确实来到了未来的中土神洲。
    万象更新印是他的本命物，他相信这个古朴大印不会骗他，但是他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繁华而强盛的中土神洲，最终竟然彻底沦陷于黑暗之中，只剩下死寂，只剩下无穷劫灰？
    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却没能看到黑暗仙城和城头上的魔师。
    他全力往那边看去，便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飘荡的魔气。
    最终他收回了目光，驾驭清风往南飞去。
    他要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去杏坛看一看。
    然而未到杏坛，他便停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