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为自己和面前的驿馆主事分别斟了一杯酒。
放下酒壶,他道:“要是朝廷都是主事你这样一心为公之人就好了,可惜你我也只能坐在这里喝酒。”
“范大使不必过分忧虑,朝堂上还是有许多人是支持与你们结盟的,只可惜被一些奸佞阻拦,不过不要紧,朝廷有那么多大臣支持,民间又有无数百姓的支持,相信大明与大清结盟是迟早的事情。”驿馆主事说道。
手里端起了酒杯与范文程碰了一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靠近,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名光头后脑勺上顶着一个小尾巴的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进屋的男子目光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驿馆主事身上看了一眼,嘴里没有说话。
而正对着他的范文程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范文程朝他微微一摇头,示意他有什么话先别说,随即继续端起酒杯与驿馆主事喝了起来。
驿馆主事虽然注意到了屋门响,也知道有人进来,却并没有在意。
范文程与他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提出要去如厕。
为此,驿馆主事还笑着打趣了范文程几句,认为他刚喝这么两杯酒就不行了。
范文程来到屋外,屋中的那名男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范文程开门见山的问道。
男子低声说道:“刚得到消息,虎贼的人准备离开大明。”
“从哪得到的这个消息?”范文程眉头皱了起来,怀疑消息来源不实。
他想不出虎字旗的人有什么理由离开大明。
朝廷暂缓和谈与结盟一事,对虎字旗并没有丝毫影响,哪怕对大清的影响,都远比虎字旗更多。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虎字旗需要时间来消化获得的几省之地,而大清急着与大明结盟,就是不给虎字旗这个时间,所以哪怕不和谈,虎字旗也不受影响。
眼下大明朝廷明显对虎字旗有利,这种时候虎字旗派来的使臣突然要离开大明,等于放弃了继续与大明和谈,他想不出虎字旗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男子见范文程不信,嘴里说道:“这个消息是咱们的人从魏国公府那里得来的消息,传消息的人说,虎字旗的那个姓洪的在得知和谈被暂缺,便提出放弃和谈,要回去虎字旗那边。”
“这,他疯了吗!”范文程眉头紧锁起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虎字旗使臣这么做的理由。
男子说道:“不管虎字旗的人为什么离开,对咱们来说都有利,范先生,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在与大明结盟的事情上加把力,促进与大明结盟成功。”
“结盟的事情不急,你想办法去打探一下,虎字旗的人为什么急着离开大明,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范文程对其说道。
闻言的男子一愣。
他道:“虎字旗的人离开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不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把和大明结盟的事情促成,管虎字旗做什么干嘛!”
他觉得范文程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们来大明的目的就是促使大清与大明结盟,现在有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不解范文程非要研究虎字旗使臣离去做什么。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虎字旗突然离开肯定有原因,弄清楚为何离开,对我们来说或许用处更大。”范文程对其解释道。
若是一般的随从,他自然不会解释什么。
而眼前这位是正经八百的满人,明面上的官职虽然没有自己高,但在大清的地位却比他这个汉人大学士高多了。
“这种事情虎字旗的人怎么会说,真要有什么事情,瞒着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对外说出去。”男子面带不满的说道。
觉得范文程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行,此事事关重要,必须弄清楚,你要是有什么意见,等回去以后可以到皇上面前去分说。”范文程盯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虽然他是清国派来大明使臣队伍的正使,但随他一块来大明的那些满人,却自成一体,很多时候他需要搬出皇太极,才能勉强压住这些满人。
“我会尽量去打听,但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弄清楚原由。”男子一脸不耐烦的对范文程说道。
虽然心中觉得范文程大题小做,但想到来时主子的交代,决定给范文程这个面子。
范文程见状,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满人他虽然头疼,但自己还必须要用。
他也明白,队伍中的满人恐怕也有皇太极用来监视他的意图。
送走了男子,范文程重新回到屋中继续与驿馆主事喝酒。
不过,心中装有事情的他,已经没有心情喝酒了。
与驿馆主事又喝了几杯之后,便主动扣上了杯子,不再继续喝下去。
驿馆主事也看出他似乎有事情,便提着酒壶,并约定好下一次再一起喝。
把人送走后,范文程心中不断地猜测着虎字旗使臣离开的缘由。
虽然他一时还想不到,但能够让虎字旗在如此有利的局面下,坚持要离开大明返回虎字旗那边,这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不出缘由的他,只能继续等着下面人的消息。
虎字旗在南京安插了暗谍,大清也一样在南京安插了自己的探子。
当朝廷在与虎字旗和谈事情上决定暂缓之后,洪承畴便知道自己离开的借口有了。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洪承畴问向杨家晨。
杨家晨点了点头,他道:“咱们也没有多少东西可带走,而且从一早就开始收拾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再等一等。”洪承畴道。
杨家晨问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了,咱们还要等谁?’
“要等别人劝过了之后才好走,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呢!”洪承畴对杨家晨说道。
杨家晨虽然觉得洪承畴这是在脱裤子放屁,完全是多此一举。
但他知道洪承畴这种浑身都是心眼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其理由,所以他只需要听吩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