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清晨,麦隆·加纳德从睡梦中醒来,他神情抑郁地完成了洗漱,来到城堡的餐厅吃早餐。 夜里又梦到了偷听到阴谋时的那个场景,这件事已经对他的心灵造成了重大打击。 昨天他的兄弟保罗·格莱曼已经率领部队到拜尔丁讨伐那些叛逆了,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了。 他很信任保罗,见保罗那么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不久能够结束战事吧。 用完早餐之后,格莱曼家的管家菲利普就来到他面前,说是福特总管和阿博特男爵有事求见他,于是便来到大厅与他们会面。 “恭喜伯爵大人!”福特总管和阿博特男爵一见到他就起身向他恭喜。 麦隆满头问号:“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福特解释道:“昨天下午,格莱曼大人已经击败了叛臣安其罗、艾布特等人,布图雅城已经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麦隆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问:“这……这么快?他昨天不是才出发吗?” 他以为就算在野战中能够击溃安其罗等人,以布图雅的城墙和里面的储备,怎么也得围困上一周才能破城吧。昨晚上还为城内居民的安危担忧了半宿。 “安其罗等人的部队不过是一帮刚征召没几天的农夫,乌合之众罢了。纵使平日里养着一些私兵,也改变不了大局。”汉塞尔在布图雅的时候见过大街上巡逻的那些士兵,松松垮垮,不成样子,和湖心镇的精锐士兵比起来差远了。 麦隆双手捧在胸前作祈祷状:“感谢光明之主的保佑!” 福特总管笑着对麦隆说:“格莱曼大人请您今日便回到布图雅,好尽快安定拜尔丁的民心。” 麦隆点点头:“好,我马上出发。” …… 保罗在布图雅的领主府内,听取对昨天战斗结果的汇报。 根据审讯几个骑士和小头目获取到的情报,叛军2000多人的兵力,有近400人左右是安其罗等人之前就有的私兵,300人左右是雇佣兵,剩下的都是从拜尔丁各地征召起来的农夫或者农奴。 战斗结束后,阿尔达军队共俘获了823名各色俘虏,其他活着的人都在战斗中溃散了,连同被散弹轰死的骑士在内,共计击毙敌人98名,还有大批的伤者就不统计了。 他交代管理俘虏的军官:“仔细甄别一下,如果是刚被征召的农夫,就喂一顿饱饭后让他们回家,省的在这儿还得吃我们的粮食。如果是叛臣们以前的私兵,先暂时关一阵子,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后也放了。如果是骑士的话,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军官问道:“那些农奴出身的您不自己留下来吗?理论上说,他们不是俘虏,而是战利品。” 保罗一怔,说道:“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如果他们愿意到阿尔达,我就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如果他们想返回原先的地方,也不要阻拦。” 尽管很奇怪保罗的决定,但是军官还是记了下来。 保罗继续说道:“那些已经被打死的人,放出我们获胜的消息,让家人前来认领。没人认领或等不及的就先埋葬了吧。” 至于阿尔达军队自身,仅有16名轻伤员,3名重伤员,不过没有生命大碍。 这得多亏了火器的大量装备,当敌人接近的时候,一排铅弹打过去或者投掷几颗手榴弹就能驱散一大片人。 一名负责管理的士兵略有为难地问:“有一些重伤但还活着的俘虏,您看……” “多重的伤势?” “失去行动能力,甚至仍然昏迷不醒的。” 保罗为难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能救就救,我可不想阿尔达军队背上冷漠残忍的名声。先带我去安置这些俘虏的地方看看吧。” 来到安置重伤俘虏的营地后,这里的气味非常难闻,夹杂着腐肉、烈酒、草药、橄榄油(用来止血)以及种种难以辨别的气味。 营地中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断刺激着保罗的神经。 阿尔达军队中尚未配备专职的军医,只能让一些有处理伤口经验的人客串,手段也比较粗糙。 那些被实心炮弹直接击中身体的人,几乎都没活下来,安置在这里大人都是被长矛、子弹、散弹所伤的人。 被长矛所伤的人还好说,对于被火枪或散弹所伤的人,他们只能按照以前处理箭伤的经验,把病人绑起来死死摁住,嘴里塞上木棍,然后用刀子把铅弹从伤口里抠出来,敷上草药膏后用绷带缠起来。 对于那些肢体已经明显无法挽救的伤员,就只能用一种方法了——用锯子锯掉。 保罗恰好看到一场如此不幸的手术,惨烈的场面让他只瞄了一眼就赶紧退出了帐篷。 布莱斯悄悄地对他说道:“那些已经明显救不回来的人,是不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保罗无奈地说:“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就算是被救治的俘虏伤员,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在这个医学技术落后、卫生观念几乎没有的世界,即使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很多伤员也会死于诸如破伤风之类的伤口感染,死亡率极高。 这次视察倒是给保罗提了个醒——是时候建立一套比较正规的医疗体系了,特别是在军队中。 之前的战斗中,阿尔达军队都是凭借着装备优势和制度优势碾压了对方,自身的伤亡极少,但是将来呢? 万一以后碰到势均力敌或者更为强大的对手,一定会出现大量的重伤员,那么战地医疗就非常重要了。难道要靠眼前这些原始的医疗技术或者神棍们的圣水来救治自己宝贵的士兵。 万万不可以!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他们身上倾注了自己多少心血。在现在军队规模不大的情况下,每一名士兵的死亡都是极其重大的损失,特别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都是将来扩军的种子啊。 而且民间也需要先进的医疗体系,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女人生孩子这件事,从产妇到婴儿死亡率都极高。 保罗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些资料显示,古代中国产妇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新中国建立前婴儿死亡率约为百分之二十,想必在这个社会发展水平类似于中世纪的世界里,这些数据也不会好看。 “就算不能立刻把医学水平搞上去,起码也得把护理水平搞上去,这还是挺容易办到的。” 保罗看着脏乱不堪的伤员营地,心里如是想。 他记得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军队里尽管有军医存在,但是伤员死亡率仍然很高,直到护理学鼻祖——南丁格尔到来。 尽管南丁格尔没有高超的医术,但是凭借着清理医院的病房、洗净士兵们的衣服、改善通风以及排水环境等措施,竟然让英军士兵的死亡率从42%下降到了2.2%,她也因为对士兵无微不至的照顾,而获得了“提灯女神”的称号。 南丁格尔根据自己的调查与军方的数据,运用统计学的知识作出士兵健康分析报告,从而确认了战时死于疾病感染的人数远超过战争直接造成的伤亡。 就先从改善俘虏营地的卫生做起吧。保罗从军改之日起,就时刻强调军营里的卫生状况,所以士兵们自己住的地方都很干净,但是安置俘虏的地方就不怎么讲究了,又不是安置一群大爷,干嘛那么费劲。 他叫来管理俘虏营地的军官,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俘虏营里这么脏乱差,万一闹出疾病来,把我们自己也传染了怎么办?” 伯爵大人很生气,军官被训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大堆伤员伤员护理措施被提了出来,例如:垃圾和脏水要及时清理;营帐里要保持通风;伤员的衣物要用开水煮沸杀菌消毒。 “什么是杀菌?你先照着做就好。” 指点一通后,保罗就返回了领主府,站岗的士兵告诉他,麦隆·加纳德伯爵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这么快?他有点儿意外。 也好,是时候和这位血誓兄弟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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