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浪花一阵阵地拍打着海岸,成群的海鸥在天海之间觅食。
这是富兰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一艘客船缓缓地驶入港口,在拖船的拖拽下稳稳地停靠在码头上。
客船是最近兴起的事物,随着西北海湾与各大贸易点的人员往来急剧增多,原先搭乘货船的交通方式渐渐地无法满足需求,毕竟货船主要是用来运货的,留给人的地方不多,空间一小,住宿条件就恶劣起来。
于是陆续有船运公司推出了专职载客的客船。
考虑到一般乘客没有水手那般身手矫健,客船上下船的方式由原先简陋的跳板改进成了两边带护栏的舷梯。
一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性踩着舷梯一步步地来到了码头上,翠绿色的及腰长发在身后随着步履而轻轻甩动。
“塞维亚·阿西蒂尼?”
前面不远处,某位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的女性,引起了她的注意和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拉荻·瑟提亚走近她,询问这名女性施法者。
塞维亚向她露出一个澹澹的笑容。
“最近这几年我天天在码头等你,你说过会这个这个时间段回来。”
但是塞维亚脸上的表情很快就转变为疑惑。
“你的伯爵呢?”
“什么我的伯爵?”
拉荻的反应吓了塞维亚一跳,那是一种带着三分羞恼的语气,就仿佛被触及了什么痛处一般。
而在塞维亚的印象中,拉荻想来是一种清澹如水,处变不惊的性格。
她一个人回来,绝对有什么情况,塞维亚暗暗地这么想。
“我是说……格来曼大人呢?你不应该是跟着他的船队一起回来吗?”
拉荻眼神一暗,“计划赶不上变化,格来曼大人要留在晶耀一段时间。而我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就按照原计划回来了。”
塞维亚穷追不舍,“发生什么事了?还需要他留在晶耀?”
拉荻撇过头,“保罗·格来曼现在是王室的女婿了!哼~”
最后的那声“哼”虽然弱不可闻,但塞维亚还是听到了。
“什……什么?”
塞维亚·阿西蒂尼震惊了!
“格来曼伯爵和王室联姻了?拉荻·瑟提亚,你么能让他这个样子?”
“什么我怎么能让他这个样子?我能管得了这事?”
“我的天哪!你整天靠着他那么近……”
塞维亚有些急了,但她马上意识到人来人往的码头区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地方。
“跟我来!”
她拉着拉荻,一路来到了距离码头区不远的炼金店中,这是从角湾逃难过来的施法者们所开的店铺。
在后院的一个房间内,塞维亚开始质问拉荻。
“瑟提亚大人,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您还是没有把格来曼伯爵拿下?”
“你什么意思?”
拉荻眉毛一挑,语气不善地反问。
“好吧好吧!我换个说法!你为什么还没有被格来曼伯爵拿下?他……他可是手握大权的领主啊!你又是这么的漂亮,伯爵竟然能忍得住?”
“什么拿下不拿下的?我郑重地再向你说明一遍!保罗·格来曼是我的领主,而我是效忠于他的臣属,仅此而已!”
面对塞维亚的口无遮拦,拉荻罕见地起了高调门。
似乎觉得自己过于急迫了,塞维亚叹息了一口气,态度也软了下来。
“唉,瑟提亚大人!您敢拍这自己的胸脯,以神圣的魔法发誓,您自己就对格来曼伯爵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样情愫吗?”
“我……”拉荻哑口无言,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一层潮红。
塞维亚问道:“格来曼伯爵要与王室中的哪位公主结婚?”
“凯瑟琳·罗德尼!”
“那位公主?哦,可就难办了,以那位公主的身份,给予格来曼家族的助力将是难以估量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申请调离湖心镇,去其他某个城镇里担任一名校长……老师也成——毕竟我对他发过效忠的誓言。”
拉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萧索,“我曾经无数次告戒过自己,如果和他结合,只会给他带来灾厄,所以微笑着看他找到一位合适的伴侣结婚生子就好。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感觉自己还是有些难受,那我就退而求其次,找一个和他见不着面的地方,默默地为阿尔达效力。”
“不行!”
塞维亚突然拔高音调。
“为什么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拉荻有些气恼了。
塞维亚缓了缓,语重心长地说道:“瑟提亚大人,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既然您跟格来曼伯爵走得这么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层优势呢?”
“格来曼伯爵现在已然是西北海湾最强大的领主,而且是一个对我们施法者采取容忍态度的领主。试想一下,如果他的第一位妻子是一位施法者,那么将会促使他对施法者的看法的进一步改善。这对我们施法者同胞在西北海湾生存环境的改善将会有多大的帮助?”
“我可不想成为那种魅惑男人的邪恶巫婆!”
“男女之间的正常感情,怎么就魅惑了?怎么就邪恶了?”
拉荻反唇相讥,“是这样吗?你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咳,您在开玩笑,我的姿色和您是比不了的。总之我恳求您,即便是成不了他的妻子,也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作为他的助手,也作为施法者同胞和这片土地统治者之间的纽带。”
“为什么?”
塞维亚言辞恳切地说:“我知道,您是个善良的人。而您身为我们当中最强大的施法者,是我们的天然的领袖,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应该对同胞们的处境负有某种义务吗?哪怕是一点点。”
“格来曼伯爵并没有压迫施法者!”
“但他仍然有一丝丝的戒备心理,难道您不承认这一点吗?如果作为现今唯一纽带的您选择了自我放逐,天知道他的态度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改变。”
拉荻陷入了沉默,脸上有纠结之色。
眼前之人身形一动,拉荻惊讶地看着塞维亚。
这名高傲的魔女竟然单膝向她跪下了。
“格来曼伯爵的身边需要有一个能够代表我们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你,拉荻·瑟提亚大人。”
她低着头,语气中充斥着焦虑,似乎生怕拉荻说出个不字。
绿发的魔女看着自己的同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一动不动,时间在一片寂静中不知道流逝了多久。
“唉!”拉荻咬了咬嘴唇,“好吧,那我继续留在湖心镇。”
“您答应了?”
塞维亚昂起头了,拉荻这时才发现,她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花。
身子突然被束缚住,对方站起来紧紧地拥抱住她。
“我代表广大的施法者同胞们万分感谢您,瑟提亚大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差遣我们的地方,请不用客气。”
拉荻的语气恢复了澹然,“说什么差遣不差遣的,既然都是流落他乡,互帮互助……也是合情合理。对了,你在码头等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本来想给您提些建议的……”
“什么建议?”
“其实我刚才的话语中已经表明过了。”
“嗯?”
“您最好……和伯爵发展成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你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