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又留下来跟施主任聊一会,他边聊边再边翻阅放在置物架上的病历。
这个患者也挺年轻的,才三十多岁,男性,已婚,这也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吧,没有插胃管前好好的,四肢活动完全自如,现在高位截瘫,多么痛心的事情。
这事肯定算医疗事故,临床医疗工作如履薄冰,慎之又慎,这是由医疗工作的性质决定的,用张宗顺教授的话说,怎么严格要求都不过分。
导致这样的错误,其实是很多环节完全失守造成的。
如果主管医生把好自己这一关,对于患者一些特殊的病情多与护士沟通,提醒护士患者不久前刚刚做过颅内鞍区的肿瘤切除,尽量不要插胃管,如果一定要插胃管,最好在内窥镜下操作,这样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悲剧。
医生这一关失守,漏到护士这边。
护士如果对这个患者的病史做到基本掌握,插胃管的各种禁忌症和注意事项都烂熟于心,也能够避免这种悲剧。
如果护士这边也漏掉,主任查房和护士长查房的时候细心一点,也能够看出这个患者的特殊,加以指导性提醒。
最后,各个环节都漏过,在操作的时候,当时胃管进入颅内再弯曲进入颈椎的手感肯定与顺利进入胃管的手感不一样,如果小心一点,遇到这种异常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多问几句,当时也可以降低损失。
最后胃管插进去的,回抽检验的时候,胃液与当时从颅内和椎管里抽出液体的量和颜色质地肯定有区别,如果把这事当回事,也不至于鲁莽地往里面注入营养液,这样患者发生截瘫的概率起码会低很多。
所有事故的发生往往不是一个环节的问题,而是很多环节出了问题,最终一漏到底才酿成悲剧。
不知道这个患者高位截瘫能不能恢复,要是不能够恢复,那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其实这个患者的垂体瘤手术效果非常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意外。
以前还没有严格的术前核对的时候,曾经有知名大医院开错刀的医疗事故放到全国医院做反面教材宣讲。
两个性别年龄姓名完全一样的小孩,一个做扁桃体摘除,一个做先心病手术。
手术是同一时间,凑巧的是两人的手术间的距离也不远。
结果手术室接病人的时候送错手术间,两个孩子交换了手术间。
做心脏手术的摘掉扁桃体,做扁桃体的打开心脏。
这是多少个环节被忽略才造成这么大的事故,哪怕随便哪个环节认真一点,不至于这样。
有时候有人会想,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可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对这个事故,杨平是反复琢磨,希望从中吸取一些教训,然后把教训用到自己科室,提高大家的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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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回到自己科室,大家都在手术,病区只要只有值班医生在忙。
反正现在他们没叫自己,杨平决定一个人去巡一下房,巡房之前杨平坐在电脑前将每一份病历全部浏览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医疗上的漏洞,还好,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
除了每周的主任查房,杨平坚持每天都抽空独自快速查房一次,即使再忙,也要保持对关键病人的每天单独查房,这样增加跟患者的接触,可以及时掌握患者的病情,病情这东西是瞬息万变的,是动态的,多接触没有坏处。
查完房,杨平路过示教室,思思正在里面看书,杨平没有打扰她。
用餐间这边的门是打开的,护士长在打电话,好像在跟消化内科的护士长打招呼,她有个朋友的父亲过来住院,希望可以帮忙安排床位,关照关照。
前几天杨平还听夏书说他父亲一直胃痛,痛的晚上睡不着,夏书干脆让老人家来这边检查一下,坐高铁也不是很久。
所以夏书的父母打算坐高铁过来看病,夏书这个书呆子哪有蔡护士长精明能干,护士长将他家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去高铁站接人的事情都不用夏书操心,夏书现在在手术台上忙着做手术呢。
进行car-t细胞治疗的栗瑞忠效果很好,初步检查,全身的肿瘤细胞正在快速减少,如果要全部清除肿瘤细胞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细胞治疗还真的可以做到将栗瑞忠的肿瘤细胞清零。
后续的检查是每一个月查一次,栗瑞忠不可能总是住在医院,于是他决定出院,他老婆过来接他,出院之前,栗瑞忠去门诊拜访张教授,对张教授表示感谢。
爱马仕王昌鑫今天回国,会来三博医院看杨平,这家伙是个奇葩,杨平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做了一个黄金镶钻婴儿车,而且把黄金和钻石真的用实木包裹,这么贵重的礼物杨平怎么可能收。
王昌鑫这次回来是和老婆进行体检,他每年要来三博医院体检一次,提前就预约了华侨楼那边的套间病房。
老王带着老婆来外科研究所看思思,他们好几次跟思思爸爸妈妈提出收思思为干女儿,但是思思父母之前没有同意,委婉拒绝了王昌鑫,王昌鑫夫妻是真心喜欢思思,所以他们一直不死心,一直保持与思思的和她父母的联系,他们对思思的病情也一直很关注。
老王现在壮实了很多,他老婆跟杨平说,老王现在天天在非洲跑步,这一段时间时间下来,不仅人变得壮实,皮肤也黑了,吃饭的胃口也大了很多。老王夫妻找护士长帮忙,希望护士长能够从中协调,他们确实想收思思为干女儿。
现在老王在非洲的生意越来越大,听说还拉了一只私人武装保护金矿,最近老王又拿下一个铁矿,听说矿石的品质非常好,这家伙现在是财运亨通。
和杨平聊一会,老王夫妻要去华侨楼住院,而且他要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约时间,请大家吃顿饭。
下午,杨平下班的时候,看到聂顺娥夫妻已经将夜宵车推上天桥,这地方是过马路的地方,天桥很宽,人流很旺。
夫妻两已经开始叫卖,这地方能够从下午六点卖到半夜都不差人流,聂顺娥夫妻其实也就是卖点牛腩、鱼蛋之类的东西,刚刚支起摊子,已经还几个人聚过去买东西。
买红薯的老爷子还在卖,他一般清早一直守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收摊,多卖一个是一个。
他们看到杨平路过,立刻打招呼,想着杨教授也不会吃路边的东西,所以不好意思端着一碗牛杂什么的拉着杨平吃。
天桥除了少了乐队,跟以前也还是一样,卖古董的老学究已经几个月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贴膜的、专家号的黄牛、还有医托、算命的,全部都有,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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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戈的材料已经整理齐全,他准备就从滕新梅这个病例入手,说杨平拿患者做实验,然后再爆出惊天内幕,说杨平不仅拿患者做实验,而且偷取患者的器官,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聂顺娥,术前两个肾,术后只有一个肾,一个肾不翼而飞。
本来汪戈还想拉聂顺娥夫妻合作,但是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油盐不进,汪戈只好别开他们单独行动。
聂顺娥合不合作其实没分别,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这是汪戈的拿手好戏。
关于聂顺娥的文章,文章的大概意思就是杨平给聂顺娥做手术,结果术后聂顺娥发现少了一个肾,然后一步一步揭开黑幕,揭发杨平偷走聂顺娥的肾,多么吸引眼球的文章的呀。
当初汪戈最擅长的就是这样,在他眼里只有是否引起轰动效应,根本不会管什么真假,没有就捏造,有什么难的,以前他不是没干过这样事,以前干过不是一回,干一回自己的名气增大一圈,职称也跟着上去,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朱成那个犟驴,咬着自己不放,汪戈觉得自己根本没事,现在肯定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舞文弄墨。
他把文章给板仓隆史看,板仓隆史一个劲地夸张好文笔。
只要把杨平整倒,朱主任就好办,一个一个来,一个都跑不掉,汪戈胸有成竹。
汪戈将文章拿去找到一家知名报纸的总编辑,这是他的老朋友,以前经常合作。
可是当把文章送上去的时候,这位总编的脸都黑了,阴沉阴沉的:“你这写的是三博医院的杨平?”
“是呀!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主任杨平。”汪戈十分肯定,就是他。
总编没有说话,慌慌张张地把稿纸收起来塞回给汪戈:“你走吧,这稿子不能发,肯定不能发。”
“不能发?以前---”汪戈很是诧异,怎么回事,跟变个人似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
总编一脸正气:“汪戈,我们搞新闻的首要原则是真实,你这篇稿子通篇捏造,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我们关系再好,也不能发。
耶耶耶!
汪戈这就不懂了,怎么搞得像真的一样,以前不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只要能够有轰动效应,管他什么稿子统统发,一个医生而已,又不是豪强人物。
可能是自己已经不在报社,有些东西没到位。
汪戈嘴角一笑:“这篇稿子你给我发出去,一百万,可以付一半的定金。”
汪戈懒得藏藏掖掖,直接甩出一百万。
总编冷笑:“我的原则岂是用金钱可以收买?我告诉你汪戈,你赶紧给我走,现在咱们还算以前的同事,本人一向严格恪守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你的稿子如果是真实的,真的为民代言,我不要一分钱,立刻推荐加急,现在你罔顾新闻工作者求真的基本原则,在这里胡编乱造,我决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是---以前---”汪戈心想,你装。
总编打断他的话:“以前什么?我从来都是恪守新闻工作者的职业原则,不管从前还是现在,绝对不允许有违背新闻工作者良心的事情发生,有我在总编位置一天,你这种稿子绝对发不出。”
汪戈彻底懵逼了,这特么是秦总编吗?怎么如此正义凛然,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挺圆滑玲珑的一个人。
“你觉得少了?”汪戈直接问。
总编怒气冲冲:“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良心,是职业道德,是社会责任,是钱的问题吗?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叫保安?
不,究竟怎么回事。
前几天不是还通过电话,说这段时间报纸的销量不行,有没有什么轰动的新闻,帮帮忙,现在我把轰动新闻送来,怎么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洋酒把脑子喝坏了吧?
总编装模作样的起身:“两位,我还有个重要会议马上去参加,小王,送客。”
汪剑只好推着脑子一直转不过弯的汪戈往门外走,汪戈始终没想明白,今天总编这是怎么了,汪戈拿起手机准备发个微信,卧槽,连微信也拉黑了,这么狠,这是哪里得罪了他,进门的姿势不对
这不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还挺热情的,拜托自己帮忙弄一篇轰动一点稿子。
不发就不发,现在是网络时代,这么多网站和自媒体,花点钱买流量还愁火不起来,汪戈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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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汪戈,现在朱主任亲自上阵,让黄佳才帮忙那是大材小用,何况黄总现在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黄佳才交代朱主任:对付这种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择手段往死里搞。
朱主任也觉得,自己跟他的事情是时候了结,当初自己献血救他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如果他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应该救他。如果他还是一错再错,净做颠倒黑白,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应该让他活着,活着接受应有的惩罚,现在就是他接受惩罚的时候到了。
今天的朱成早就不是以前的朱成,他通过这段时间采用各种手段收集到大量的情报,尤其是汪戈与日本人交易的情报,他已经牢牢地掌握。