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哦,喔哦,我们的大化学家要掺和政治上的事吗?”
保罗有些讽刺地说出上面一番话。
“我想这并非是政治上的事,格来曼大人,我是在保护一位在学术上可能有着广阔前途的,可能为您的领地做出巨大贡献的优秀人才。坦尼森·法捷耶夫——这是那个学生的名字,他这两年来一直呆在学院里,偶尔回去探一次亲,他还是一个研究狂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我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几乎与普通人生活绝缘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参与到叛乱的阴谋中去。”
在说出自己的请求后,威尔斯没了之前的胆怯,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学生辩护起来。
“但是他姓法捷耶夫。”保罗面色铁青地说着。
但是他的心里在偷偷发笑,其实在威尔斯说出他的监牢里关着这样一位人物后,保罗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但为了某个目的,他还是决定要刺激一下威尔斯。
威尔斯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动作夸张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喊道:“光明之主啊,仅仅是因为拿个生下来就被决定的,自己无法选择的家族形式?哦,我的格来曼大人,我以为您是一位与其他那些混蛋不一样的、兼具开明和仁慈等美好特性的领主。”
威尔斯的话把一旁的伯恩斯都吓坏了,他怎么敢这样当着本人的面说格来曼伯爵。
“威尔斯,好好说话。”他提醒道。
保罗向伯恩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又朝着威尔斯说道:“说一千,道一万,我惩处这个姓法捷耶夫的家伙,在奥尔多全境内都不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威尔斯脸上渐渐地变黑,显然是开始愤怒了,如果和他对话的不是一位能砍掉他的头的领主,以他的脾性说不定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好了,保罗心里想,刺激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
“不过……”他把话锋一转,“我自我评价还是个心胸豁达的人,特别是……在能让我得到我想到的东西这种情况下。”
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威尔斯注意到了保罗话中的重点。
“那么您想要什么呢?格来曼大人,达成目的后,是不是坦尼森就就可以释放了。”
保罗慢悠悠地转到工作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正对着威尔斯。
“前几天,几位来自角湾的商人,询问能否在西北工业这里买到能够大量制造、价格便宜、质量又上乘的盔甲和兵器。但是你们知道的,我们现在能够大量生产的金属军械基本上都是熟铁制造的,那是给大头兵用的便宜货,而给骑士老爷用的那种上乘盔甲,需要让铁匠们将熟铁打成薄片,放在炭火里反复煅烧,或者将生铁和熟铁叠在一起反复锻打,得到成质量更好的铁,或者称之为——钢,由这样的材料制成的盔甲和兵器才能算得上是质量上乘。”
“哦对了,我注意到……”保罗插了个题外话:“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对于铁和钢似乎没有严格的区分,在大部分人眼中,钢就是质量好一些的铁而已或者干脆两种称呼混用,现在我把它们正式区分一下,钢就是钢,铁就是铁。好了,现在继续……”
保罗看着威尔斯,放缓语速说道:“旧有的将铁制成钢的方法——比如我刚才说的那两种——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我所想要知道的是,第一,在铁转化为钢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本质上的改变,或者说是什么物质的增加或减少促成了这两者性状上的不同,第二,在获得第一个问题的答桉后,能否利用这个答桉摸索一条大规模制钢的方法,就像是我们冶炼铁一样——从高炉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而不是靠铁匠们一锤子一锤子地敲打出来。”
嘶!威尔斯的伯恩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格来曼伯爵提出的这两点都是相当有挑战性的。
保罗继续说:“有了大规模制钢的方法后,我们就能满足客户的需求了,获得他们的订单。威尔斯,这就是我所想要的。”
威尔斯咬了咬牙,冷汗从他的额头拍你就躺下来,“不知道格来曼大人什么时候想要结果?”
“只要在宣判之前就行了,我估计审讯需要持续一年。哦,对了,如果你们能找到答桉,我会赦免坦尼斯,但如果你们能在半年之内找到答桉,不仅仅是坦尼斯本人,就连他的家人——我说的是那些没有直接参与叛乱的家人——我也能一并赦免。”
“好!格来曼大人,我,以及我的同事们,会去努力寻求您所要的答桉的。”
威尔斯点着头应承下来,“但是,能否让坦尼森会到实验室——以戴罪之身,因为他是我的重要助力,我以我的名誉和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逃跑。”
保罗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看似是在思考。
“好吧,”他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回到你的身边。”
“感谢您,格来曼大人。我希望能尽快展开工作,也好尽快找到您的答桉,所以……”
保罗走到桌子旁,拿起笔来往一张白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交给威尔斯,说道:“你现在就拿着这张纸去找公安部主管鲁斯·海登,他知道该怎么做。”
威尔斯接过纸,略带感激之情地向保罗一鞠躬,退出了工坊,现在他一刻也不想耽搁。
在工坊的门闭上之后,保罗向留下来的盖尹·伯恩斯说:“这帮炼金术士,不刺激一下就不好好地干活。”
“啊?这是什么意思?”伯恩斯问。
“嚯嚯,如果我直接答应了他会怎么样,他领着人回去了,然后我把任务给他布置一下,隔三差五去问一遍进展,威尔斯,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就回答——啊?格来曼大人,我正在搞着呢?哎呀,实验上的事很麻烦的,肯定无法立刻得到结果啊。其实他指不定在拿着我给他的钱在偷偷摸摸地搞自己感兴趣的另一个研究呢。所以,就得给他一个牵制。”
“哈哈,说得有道理啊。”伯恩斯刚刚附和完,脑门上莫名一凉,伯爵不会也是在借机警告我吧。
他连忙岔开话题:“大人,您刚才说的角湾那边的客户……还是角湾同盟的人吗?”
在为角湾同盟制造兵器盔甲时,他负责的机械厂也承担了一部分任务,所以知道。
保罗看了他一眼,神秘地一笑:“不,是角湾教会那边的。”
“啊?”伯恩斯有些惊讶。
保罗给他透漏:“角湾教会那边的来人说,他们在与敌人——也就是新教军队作战时,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家伙,在武器和防护上十分吃亏,所以到处找途径想弥补攻防两方面的劣势,然后打听到了我们头上。但是如果仅仅靠我们之前的产品,只能扳平劣势,现在他们想压倒对方。”
伯恩斯说:“可是您已经向角湾同盟卖武器了啊。”
“那又怎样?”保罗喝了一口水,一脸当然地说:“我可是个合格的军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